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学霸高考前的日记(下)

 

学霸李永箭,2015无锡“青春新榜样最美代言人”,现就读北京大学光华学院。去年此时,他也在备战二模。...

学霸李永箭,2015无锡“青春新榜样最美代言人”,现就读北京大学光华学院。去年此时,他也在备战二模。当年他拿下了数理化三科奥赛一等奖,当然他也刷题,但不单靠刷题,他还读闲书, 写读书日记。经学霸同意蛐蛐把去年永箭与她独享的日记之四十七和四十八拿出来与学弟学妹们共享,希望能给大家带来启发和力量。


四十八

5月1日

一、今天是劳动节。劳动人民的节日,应是劳动人民专享的。在这一天里,凡是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不允许休息,他们必须被集体押解到某农场体验劳动,作为他们的劳动节项目。咱这样一年辛苦到头的人呢,自可以喝喝新茶,听听音乐,享一日清闲,品一刻欢娱,也不枉了一年的劳动。

二、与大自然同作息。日出则作,日落则息,挺向往的。噢,可是是永不能至的。人有一种倾向,或说一种本能,那就是日子往清闲的那一头倾斜。王小波爱用“熵”的概念来混淆人们的看法。我借来一用,人的生活也是自发地往熵增奔去的。熵增,即是愈发混乱,熵减,即是归于有序。学习,锻炼,都需要极强的自控,很巧,这两个过程都是试图减熵的过程。你的脑袋本是浆糊团,读的书多了思绪理得清楚了,就不那么乱了,你身上本是儿坨烂肉,你使劲儿捣腾成了腱子肉,又美观又实用,这不是愈加有序井然了么。——然而,你没有意识到的是,你这两项行动可都是忤逆天意的啊,热力学有一条定律,自然界一切自然发生的过程,其方向永远是有序至无序;要把无序整回有序,殊不易也,违天意也,吾辈不敢妄图之。但很有趣,你自己不敢妄图,有人自会来助你一臂之力,采取些强力的措施,叫你非得把一团混浊开辟得天地清明,你无奈,却也无法。这个“有人”是谁呢?可不一定是真有这么个人儿,他有时化身作“社会准则”,有时化身为“课生需要”,总之,是谆谆诱导又拳脚相向的,这么个软硬兼施的好老师,带着你一点点减熵,一步步走向自然的另一端,最后呢,你成了一个怪物,那可是真真要被那些个“有人”当成“怪物”的啊。

5月2日

一、今天状态算是不错,该着学习的时候困意也没泛上来。昨天不知哪来一肚子苦水吐了出来,舒畅多了。心中真有郁结,哪怕理有些偏,话有些绝,也是好看的。本来嘛,不是什么都得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才有人爱看的,否则,孟子也没人爱,庄子也没人怜了,多可怕。想起买过一本梁漱溟的«人心与人生»,这是本好书,睡前翻上几页保管进了温柔乡。这书好就好在他把道理讲明白了,讲着讲着成了一本论文集,讲着讲着把我的兴致也讲没了。用论文说明白道理,怕是比不上小品文暗含哲理。后者,明白的人多,爱读的人多,哪怕哲理没嚼出来,文字有趣儿,也看完了,也乐呵了。我想写的就是后者。讲点儿有意思的事儿,介绍儿个好玩的人,最后轻飘飘点那么一下,“莺莺临去时秋波那一转”,叫读者,留下无限遐想与不会,放下书脑子里还驱不开那种怅恨,我这就算是功夫成了。

5月3日

一、读吴鲁芹,你为他的幽默笑出声儿,读木心,你为他的智慧点个赞;读莫言,你为眼前的大世界叹口气,读冯唐,你在不得不为他的幽默笑出声儿的同时,还一边儿钦服于他的智慧,顺带加上两眼滴溜圆儿地瞅着那个大世界。这就是冯唐。今天早上起来,有一点紧张拢上儿头。打开冯唐,读了一篇文章,纷扰渐渐远离,世界渐渐退去,什么都不用再担心了。什么都不用。我埋首现在,我忘记昨天,我渴望未来。我谋事在人,我成事交给了天。我的世界澄清了,我明白了,我啥都明白了。

二、我明白我该干啥。就该老老实实走冯唐的路。好好读书,上好大学,读个专业性极强的专业,考个博士,弄个MBA(怎么一切在笔下写来这样简单),老老实实,平平淡淡做个小管理工作,业余写作。写作是副业,也是主业。我没有主业,我的主业是人生。除了走完人生,别的事儿都归作副业,可这人生要走得精彩,没有副业撑撑腰杆还真不行。当然,主业副业地位平等,甚至还有互相促进的功能。不干点体面的活儿,哪有几个闲钱去体会资本主义腐朽社会?哪有权力端坐家中衣食无忧地写两个字?不去体会,写不出来,失了权利,失了根儿。我认真读书老实做题去,我的人生马上就要开始了。

三、竟然在一边听歌一边看书一边随手写点啥了,多久没干过这么出格的事了!这叫“留给自己的时间”。这也叫“找寻自己的时间”。人呢,要是总没有这么点时间,迟早得变成一个自己都陌生、自己都得吓到自己的怪物。“怪物”这个词出现的频率极高。这是好词。亦褒亦贬,似贬实褒。冯唐说自己是怪物,我也叫自己是“怪物”好了。这话写出来都觉得矫情,不就是干点儿必须干的活儿吗,何必这么多牢骚。我不是说了,怪物是句夸奖,代表一点儿不同于主流的追求。所以别以为怪物好当,怪物的评审标准可严了。

5月4日

一、今天就说两件事。昨天晚上失眠。翻覆转侧。闭了眼,调匀了呼吸,无奈,脑中有那么一个地方在喀啦喀啦地东动,梦也若有若无地飘去,只是梦不深,转变不成真正的睡眠,痛苦就不再去说。早上去学校,问同桌,几点睡的?九点半。紧张不?紧张个×!这回答多干练。我苦笑。脆弱你的名字是男人,噢,今天是二模。考试的时候,没有别的,就是累。现在也是。想过通过睡前喝点儿酒来入睡,这方法百试百灵的,只是有一个人不干。我妈。她坚持要我自个儿克服——要是所有的失眠都能克服,还要安眠药做甚。扯远了。我还没有那么严重。来点酒,也就睡过去了。睡眠,求之不来,来时又抵挡不住,嘿!

二、路遥。«早晨从中午开始»。《平凡的世界》多年前读的,年少无知。这篇文章仅读了开头,是他讲述他写作«平»的历程的。他绝对是苦苦创作的人。一天十七八个小时,不要命地写。他说写完一部作品,是一种解脱,从写作这件事本身中解脱出来,我不才,也有一点同感。一篇文章花了老大的力气挑夫上山似地写就,搁了笔,长长舒一口气。下一次明知提笔了就得痛,可还是得拿起笔,这几乎是一种生理的需求了。今天累,不多言。

5月5日

一、北大博雅通过了。复旦也通过了。都仅是初审。复旦只过了350人左右,嘿嘿,殊不易也。报喜给老周,他直说是我自己努力。不错,是挺努力的。老师们也全力助推——这也一样累人。老周一封推荐信就费了老大周折,真的谢谢老师的。现在更努力,好比是悬崖底部,有人垂了根绳下来,我得自个儿爬上去了,无人能帮我。





从现在来看,这样的阅读与写作对于当时身处高三的你有什么意义?

读书对我有什么意义?有一阵子读哲学的书挺多,甚至产生了读哲学专业的想法。现在看当然是可笑幼稚的,但是现在的视角已经变味,很多时候我完全清楚不能相信自己的价值判断。现在的我听到“哲学系”或是“中文系”时,当然会跟他人说“这些当然是很好的专业,都是适合追求梦想和严肃的学术研究的地方”,听上去如此真诚,甚至几乎能说服我自己。但如果绝对面对内心挖下去,会发现现在的价值观已然扭曲,对这些专业实际的态度当然非也。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转变是在哪一个时间点发生的,又或许根本不是一个单独的时间点。

接着是中文系的梦。读了木心、蒋勋,喜欢上中国的文字,顺理成章,他们就有这样的魔力,让你恨不能一辈子读这样的文字。可惜的是,人对于文字,和人面对其他一切大善大美一样,无论多么震颤,总有厌倦的一天。当然,这不至于厌,但是渐渐倦了、不可能再兴奋是必然。唯一餍足了我对中文的一点私心的,是在报名港大填写专业的时候,悄悄在商学院、理学院的后面,加上了不起眼的、以为没人能看见却无比期待他们都能看见的“中文系”三个字。

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梦想一样,他们没有像故事里那样可惜地屈服于现实,如果能那样倒也去得壮烈、爽快;但它们大多只是随着热情消磨减退很快被埋葬。

我也很快明白,学中文不一定是走上文学之路的最佳选择。多少作家不是科班出身,这表明文学从来不是一个形式上准入门槛高的行当。你可以说修鞋匠准入门槛高,管道工人准入门槛高,等等。但他们的技艺只需要达到“及格”这条线就足以温饱。做文学这一行当然简单,我今儿个写了一篇文档回答瞿老师几个问题,明儿一大早我就大肆宣传我正式进军文坛,无可厚非。但你若当真投身文学,那么对不起,你如果没能有幸成为万分之一,你有时连混饭吃都难。

高三下开始读冯唐。在瞿老师这里读到柴静写他的一篇文章,《火炭上的一滴糖》,写到冯唐的种种,于是迫不及待找来,一发不可收拾地一本本读下去,直到两天前终于下决心把我最后一本没读过的《欢喜》买来,好像一段旅程宁可拖拉着也不愿意生硬地结束。他的文字有魔性,如果有一天他的书成精变作人形,一定会像他书中的主角一样,在三里屯的“洗车”酒吧的角落里,坐高脚凳,点一瓶青岛啤酒、拿一个方口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直喝到眼里放出青绿色酒瓶在阳光下的那种幽光。

高考前一段时间,我渴望北京。我在随笔里写道,北京、北京。渴望的是冯唐笔下的北京,是冯唐笔下有着茂盛芦苇丛的未名湖,这不是真实的生活。冯唐一定知道这一点。他的青春记忆,全都扎扎实实用厚厚的滤纸滤过,百分百的美好青春照原样泼在书页上,拿出来就是《万物生长》,就是《北京,北京》。我的北京,不是他记忆里的北京,而是他当年经历的北京,给我不适、但真实。回首自己的大一,记得的只是几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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