420年后，回首万历朝鲜战争

那些本不是秘密却被人为遮蔽、篡改的历史，终究会还以它本来的面貌。...

近来，兴起了一股东亚热，张经纬的《四夷居中国：东亚大陆人类简史》，宋念申的《发现东亚》，以及日本学者松浦章的《海上丝绸之路与亚洲海域交流》，在学界和读书界都备受关注。年过八十的樊树志先生的“重写晚明史”系列，近也推出《新政与盛世》《朝廷与党争》两种，虽为一朝之史，内容却并不限于一国。

作为“晚明史研究第一人”，樊树志先生在前作《晚明史》（两卷本）的基础上，涉猎史料、重新构思，不但向历史的深处走，同时开阔了世界视野。于是，一幅明王朝由盛世到覆亡的历史长卷，被置于15世纪末地理大发现、第一次全球化贸易浪潮的大背景下加以考察。其中，明朝中国与东亚近邻日本、朝鲜的外交关系、文化交涉自然是重中之重。

今年是万历朝鲜战争结束420周年，这场发生于明万历年间（1592-1598）的东亚国际战争，中国史称“万历朝鲜战争”（又称“东征御倭援朝”），在朝鲜历史上称“壬辰丁酉之倭乱”，而日本的叫法则是“文禄庆长之役”。

从叫法上不难看出三国对这场战争不同的立场与诠释，不过，即便日本学者自己也承认，这场战争是由彼时日本实际上的统治者丰臣秀吉发动对朝鲜的侵略为开端。

在《新政与盛世》一书中，樊树志先生对这段历史格外关注，用洋洋数万字，详细并多角度地阐述了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樊先生大量采取日本学界、媒体的材料，从而保证了对历史表述的全面、完整与公正。

如中田易直认为，丰臣秀吉的“唐入”（意为侵入中国）图谋，是其吞并全世界计划的一部分。而铃木良一则称：丰臣秀吉真正的目的则绝非朝鲜，而是“假道入明”，侵占中国，实现其“大东亚构想”。

读至战争结束后，明军将士回京，万历皇帝破例到午门城楼，接受朝贺，并把平秀正等六十一名俘虏当场正法。不由想起去年拜读过“80后”史家郑洁西的《跨境人员、情报网络、封贡危机：万历朝鲜战争与16世纪末的东亚》一书，在该书中亦有对这场处决的细叙与深究。

郑洁西自然不是当时的目击者，他是在彼时苏州文人张大复《观东征献俘》一文中有惊人发现：原来这六十一名日军俘虏中，竟有一名逃亡日本的中国人。此人原籍绍兴，因犯下杀兄大罪亡命日本，后来参加了侵朝日军，结果却被明军俘虏，并戏剧性地被处死在他母国的土地上。

这并非在拍影视剧，却又比影视艺术更曲折离奇。而更有延展性的是，当时东亚人错综复杂的跨境活动，以及国籍身份的变换。

不单是日军里有中国人，郑洁西在史料中还发现，明军中亦有日本人，而且数量庞大，“其人数恐有上千之多，可备一个营的兵力所需。”这绝非推测臆断，明将刘綎麾下便有500名“降倭铳手”，而顾养谦的军中亦有一队投降的“零倭”，他们擅长的是“持刀跳跃齐出”。

这还不算完，郑洁西更指出彼时在朝鲜的明朝军队里，不止有日本兵团，还有暹罗（泰国）兵团，甚至隶属葡萄牙的黑人奴隶组成的黑人兵团。

只要我们正视并尊重历史，历史总是会告诉我们许多秘密。当然，那些本不是秘密却被人为遮蔽、篡改的历史，也会还以它本来的面貌。

前几天看到这样一则新闻，韩国南部全罗南道的莞岛郡政府将投资20亿韩元（约合1219万元人民币）重修关公庙，预计明年3月完工。

届时，庙里除了供奉中国的“战神”关公和“海神”妈祖的神像，还有两位明朝抗倭名将陈璘和邓子龙的塑像，以纪念他们帮助朝鲜人民抗击日军入侵并取得胜利的英勇事迹。

而在此之前，有亲日派的韩国作家曾发表抹黑陈璘的文字，妄称其贪污受贿、胆小如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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