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NBA球队文化崩盘的一季吗？

NBA固然是一个“球星至上”的联盟，但它再怎么商业、再怎么现实，都逃不过篮球运动的本质：5x26gt;1。...

今天看到ESPN一篇头条文章，作者 Kevin Arnovitz，标题就够耸动：

This was the season when NBA team culture combusted.

这是NBA球队文化崩盘的一个赛季。

文章有点长，大概意思是说，这个赛季像往常一样很精彩，涌现出很多故事，比如掘金和雄鹿的崛起，比如东契奇和特雷-杨的最佳新秀之争，但在精彩的表象背后，是NBA球队文化进一步沦陷、瓦解、甚至崩盘的事实。

作者举了几个例子，比如凯尔特人在少帅史蒂文斯的带领下，原本已经打造出一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铁军，但依然无法抵挡得到天才欧文的诱惑，结果欧文加盟之后，球队气氛就一直不太和谐，在上赛季一举将骑士拖入抢七之后，年轻球员的自我更是开始各种膨胀，本赛季几乎看不出史蒂文斯入主早期那种的精诚合作，原本被广泛视作稳坐东部头把交椅的他们，最终只交出一份差强人意的答卷，跟东部领头羊雄鹿相差了11个胜场。

比如史蒂夫-科尔曾经给中游球队勇士注入了“团结、友爱、欢乐、开放”的文化基因，带领他们一举登顶并打出史上最佳战绩，但在总决赛意外输给骑士之后，他们也不得不引进明显与球队气质不太相符的杀手杜兰特。尽管此后勇士一路高歌猛进，但从格林一而再、再而三的公开挑衅可以看出，杜兰特一直没有真正融入这支球队，他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而这支球队看起来也并不比他们夺冠的第一个赛季更伟大。

又比如被视作NBA球队文化典范的马刺，回首GDP时代，他们曾经是多么无私、忘我，多么相互砥砺、共同进退，多么完美地诠释了“球队>个人”这一建队理念。但随着GDP三人的先后离去，波波维奇虽然明知阿尔德里奇并不是邓肯那一类团队至上的球员，但为了在“后邓肯时代”维持球队的战斗力，还是只能咬牙将其作为建队核心，结果现在，曾经行云流水的团队配合变成了一次又一次的低位单打。当莱昂纳德与球队的关系突然以一种丑陋的方式破裂，马刺引以为豪的文化彻底宣告失败。

简而言之，在天赋面前，球队文化只能节节败退。套用普希金的名句，在作者看来，如今的NBA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样子：

金钱诚可贵，文化价更高；

若为天赋故，二者皆可抛。

为什么会形成这种局面？原因很简单，作者举出一个反例：“后三巨头时代”的热火。詹姆斯“回家”之后，热火重启帕特-莱利强推的“15 Strong”文化，结果呢？五个赛季以来，只赢了一个系列赛，今年更是遗憾无缘季后赛。

说白了，大家都是要恰饭的。一个人，如果一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恐怕就没有多少“仰望星空”的雅兴。一支球队，如果一直输球，也同样没有奢谈文化的资格。再怎么高调地推广“形而上”，最终都要用战绩来兑现。波波维奇、科尔和史蒂文斯应该都是有理想的人，但他们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作者的论调有些悲观，但在我看来，其实现在还远不到绝望的时候。

人们之所以习惯把天赋和文化对立起来，弄成了天平两端、南北两极，是因为它们展现出的性质确实天差地别。天赋是显性的，可以评估、容易测量；而文化是隐性的，只能感知、难以量化。天赋很简单，世间万物，至简至强；文化很复杂，越复杂，就越脆弱。天赋可以短期变现，效果立竿见影；文化却需要长期培养，稍有不慎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说到底，天赋和文化是通往成功的两条路径，本身其实没有多少对错可言。在很多时候，这两条路径本身就盘亘交错，难分彼此，并不一定需要把它们弄得那么泾渭分明。回顾历年每一个总冠军，有多少球队真正欠缺天赋（印象中恐怕只有2004年的活塞，但“双华莱士”+昌西+汉密尔顿+普林斯的先发五虎，真的缺天赋么？），又有多少球队没有那种“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球队文化、全凭天赋通吃天下（印象中一个也想不出来）？在很大程度上，天赋和文化是相互成就的，天赋决定下限，文化决定上限。

本赛季一些球队的成功与失败，恰恰印证了球队文化的重要性。成功者，当属一口气送走格里芬、小乔丹、保罗等人的快船。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况下，这支平民球队最终打出跟马刺齐平的48胜34负，昂首挺进季后赛，他们所体现的正是一种“underdog（下狗、被轻视和被忽略的人）”文化。里弗斯教练在更衣室里的那场演讲，至今听来仍觉得畅快、提气。失败者，当属紫金豪门湖人，詹姆斯去年能拖着那样一支骑士队打进总决赛，今年却深深陷在湖人的泥潭中不可自拔，究其根本，就在于湖人至今也没有打造出任何明确的球队文化，无论这文化是个人英雄主义，还是团队精神。

想到用来形容科比的一句名言：Heroes come and go, but legends are forever.（英雄来来去去，传奇长存不朽）。 其实天赋和文化也是这样，天赋来来去去，唯有文化方能永恒。NBA固然是一个“球星至上”的联盟，但它再怎么商业、再怎么现实，都逃不过篮球运动的本质：5>1。

为什么人们至今仍然乐于歌颂诺维茨基“41号、21年、1一支球队”的忠诚，为什么我们都喜欢看到以弱胜强、以小博大的故事，为什么NBA有30支球队，真正的王朝却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为什么时至今日，仍然有很多人无法接受“抱团”？——这一切，都是因为真正伟大、优秀、值得追随的文化，大家其实都心里有数，而这种文化，本身就天然极具感召力。

真正伟大的文化，需要淬火成金，需要在季后赛这样的舞台上才能展示出真正成色。NBA的球队文化到底有没有崩盘，只凭常规赛的表现就下定语，Kevin Arnovitz 先生确实有点言之过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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