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廷孝 ▏刘沅与黄忠墓

 

位于成都西郊营门口化成桥侧的黄忠村,当时尚称鸡矢树,刘沅在这里购置有多...



黄忠公园
刘沅与黄忠墓
作者   纪廷孝




位于成都西郊营门口化成桥侧的黄忠村,当时尚称鸡矢树,刘沅在这里购置有多亩田地。



刘沅,(1768-1855)字止唐、纳如;自号清阳居士,四川双流人。其实先生祖上是在明末才迁入蜀地的,先居眉山,而后温江,再后来居双流。

清嘉庆丁卯年(1807)始迁至成都南门纯化街。

刘沅是四川清末首屈一指的大儒。因在双流和成都的书塾中均有一浓阴蔽日的大槐树,故自称“槐轩先生”,几代研习《易经》,著述有洋洋大观的《槐轩全书》,其学问被人们雅称为“槐轩之学”。

经过数代经营,从祖父刘汉鼎起,刘家被视为“瞿上望族”。

据宋《路史》载:“瞿上城在双流县南十八里瞿上乡,传为蚕丛及杜宇故治。”刘汉鼎既能武又能文,曾作《易学发明》一书,未成而竟然被盗,正打算补辑时又不幸生毒疮身亡,空留一桩憾事。

刘氏家学是刘沅学朮的重要源头,他博览家藏群书,过目不忘。少时聪慧的他一路春风,很早即得中举人,但30岁时起却三试不第,这使得他身体极度衰弱,精神上也抑郁寡欢。

这段时间里,他幸遇异人野云老人,隨之潜心研习性命双修之道八年,走出了他生命的黑暗期。

他生逢清代学术鼎盛时期,遇塾师徐十樵、静一道人、野云老人等名师。

59岁上,因学问、数朮、德行的杰出而获“列贤书”之荐,成为正选浙江天门知县。后又改授京职,为国子监典簿。去职后在成都设帳教学,开启了另一道人生风景。

60岁之后,竟然连获八子,儿子们成年后,均考取了举人、拔贡、生员等。

虽大半生坎坷,他的学问用于人生,极富个人特色。单是著述之丰,世人便难望其项背,现存世即有200卷之多!前文所提《槐轩全书》就包括了《大学恒解》、《中庸恒解》、《论语恒解》、《孟子恒解》、《周易恒解》、《诗经恒解》、《尚书恒解》、《礼记恒解》、《春秋恒解》.....以儒为主,以道为本,不奉佛系亦不诋排。融会三家而贯通,对儒家典籍几乎都有独到诠释。

他的书塾规模宏大,常在求学者300余人,师从学习者数千人,后来成为进士、登贤书者百余人,明经贡士300余人,有外省如山西、陕西、湖南、湖北等学子慕名远道而来者众多。清代即有“川西夫子”之称,为一代塾师之雄。

另外,先生对中医亦有精深研究,通悉中医典籍并擅太极与养生,著《医理大概约说》一卷,由其子编辑出版。另一卷《槐轩杂著外编》也由其孙编辑出版。刘沅大作系列还传入日本。当时蜀中著名伤寒学家、曾轰动京师、被尊为“火神派”鼻祖的郑钦安亦出自刘沅门下。

先生一生长达近七十年的教育学朮活动影响深远,身后形成以其为宗师的“槐轩学派”,其代表人物有刘咸炘、刘咸荣、内阁中书刘芬等,四川保路运动代表颜楷也服膺其学,以槐轩门人自居,形成了一个叫作“刘门教”的学朮团体。

清光绪30年,四川总督锡良上书朝廷,恳请为在国史馆《国史儒林传》为刘沅立传,同年10月24日获御批:“着照所请,该衙门知道。钦此。”

至民国时期,学派大盛,吴佩夫、刘湘、刘文辉等都十分祟拜甚至加入其中;民盟中央创始人之一鲜英,也是槐轩弟子。

据悉上世纪80年代冯玉祥之女捐赠泰山博物館的,正是当年冯玉样在此休养时,认真研读的《槐轩全书》。

其著述当代著名学者南怀瑾、吴天墀、李学勤,段渝等都极为关注。

台湾中央研究院、四川大学、武汉大学等巳开展对其学术和生平的系统研究。

上世纪80年代,中央古籍整理小组把刘沅著作纳入整理项目,进入了国家层面的抢救发掘保护工作。

先生自觉传承中华文化,特别重视地方文物古迹的保护工作。当年曾重修成都南郊武侯祠刘备墓,精细到文臣武将的面像、服饰、牌位均为其亲订和手书。

武侯祠每一道门,刘家都留下了对联与匾额,为名胜景点添彩增辉。感谢刘家一门前后历时近200年的维护修整,武侯祠才得以如此完整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这样出钱出力的工程不单是武侯祠,青羊宫中期的修建也是刘沅负责主持。

新津老君山的老子庙,上面所有的老建筑,都是刘沅及后人组织重建。

还有草堂寺、望江楼、都江堰等,无处不有刘沅及后人的重建或修缮,刘沅家族功高至伟!

先生是故乡的歌吟者,他讴歌广都(双流)、葛柏、天社山、石经寺、丹景山、新津、金花桥、邛州桥......甚至为新年民俗也诗记其事,为后人留下了宝贵参照。

经查阅黄忠墓在晋代常璩的《华阳国志》、明代的《蜀中广记》、清嘉庆年间成书的《四川通志》等均无明文纪载,倒是罗贯中的《三国演义》第83回提到黄忠隨刘备征伐吴国中箭而亡,“敕具棺椁,葬于成都”的说法,但这毕竟是小说家言。

史书称黄忠早于刘备出兵伐吴前一年就挂于定军山,并葬于该地。那么蜀地所见,应是蜀国便于祭祀而修建的衣冠冢?

黄忠原系荆州刘表部下,作战十分威猛。被派镇守长沙,诸葛亮攻下长沙后,收为帐下。时刘备为中山王,重用黄忠为后将军,与关羽、张飞同为五虎上将。在伐魏征战中,黄奋勇杀敌,斩悍将夏侯渊于马下,威震三军。

位于成都西郊营门口化成桥侧的黄忠村,当时尚称鸡矢树,刘沅在这里购置有多亩田地。

一日佃户耕作,犁出有剑、玉饰、人骨、墓砖、墓碑等物,墓碑有字“黄刚侯讳汉升之墓”,佃户将古物据为已有,把墓碑藏匿了起来。

不料风声还是慢慢传出,几年后刘沅于一个当地学生口中听说,多方打听到其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才起出墓碑,这巳是清道光五年(1825)的事了。

紧接着就在他的地产上兴建莹墓、祠堂,祠中还塑有黄忠像。刘沅之子刘桂久为祠堂撰有楹联:“北伐数中原,溯汉中王业所基,唯公绩最;西城留墓道,与昭烈庙堂相望,有此祠高。”

在上世纪30年代,川军师长、名流但懋辛,曾一身戎装前来拜祭,向村民提议改地名为黄忠村,但由于历史的惯性,事实上八、九十年代还有人叫这里为鸡矢树的。

黄忠墓于上世纪50年代被毁,你懂的。

祠堂50~60年代改作黄忠小学教室与教师办公室。学校迁走后,这里成为生产队的公房、保管室。

至80年代中,尚存两栋房屋,但除房架、屋梁外,门、窗、墙等均为维修改建,不复原物矣。

80年代中后期,承包与个人开设“将王府农家乐”,据原成都市人民政府信访办《成都信访》杂志编辑,副厅级退休干部喜戈回忆,当时曾于斯地与省市部份作家茶话组稿,斯时“将王府”早已风光不在,沦为一普通农家小院了。

足以告慰先生的是,新世纪这里建起了黄忠公园,具体位置在成都金牛区同德街6号附近,规模不大,但绿草如茵,花香鸟语,黄老将军忠魂亦足可安顿了。

刘沅于清咸丰五年(1855)年跨鹤西去,时年米寿88岁,在当时算相当高寿了。归葬双流故里,其墓在双流彭镇,现在是政府挂牌保护之近代文物。

历史烟云散去,牌匾苍苔斑驳,百余年后之今天,谁识得蜀中大儒?谁记得一代先贤?

文化自信离不开传承,从这个意义上看,那么今天重新邂逅他们,就显得犹为迫切与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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