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会诊“拜仁，科瓦奇将如何走出泥潭？

科瓦奇在评价俄罗斯世界杯时说过：“纯粹的Tiki-Taka战术已经过时了，如今的足球世界，没有速度，控球就没有太大的作用。...

“当我还是球员时，我们踢的就是拜仁式、或者说德国式的足球。不管阵型是4141、424还是442，我们骨子里的理念都是相同的。但现在，那套体系已经是老古董了。跑动、控球、换位，这是现代足球的一切。” ——保罗-布莱特纳

保罗-布莱特纳说这话的时候，是在2008年，拜仁即将送走老帅希斯菲尔德。在战术改革的愿景之下，慕尼黑人向着攻势足球迈出了坚定的一步，跑动、控球、换位。改革的步伐一迈就是十年，从克林斯曼到范加尔，从瓜迪奥拉到安切洛蒂。

当海因克斯把接力棒交到科瓦奇手中的时候，拜仁的成绩在联赛和欧冠两条战线上出现了断裂。科瓦奇试图顶住压力，追寻更多的跑动、更多的控球、更多的换位，这样看起来更加现代的打法，却遭遇了莫名的尴尬。拜仁从连胜的巅峰滑入了连败的泥潭，举步维艰，一如今年夏天的德国队。

净吞三蛋输给门兴的这场比赛，到底有多么让人吃惊？《图片报》的评论或许是一个侧面写照：“每个赛季前，我们总是说是时候让年轻人承担起球队重任了，但是最终看到的还是那两个老家伙站在赛场上。”未来属于年轻人，但现在永远属于“那两个老家伙”。

尽管《图片报》的话多少有些泄愤，但任何情绪的宣泄都无法掩盖拜仁阵容老化的事实。在安联球场，门兴派出了一支平均年龄只有26岁的生力军，这让比赛对决俨然成为一辆老爷车碰到一辆新款跑车。而拜仁一周前面对的阿贾克斯，首发阵容的平均年龄不足24岁，而拜仁呢？平均年龄“高达”29.6岁。

年轻意味着什么？1-1战平阿贾克斯之后，素以速度见长的“老飞侠”罗本这样描述自己的感受：“阿贾克斯踢得非常勇敢，而我们感觉每一步都慢了一拍，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回顾比赛，拜仁在开场前15分钟无疑打出了最佳的欧冠节奏，并迅速取得了期待中的进球。不过，然后呢？坐镇主场的拜仁能够凭借开场的气势抢得不错的开局，但随后年轻的对手们在15分钟之后便占据了主动。他们一次次地冲击着拜仁的防线，习惯了控制节奏的南部之星为自己的年迈付出了代价，他们在场面上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

这支拜仁有多“老”？首发阵容中只有3名90后球员，占据中轴线的诺伊尔、胡梅尔斯、博阿滕、马丁内斯、莱万多夫斯基都来到了而立之年，“最后一个巴伐利亚人”穆勒也已经29岁。

面对阿贾克斯，拜仁还能够利用经验拿到开局优势，而面对门兴，拜仁连开局的三板斧都来不及抡。如果不是诺伊尔神奇地贡献了7次扑救，恐怕10月7日进行的这场联赛将诞生一个新的“惨案”。联赛刚刚进行7轮，拜仁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用人困难。比当年瓜里奥拉“怒斥”队医“治疗不力”提前了整整四个月。这个时候再回顾刚刚过去的那个“只出不进”的夏天，人们更加理解不了拜仁高层的引援政策。

今年夏天，拜仁连续送出了比达尔、鲁迪、贝尔纳特等主力球员，然后又放走了小格策和本科，紧接着欣然接受了尤文图斯买断道格拉斯-科斯塔的费用。手握多达9000万欧元的净收入，拜仁与马夏尔、马尔科姆等一众球星都联系在了一起。但是，拜仁用行动证明，绯闻只是绯闻。拜仁阵容中进补的“新人”，只有租借回归的桑谢斯、格纳布里，以及免费加盟的格雷茨卡。南大王今年唯一的支出，应该是1000万欧元引进了加拿大边锋戴维斯，但这张17岁的“彩票”要在美国大联盟踢到冬歇期才能来队报到。

结果，小格策用自己的第一粒德甲进球“回报”了拜仁多年的青训培养——他在比赛最后时刻打进扳平比分的进球，帮助奥格斯堡从安联球场带走关键1分，直接终结了拜仁的连胜势头。球迷们再怎么痛骂拜仁高层“肉食者鄙”，也无法抚慰自家青训成果反戈一击的心头之痛。更为可怕的是，新帅科瓦奇面对高层“疯狂甩卖”的行为，竟然表示理解和支持：“拜仁最多只要22位球员，而且所有球员必须接受轮换。”当然，三条战线上轮换起来，22个人的确绰绰有余，但前提是拜仁必须得有22个人。

托利索受伤，拉菲尼亚受伤，科曼受伤，胡梅尔斯受伤，科瓦奇不得不从而对抽调队员凑齐18人大名单。然后，当阿拉巴受伤离场，科瓦奇一边念叨着“我没有左边卫”，一边排兵布阵：刚刚伤愈的格雷茨卡打右边卫，基米希打左边卫。年年有伤病，今年特别多。

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够理解《图片报》的愤恨了，因为拜仁的前场边路，只剩下“罗贝里”。“罗贝里”在本赛季已经进入彼此合作的第10个年头。那些10年前与他们在欧冠同场竞技的对手，诸如特雷泽盖、卡纳瓦罗早已退役，即使鲁尼、斯内德也已去了美国和西亚养老，而拜仁“二老”却依然坚持在欧冠赛场上与诸多晚辈继续比拼速度和身体，这本身不就是拜仁作为豪门球队的尴尬吗？当然，“二老”永不言弃的坚定信念值得肯定，特别是上季的不俗状态为他们赢得了征战本季的续约合同。不过，这样的“老兵不死”并不代表拜仁高层可以无视“渐渐凋零”所带来的战力下滑，更不代表作为欧洲巅峰球队的拜仁可以继续坐在固有格局中不思进取——只是，最终的事实却令拜仁球迷失望不已。

而且，罗本和里贝里的玻璃体质也非常让人揪心。如果拜仁再折损了这两位老将，恐怕科瓦奇真的无米下锅了。现在这个时候再回过头来看上个赛季安切洛蒂麾下拜仁人满为患的中场，真是百感交集。七连胜，科瓦奇的惊艳表现让人们忍不住拿来和上个赛季的安切洛蒂相提并论。因为上个赛季德甲联赛进行到第7轮的时候，安切洛蒂已经离开了拜仁的帅位，临时继任者萨尼奥尔也没能挽回颓势，继续刷新着“拜仁七年来的最差开局”。

可是，就在人们憧憬科瓦奇乘势而上，一鼓作气地贯彻自己执教理念的时候，同样结束联赛第七轮的科瓦奇却转而遭到了诟病。外界批评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随着成绩出现下滑，大家发现，科瓦奇的战术似乎没有什么变革。

或许是由于忌惮安切洛蒂三后腰体系所带来的失败，科瓦奇稳健地选择延续海因克斯的战术思路，继续以两翼齐飞、快速攻防的风格作为拜仁的战术主流，从而延续了拜仁自上季海帅回归后的强势发挥。同时，他从拜仁十年来多为主帅身上充分汲取了养分，重用蒂亚戈，让他继续担任中场核心，将格雷茨卡、桑谢斯的位置前移，让球队在4-2-3-1和4-1-4-1之间可以随时切换。总体来说，他的调整不大，但保证了拜仁的攻势足球大旗可以继续高高飘扬。

但是，拜仁的德甲霸主地位是无法通过“维稳”来维系的。战术的稳定只能保证少帅的威信不会被队内的老将冲击，但追求平稳过度的内部战略，无法掩盖阵容老化、无人可用的问题，更无法抵御来自其他球队的冲击。

于是，拜仁的对手摆起密集防守的铁桶阵，拜仁又回到了罗贝里单干、两翼盲目传中的老路上。当密集赛程、体力透支、人员短缺等问题全部凸显，一味未稳的科瓦奇发现，自己突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近期，关于J罗的风闻再次为科瓦奇敲响了警钟。上个赛季，J罗作为安切洛蒂的“宝贵遗产”，在海因克斯手下充分体现了价值，这正是对两翼齐飞战术的最大改善和调整，以至于严谨的《踢球者》也曾呼吁拜仁“是时候把进攻重心向中路转移”了，更不要忽视蒂亚戈与J罗的双核连线一直是外界的期待。

同时，作为球队战术体系最为重要的“风向标”，穆勒也一直被寄予厚望。穆勒不是梅西那种一己之力带动全队的球星，而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团队型球员。球队体系混乱，他便消失不见；球队战术顺畅，他便无处不在。五球大胜法兰克福的时候，穆勒与格雷茨卡、莱万一起，通过无球跑动摧枯拉朽，可惜这样美妙战术居然只用了一次。

一心维稳的科瓦奇却偏偏将这两个处于战术变革关键位置的球员置之不理，实在是暴殄天物。加上大家对于科瓦奇赖以成名的三中卫体系满怀期待却始终不见他付诸实践，拜仁的战术改革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最终成为黄粱一梦。对于科瓦奇来说，他的大考无疑来得太早了。拜仁在联赛已经完成了六连冠的伟业，拴狗冠也好、揣兜冠也罢，没有人会在赛季初质疑拜仁在德甲的统治地位，因为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明年三四月份的欧冠淘汰赛，大家都在忧心，拜仁能否在欧洲赛程取得突破。

可是，科瓦奇提前半年就已经让大家心神不宁，因为拜仁已经在联赛落到了第6的位置。如前文所述，随着赛季的推进，特别是密集赛程的到来，拜仁开始暴露出年龄老化、人员不足以及战术固定等问题。与此同时，那些此前几个赛季便已困扰球队的细节问题也随着赛季推进而一一暴露，这让新帅科瓦奇不得不面对攻防两端的新伤旧痛。对于拜仁目前的困境，德国队领队比埃尔霍夫表示：“拜仁现在的比赛让我想起了世界杯上德国队的表现，很多控球权，但收获却很少。”而《图片报》则表示，不光是进攻无力，拜仁和德国在防守以及态度上也有着相同的问题，胡梅尔斯和博阿滕的后防组合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稳固，而联赛六连冠的拜仁和世界杯预选赛全胜的德国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骄傲自满。

可是在我看来，科瓦奇和他的队员们完全没有骄傲自满的资本，简单的战术、生硬的轮换，即便是现在“仅剩”的十几名球员，也会因为这种没有意义的轮休搞得身心俱疲。穆勒、格雷茨卡、J罗等球员均因为转到替补席而中断进球节奏，当他们再回到赛场时却已状态大不如前。

在去年萨尼奥尔带队被柏林赫塔逼平的时候，我曾写过这样一段话：

“长夜漫漫，路长且艰。阵容老化问题已迫在眉睫，7000万的青训中心最快也要等上三五年才能再出品一块招牌，如何平稳地度过这段艰难期是当务之急。只希望高层及时回头，切莫信马由缰，遗恨终生。”

时隔整整一年，我发现这段话拿过来依然适用。除了诸多客观因素，拜仁目前遇到的种种问题更多的还是来自自身原因。

或许，诚如俱乐部主席赫内斯在赛季前所讲：“我们目前正在攒钱，用来在明年转会市场上做些大事。”拜仁在选择尚需磨练和考核的科瓦奇后，本赛季被视为球队的过渡期，以做好准备为下个赛季“憋大招”。保罗-布莱特纳曾说，他认为“跑动、控球、换位，这是现代足球的一切”；科瓦奇在评价俄罗斯世界杯的时候也说过：“纯粹的Tiki-Taka战术已经过时了，如今的足球世界，没有速度，控球就没有太大的作用。如果球员沉迷于无休止的倒脚，控球就会变得更加危险。因为你一旦丢球，那么你就会给你的对手太大的反击空间。”可是，我没有看到他付诸实践啊！对于高层来说，下个赛季憋出个大招或许就能挽回这个赛季变得狼藉的声名，但对于科瓦奇来说，他能不能在主帅任上感到下个赛季，已经需要打一个问号。至少，他应该证明自己具备在这支绿茵豪门长期执教的能力和才华，而目前球队所暴露的这些问题，正是预期中所要面临的首波考验！

如果他无法证明自己，我想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海因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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