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寿文 ▏千年古刹郫县中兴寺

 

郫县中兴寺,是一座比丘尼寺院,成都市区出西门,距羊犀立交15公里。《郫县志》载:...

千年古刹郫县中兴寺
文/罗寿文
郫县中兴寺,是一座比丘尼寺院,成都市区出西门,距羊犀立交15公里。《郫县志》载:“中兴寺,位于德源镇(原合作镇新华村),唐中宗神农年间(公元705—707年)建立,已有1300多年历史。”建庙当时就名为中兴寺,其寓意唐时“中兴”,即国家繁荣富强百姓幸福安康之意。

唐时全国各地以“中兴寺”命名的寺庙比比皆是。这缘于公元705年正月武则天还政于唐中宗李显后,“中宗复位,复国号唐,谓之中兴”,李显祈愿大唐举国“中兴”,遂下令天下各洲遍修中兴寺,就连公元705年二月洛阳才刚竣立而成的大唐皇家寺院,也命名为中兴寺。

这个大唐帝国的皇家大寺院,是国花牡丹的馨香之园,茶道医道的神秘殿堂,佛教艺术的石渠兰台。第二年,要不是为了却武太后临终前欲命名一座善寺的心愿,才不得不将中兴寺更名为圣善寺。

可想而知,这在当时全国号称“扬(扬州)一,益(成都)二”的成都,也得尊崇皇令,中兴寺也便修建于郫。大唐盛世之下的郫县中兴寺,信众来之四面八方,一直香火旺盛。到了北宋时期,中兴寺庙的香火达到了鼎盛,已经成为成都地区佛教胜地之一。现在看来,经历了千年风雨,唐时的那些中兴寺庙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郫都区现存的这座中兴寺,几经劫难,而今依旧晨钟暮鼓香烟袅袅,确实是令人啧啧称奇。
说起中兴寺在北宋时期的鼎盛,就连北宋著名诗人,郫县籍的张俞都经常来借此宝地,宣讲儒佛道相济想通的理念,以及宣传郫县籍的严君平、杨雄、成都籍的李仲元等杰出的前辈学者。中兴寺至今仍保存得有严、杨、李的画像,张俞敬重这些前辈,分别撰写画赞。

上世纪90年代,中兴寺都还留存得有张俞分别挑选他们的诗词,当时亲笔书写馈赠与寺庙的墨宝。从唐至清,光阴荏苒,中兴寺历代有兴有废,兴衰更迭。特别是明末年间,和我国历史上历次朝代交替一样,大规模的战乱绵延数十年,无数的无辜生命葬身其中。时值清初,曾经曹丞相笔下“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场景,也令人不可思议的出现在成都。当时,成都的大小寺庙在战乱中同样未能幸免,就连武侯祠等大型庙宇也劫数难逃,全数或部分遭到焚毁、捣毁或拆毁。更何况像中兴寺这样的小庙,更是饱受战乱的纷扰,使得寺庙香火时断时续,苦苦支撑也难以为继。

随着清政府逐渐定鼎于大清朝,用怀柔政策来管理少数民族,尊重民族信仰,更好的团结各族人民,从而尽可能的消除兵戎相见的惨剧。用当时乾隆的话“兴造一座梵宫,胜百万之兵”即是如此,因而又再次掀起了我国历史上新一轮的寺庙建造和修复高潮。这时的中兴寺,虽是一代一代的衣钵传承,但历经千年的沧桑之变,早已残破不堪。也正是在清政府倡导弘法护法的大环境下,一曹姓在家居士,从小耳濡目染,深受家中长辈对佛的感念与虔诚的影响,在家人的支持下,义无反顾的自带家产入寺出家并做住持,真正成为一名秉承佛陀意志的修行者,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求众生得离苦”的与佛结缘之路。

事实证明,自曹姓居士出家到中兴寺,成为比丘尼并任住持后,凭借自己深厚的佛法知识,时时向来寺的信众宣讲,每遇重大护法活动,远处请来高深法师讲经说法,将百废待兴的寺庙又恢复了经声佛号,定期弘法。

周边信众受曹师父的感召,或听经闻法,或烧香叩拜,香客也渐渐络绎不绝接踵而至,寺庙香烟再次袅袅升空。久而久之,当地百姓及居士香客慢慢将中兴寺称为了曹家寺。


星移斗转,时值民国时期,内战连连,战火不停,军阀抽提寺产变卖作军饷,使之寺庙苦不堪言。以致民国最后的一位住持释能智师父将中兴寺苦苦支撑到解放。但由于我国当时的特殊历史原因,反而还停止了一切佛教活动,这样一来,寺庙里的比丘尼还俗的还俗,遣返归乡的归乡,仅剩释能智师父独守孤庙一座,寺庙更加的越显冷清。

“世事有因缘,法性无古今”,20世纪60年代后期,中国佛教继三武一宗灭佛后,又一次遭到无比惨痛的打击,也可以说是佛教史上第五次的法难降临,中兴寺庙也无列外的再次涅槃渡劫。当时寺庙因远离闹市,也还算清净,除部分供奉的菩萨被掀翻破坏捣毁外,其几楹破旧堂殿幸得保存。

劫难之后的中兴寺,1969年被改用为合作乡新华大队小学,天王殿用作合作乡新华大队第五生产队的粮食仓库。昔日守庙的比丘尼释能智师父仍然住在寺庙里以庙为家,被纳入了合作乡新华大队第五生产队的五保户之列,由生产队负责称粮食,以维持释能智师父的最基本生活。

在释能智师父独守孤庙的最后几载风烛之年,曾经逼迫远走他乡的比丘尼隆寿师父返回中兴寺。虽然隆寿师父比能智师父小三岁,但隆寿师父的辈分比能智师父的辈分要高一辈。所以,她一边照顾能智徒弟的起居饮食生活,一边师徒俩不断的潜心探研佛法。

1981年,随着国家宗教政策的逐步落实,一缕清风也徐徐吹进了中兴寺,师徒俩再次看到寺庙重见天日的希望。在她们的不懈努力下,僧众们不遗余力的为迎接香客的到来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1986年,中兴寺作为郫县佛教活动点开放后,经不断募化修建,数年内已初具规模,并具备了香客接待能力。


1987年农历七月三十,也是地藏菩萨的诞生之日,释能智师父在中兴寺修行了六十多年后,功行圆满,示现圆寂,世寿83岁。

释能智的离去,对隆寿师父的影响很大,她把与释能智共同探究佛法悟得来的大智慧全部用于中兴寺的复兴上。通过短短的几年时间,在她亲自筹划操办下,将破旧不堪的寺庙修葺一新,香火渐旺。期间,释广弘师父的到来,协助隆寿师父打理寺庙,均给中兴寺的振兴起到了添砖加瓦的作用。

2007年,隆寿师父100岁寿诞之年,诸德圆满,诸恶寂灭,圆寂于中兴寺。广弘师傅为感谢隆寿师父为中兴寺作出的重大贡献和付出的辛劳,为其主持了隆重的圆寂追思法会。

广弘师父接任中兴寺住持后,广结善缘,使得寺庙香火更加日渐兴旺。尤其是2008年的5.12大地震,中兴寺命运多舛的再次受损,广弘师父克服了难以想象的重重困难,在这些磨难面前,她并没有“怪力乱神”,而是用佛家的心法来滋养着自己,从无常里面体会到般若,以致提升到自己的智慧。她带领寺庙里的众比丘尼们赈灾自救,经过十年的打造,中兴寺又再度重放异彩,焕然一新。新建的照壁、山门,藏经楼,左右寮房、宽大整洁的斋堂,修葺一新的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药王殿等恢弘大气。五显菩萨、珈蓝神像、十八罗汉、弥勒韦陀、观音菩萨等30余神像敬请庙中。石佛、缅甸玉佛、昌圆法师纪念碑以及康熙年间铸造的铁香炉、火碑等尊贵文物供奉于庙,使得寺庙灵气更加彰显。
藏经楼
寮房


中兴寺1300多年的一路走来,历经磨难,万劫不复。庙里今天所供奉的菩萨、神像、灵物圣器众多,但我们不得不提及五显菩萨塑像失而复回的离奇故事,以及国内为数甚少的消防古遗迹“火碑”的来历。

五显菩萨
回溯到清朝嘉庆年间,供奉在寺庙里的五显菩萨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晚上竟然神秘的失踪了。

时隔100多年后的民国晚期,寺庙附近居家务农的汪姓老伯,一天早上经过距寺庙一里之地的祝家桥时,见高家碾与祝家桥之间(今天的正港路中段)的水田中央光晕辉闪不断,汪老伯以为上天赐予他的财宝,遂于傍晚前去挖掘,结果深及一米现斑驳但也还算完好的石塑像一尊。汪老伯想,既然光晕指引,定是天意,无财宝也罢,权当做个善事。

第二天,汪老伯相约其他三村民将石塑像抬至中兴寺,并立于山门左侧供众香客进香膜拜,当然,谁也不知道这尊石像为何方神圣。

据已故原合作乡新华村村支书赵大伯曾经的回忆,那时刚解放,他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提,同村的小朋友喜欢到寺庙里玩捉迷藏、打泥仗的游戏。一天,他们又在玩游戏的时候,几个小伙伴藏到了那尊田间抬回来的石塑像后面,无意间发现塑像背部有一小巴掌大的活动石盖,将石盖费劲的揭下来后,背部现一空洞,伸手进去一摸,居然摸出一张手帕大小的牛皮笺,笺上模糊的字迹,显现出该尊石像的信息,通过与寺庙里的寺产记载一对照,原来正是寺庙在清嘉庆年间神秘失踪的五显菩萨塑像,遂请工匠对塑像重新描金绘彩,并择吉日安放供奉。而大家对于五显菩萨塑像一百多年前,为何从寺庙到了一里之外并深埋田间,也永远成了个不解之谜。

20世纪60年代后期,佛教史上第五次法难季时,五显菩萨塑像未能幸免,塑像头被狂热分子敲掉,躯干被扔一旁,后被当地村民用作挑粮食进出天王殿改成粮食仓库的登踏步梯,被人践行踩踏。

转眼到了80年代,合作乡新华大队五生产队的钟建能、钟海泉两兄弟,从小就有喜欢写写画画的兴趣,做个泥人,或用木头、树根雕个啥的还像模像样。兄弟两突发奇想,将已放弃作粮食仓库的天王殿门口五显菩萨塑像躯干给竖立起来,由哥哥钟建能亲自在躯体颈部上泥塑了一个菩萨的头,哥俩将他们描好彩绘的五显菩萨安放在山门左侧,很快,居士信众就给五显菩萨挂上了红,日日受到信众们的烧香叩拜,也算是兄弟两所做功德。

2006年,由郫县三道堰的杨德君,坊间称杨塑匠又再次对五显菩萨的头采用专业材料进行重新雕塑,也就是今天我们大家所看到的这尊五显菩萨塑像。
火碑
再说中兴寺供奉的这块“火碑”,其实说远一点,这还是曾经犀浦的家当。

犀浦从公元686年至1072年以犀浦县存在,县境上至耳门桥(现郫都区四中位置),下至杜甫草堂,北至府河,南至清水河。犀浦虽然后来废县为镇,划归郫县管辖,但从唐建县遗存下来的街景市面,均是鳞次栉比的木质结构建筑,几百年来火患无穷,火灾频频,屡建屡烧,屡烧屡建,百姓苦不堪言。正因为此,也不知道是在哪朝哪代,亦或是犀浦县,也可能是废县为镇时,在其繁华地段矗立一座高八尺余的“火碑” (最后竖立位置为今犀浦镇中心小学址),以为当地居民避免火灾、祈求平安,这也仅是通过宗教形式来表达和寄托的一种朴素愿望而已。

中国消防博物馆郝参谋对该“火碑”的考证;“从碑文内容“江西龙虎山天师门下灵宝大法师”可推:此碑文为道教所立,相关图符的主体应为道教避火符咒或道教防火避火文字。”

此碑能镇火妖火魔,有说每年农历的六月二十四火神圣诞之日,取得“火碑”拓印咒符,贴于各自住家大门上,祈祷家宅远离火灾。相反,如果谁私自偷拓“火碑”咒符,必遭火神眷顾无疑。

1926年,犀浦乡民集资,专为“火碑”建一高三丈余的亭阁,命名“火碑亭”,不时有善男信女为“火碑”挂红敬香或礼拜。1966年,说“火碑亭”迷信色彩浓厚被拆除,“火碑”移至郫县文化馆保存。改开后,“火碑”交由中兴寺珍藏并向世人展示。

无独有偶,对“火碑”这种极具民间色彩的消防古迹,居然《中国消防通史》上也无只言片语的记载。倒是杭州碑林文物保护所里珍藏得一块“辟火碑”,而这块“辟火碑”是清光绪年间的物品,当时一位训道(相当于现在大学校长)主持镌刻,碑上文字就是单一的“辟火碑”三字和疑似印章的图案。杭州碑林文物保护所陈进所长说,他们珍藏的这块“辟火碑”,在全国也仅此一块。其实2010年11月9日开馆的中国消防博物馆,就收藏有云南纳西摩梭族供奉的火神牌,展示有北京的火神庙、河南商丘的火神台、皇家建筑顶棚的龙形藻井等等,都是我国有关火的宗教文化见证。而千年古刹郫县中兴寺所珍藏的这块“火碑”,无论是产生的年代远比清光绪年间久远,碑上镌刻的碑文和符号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等这样的“火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改写“全国仅此一块”的说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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