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破浪：维京人的地中海史诗远征

西北欧世界对拉丁文化区的第一次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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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世纪的维京征服时代，曾有大量的北欧人驾驶战舰从斯堪的纳维亚的峡湾蜂拥而出，义无反顾地朝着南方进发。除了西面的英伦三岛、东面的罗斯平原和南方的法兰西海岸，维京征服者还不断尝试进入内陆地区。而继续靠着海岸线摸索的他们，也最终进入了历史悠久的地中海世界。

英雄时代

在维京人的历史上，拉格纳-罗斯布鲁克的名字可谓如雷贯耳。他是早期维京人海外远征的先驱，在公元845年围攻巴黎。破城后掠夺的得大量财富，也为他带来了极大的名望，一度成为维京世界中最负有盛名的英雄人物。

但拉格纳的儿子们，比起父亲来是更加有大胆。在父亲打开了通往海外世界的道路后，他们分头在不同区域施展着自己的才干。其中，年纪最小的“铁骨”比约恩，经历也最为传奇。比约恩是拉格纳最小的儿子。由于斯堪的纳维亚环境恶劣和人多地少，所以维京人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小儿子不能继承家业，成年后必须自己外出自谋生路。因此他就非常切地想要磨练自己，做出一番业绩。

优秀的学生离不开好的师傅。拉格纳为小儿子比约恩找到了一位良师，即大名鼎鼎的维京探险家哈斯泰因。这位足迹遍及爱尔兰、英格兰、弗里西亚和诺曼底的探险家，拥有十分丰富的作战履历和航海知识。拉格纳希望哈斯泰因收比约恩为义子，两人共同开拓丹麦人在南部的势力范围。经过哈斯泰因的提领，比约恩很快成长为一名跃跃欲试的年轻伯爵。

塞纳河之影

通过航行四海所取得的大量情报信息，维京人判断法兰克王国已经是一个绝好的目标。因为当时的法兰克国王，已远不是查理曼大帝时代。

在查理曼死后，他的儿子“虔诚者”路易登上王位。这位国王在统治初期，依旧可以像父亲那样统治有方。但是后来由于他偏爱第二任妻子所生的“秃头”查理，就试图将长子在意大利的封地分转给查理。这引起了原配所生的三个儿子洛泰尔、丕平和“日耳曼人”路易的强烈不满，进而引发第一场内战。

虔诚者死后，查理联合了路易夹攻洛泰尔，第二场内战再次爆发。战败的洛泰尔不得不签署了《凡尔登条约》，原本统一的法兰克王国被一分为三。洛泰尔死后又将自己的中法兰克分配给三个儿子，形成了勃艮第王国、洛林王国和意大利王国。意大利国王路易二世不满父亲的安排，联合叔叔路易又一次掀起了内战……

由此可见，法兰克王国已经被内战扯的支离破碎。查理曼时代的广袤帝国，由于内战而进一步碎片化，中央王权的空虚也是无以复加。当所有人的精力都被内战牵扯时，外来者的大举入侵也为期不远。公元855年，比约恩暂时离开养父哈斯泰因，率领自己的战团沿海岸线南下进入塞纳河流域。塞纳河是一条法国北部的大河，他的父亲拉格纳曾经率军溯河而上，如入无人之境，将代表奥丁的黑鸦旗插在了巴黎的城墙上。

比约恩驾船勘察地形后决定，将自己的大本营设在塞纳河口的小岛上，同时他修筑了一个固若金汤的要塞，将其命名为格瓦尔德。以此为基地，维京人数次溯河而上，甚至在公元857年将巴黎再度洗劫。作为报复，西法兰克国王“秃头”查理亲自领兵围攻格瓦尔德数次，但都不能攻陷。绝望之际，他花重金收买另一位维京伯爵韦兰德前去征讨比约恩。但他没想到的是，两位首领未发一兵一卒就握手言和。随后维京人合兵一处，令查理暴跳如雷。

两年后，哈斯泰因从英格兰回到法兰西，与比约恩汇合后两人决定南下卢瓦尔河口。那里是一块丰饶的土地，而且远离西法兰克王国的统治重心。在那里实施作战行动，不仅风险较低而且可以继续向南开辟新的海岸线。

卢瓦尔河之鲨

卢瓦尔河的海口有一座小岛努瓦尔穆捷岛，是维京人停船、补给和全身而退的理想之地。继塞纳河口之后，维京人又在那里建立起一个稳固的根据地。当地的局势也有利于维京人展开大规模劫掠活动。

卢瓦尔河北岸的本地贵族罗贝尔，正勾结东部的路易，联合发动了对西法兰克国王的攻势。这就让西法兰克国王根本无暇他顾。至于南部的阿基坦，原先拥有对该地区无可争议继承权的丕平二世已经在政治斗争中输给了查理，被强行关入修道院软禁起来。为了夺回王位，丕平二世决定投靠维京人，借维京人的武力来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此外，布列塔尼公爵所罗门为了对抗纽斯特里亚的法兰克势力，也向维京人伸出了橄榄枝，不惜重金聘请维京人为他作战。

就这样，比约恩和哈斯泰因在卢瓦尔流域获得了最高的议价权，形成了战略主动优势。他们通过协助丕平二世，在卢瓦尔河流域横行无阻、大行劫掠。勒芒、安茹、图尔、普瓦提埃、波尔多、布尔日、昂热、奥尔良接连陷落，数不胜数的财富和奴隶流向维京人的长船。甚至连卢瓦尔河上游、临近阿尔卑斯山的勃艮第也遭受袭击。

扫荡完南岸的阿基坦地区后，他们联合布列塔尼公爵对河流北岸的纽斯特里亚展开联合军事行动。在塞纳河前线与查理作战的罗贝尔，因后院失火而赶紧回兵救援，在卢瓦尔河岸的布里萨瑟成功将维京人逮了个正着。面对法兰克人的突袭，事先毫无防范的哈斯泰因当机立断，决定先带领人马撤入当地的一座修道院，依靠工事打一场防御战。同时派信使通知比约恩火速救援。将对手团团围住的罗贝尔，感觉自己志在必得。由于适逢夏天、天气炎热，大意的他解下了盔甲想透透气。在屋内看的清清楚楚的哈斯泰因抓住机会，让所有维京战士倾巢而出，将猝不及防的罗贝尔公爵成功击杀。同样被干掉的还有阿基坦公爵阿努尔夫，他在逃跑的时候被一名维京战士的弓箭射伤，稍后因伤口感染而不治身亡。

由于两位公爵被杀，卢瓦尔河南北两岸顿时没了主人，名声大噪的哈斯泰因和比约恩就成为了法兰克西海岸无可争议的主导。他们在这一地区的优势地位无人可以撼动。经过这几年对法兰克王国的探索与征服，两人已经积累起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大量的财富。努瓦尔穆捷岛上的领主大厅内，一时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他们在庆祝之余也开始积极寻觅下一个可以大展拳脚的新大陆。

虎鲸之路

在卢瓦尔河流域探险的时候，比约恩和哈斯泰因就通过被俘的当地商人得知：在遥远的南方还有许多未知的土地和王国。那里的人长着不一样的模样、信奉不同的宗教、拥有数不清的财富。已经对法兰克非常熟悉到厌倦的二人，经过商议一致认为，可以发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远航，探索征服那片神秘的地区。

公元859年夏天，在经过充分的准备之后，哈斯泰因与比约恩登上旗舰，率领2400多名维京战士和60多艘龙头战舰离开卢瓦尔河口，沿着海岸线向南驶去。

他们首先抵达了伊比利亚的北部海岸。这片土地是由西哥特遗民建立起来的阿斯图里亚斯王国，他们正在与南部穆斯林建立的科尔多瓦酋长国激战正酣。不过，两人在这里却碰了壁，西班牙人通过与法兰克人的交流中得知这群维京海盗的存在。为了防范起见，他们在海岸上修建了瞭望塔，加固了沿海城堡的防御设施。城墙上的守军还会投掷点燃火焰的沥青罐。

因为没有攻城武器的维京人首仗就吃了亏。哈斯泰因与比约恩决定放弃，带领船只继续向南。接着，他们驶临了今天的葡萄牙地区，这片土地隶属于伊比利亚南部的科尔多瓦酋长国。后来的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在当时候还是个规模不大的小镇。再往南的塞维利亚是一个罗马时代就存在的城市，罗马五贤帝之中的图拉真与哈德良的老家就在这里。维京人成功在这里发动突袭，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穆斯林和伊斯兰教。在洗劫了清真寺之后，他们一把火将其烧成白地，又捕获了许多奴隶。随后向东行驶穿越直布罗陀海峡。

进入直布罗陀海峡后，维京人的运气也随之变得好起来。在伊德里斯王朝统治下的纳祖尔城毫无防备，让他们连续劫掠了8天。因为这里位于交通要冲，所以商贸极为繁荣。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前所未见的异域风情，让维京人为之痴迷。他们在这里捕获了很多“蓝皮肤”与“黑皮肤”的奴隶。其实就是涂有蓝色纹身的图瓦雷克人，他们是柏柏尔人的一支。而黑皮肤的奴隶就是奴隶贩子横跨撒哈拉沙漠抓获的黑人。这或许是维京人首次与沙漠民族打交道。接下来，他们的船队回到了西班牙海岸。通过与当地人的接触，他们了解到西班牙的科尔多瓦酋长国与北非的伊德里斯王朝之间处于敌对关系，并充分利用起来。由于双方敌对，不会就打击海盗采取共同行动，哈斯泰因与比约恩就很聪明地在两岸来回劫掠，让任何一方都无可奈何。

这一次，他们胆敢深入内陆30多公里，洗劫了西班牙东南地区的一座富裕城市奥里韦拉。随后他们火速撤退到海岸，带领舰队驶向巴利阿里群岛。在巴利阿里群岛修整一个月之后，维京人继续北上，来到了法兰克与西班牙的交界处鲁西永海岸。他们如今已经完全环绕伊比利亚海岸线一圈，回到了他们所熟悉的法兰克王国，只不过这次是出现在了罗纳河口。他们在罗纳河口的小岛上过冬，因为这里植被繁茂，很容易将他们的战舰躲藏起来，免得让法兰克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开春后，维京人再次回到海洋。南法诸多罗马时代就存在的城市尼斯、阿尔勒、纳尔榜接连陷落。他们乘胜追击，沿着罗纳河溯流而上，洗劫了深入内陆的瓦朗斯，差一点就抵达了南法第一大城市里昂。已经被北海岸和西海岸的维京人袭扰的苦不堪言的法兰克国王查理，在听到南部海岸线也出事的消息后，可能要气的吐血吧。

吞噬“罗马”

接着，哈斯泰因与比约恩向东继续行驶，沿着意大利的海岸线南下，寻找传说中的永恒之城罗马。当舰队发现了一座满是大理石的沿海城市卢卡时，被这些建筑所吸引，以为这就是罗马。

由于当地盛产石料，因此卢卡城虽然不大，但是拥有坚固的城墙。如果用蛮力夺取势必伤亡巨大，一向以诡计多端闻名的维京人随即想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办法。

第二天，维京人用一个担架抬着哈斯泰因走到城墙下，向守军喊话。谎称首领因病重而性命垂危，但对基督教慕道已久。所以希望在临死前施行洗礼，成为一名基督徒。当地首领与主教得知这个消息后商议了一下，虽然十分狐疑，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请求。于是，蛮族首领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抬进教堂完成了洗礼。

第三天，维京人再一次对卢卡人提出要求。他们痛哭流涕，说哈斯泰因首领已经于昨晚不治身亡，临死前希望自己能够在卢卡的基督教堂下葬，同时请求进城奉上礼物，感谢他们对首领要求的满足。于是，卢卡城再一次万人空巷，哈斯泰因躺在棺椁之中，由十几位随从抬着徐徐进入教堂。就在葬礼开始后，棺材盖突然掀开，哈斯泰因手持战斧从里面跳了出来。所有维京人甩下斗篷掏出武器，高喊着雷神托尔之名大开杀戒，场面开始变得极度混乱。一部分人迅速前去打开城门，倒霉的主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成为第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

原本埋伏在城外的比约恩得知动向后立刻率军破城而入，一场席卷全城的浩劫就此展开。他们把所有的珍宝洗劫一空，并放火焚烧了城这座900年前凯撒、庞培、克拉苏会晤决定罗马共和国命运的小城。稍后，意大利半岛的比萨和菲耶索莱也同样遭到了厄运。

尽管收获颇丰，他们因并不满足于此。维京船队沿着意大利半岛的海岸线继续向东航行，随后进入东地中海，并消失在东方的水域之中。接下里的动向就不被人们所知。有传言说他们曾远达埃及的亚历山大，但是很明显他们并没有能夺得这座城市。

漫漫归途

公元862年，消失近一年的哈斯泰因与比约恩重新出现在直布罗陀海峡。很明显，他们打算启程返回斯堪的纳维亚。曾经惨遭袭击的穆斯林们这次打算以一场埋伏战来报仇雪恨。他们驾驶着装有石弩的战舰谨慎靠近，发射点燃的沥青瓦罐。他们知道维京人近战格斗技能的厉害，所以千方百计避免与他们展开肉搏。

维京人的船只没有防火措施，也没有大型远程武器以供回击，所有不少船只着火被毁。两位首领下令所有船只立刻升帆，划桨手加速划船，以最快的速度驶入大西洋。幸运的是，他们最终甩掉了穆斯林的舰队。但大西洋也并不欢迎归来的维京人。船队很快又遇到了风暴，60艘舰只仅有20艘幸免于难。哈斯泰因与比约恩所幸无恙，但不论如何，这次损失给本次远征蒙上了一层阴影。

为了提振士气、挽回损失，他们决定在回去的途中再试一次进攻西班牙北部的基督教王国。这次他们利用夜色的掩护他们突袭了纳瓦拉王国的首都潘普洛纳，连国王都被绑架。市民凑足了整整7万多金币才将他赎了回来。

当卢瓦尔河口的努瓦尔穆捷岛出现在海平面上时，所有维京人都喜极而泣、互相拥抱。哈斯泰因和比约恩摆设祭坛，焚烧牲献，向庇佑他们远航归来的诸神们献祭。为时近4年的地中海大远航终于画上了句号。

不朽之名

这场史诗般的远航是维京人历史上最为波澜壮阔的海上航行之一，唯有发现冰岛和远航美洲可以与其媲美。他们的壮举向世人证明了维京人卓越的航海技术、高超的作战技艺与无所畏惧的探险精神。此外，他们在征途中淋漓尽致地发挥了维京人足智多谋、诡计多端的特点，让维京人的赫赫威名也久久回响在地中海沿岸。

在结束远征后，比约恩与哈斯泰因分道扬镳，结束了他们多年以来的通力合作。比约恩返回斯堪的纳维亚。拉格纳之子的崇高身份、多年积累的威望和史诗远航带来的荣耀与财富，让他顺利登临了瑞典的王位，建立起统治长达200多年的穆索王朝。传说中，后来缔造基辅罗斯公国的留里克，就是他的女婿。

壮心不已的哈斯泰因也告别了法兰克王国，选择去英格兰继续他的探险生涯。几年后，他也参与了针对英格兰的大规模进攻。最后以一名倍受尊敬的老伯爵的身份消失在历史的记载中。

200多年后，诺曼底公爵威廉率领大军登上英格兰的土地。当他在黑斯廷斯（Hastings）战役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成为英格兰国王。谁也不曾想到，决战地点正是以哈斯泰因（Hastein）来命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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