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影响力——从另一个视角看抗美援朝对国际秩序的决定作用

如果70年前，金九没有死……如果70年前，朝鲜半岛南北方突破阻力，实现如果70年前，李承晚没有刚愎自用，频频...



如果70年前，金九没有死……

如果70年前，朝鲜半岛南北方突破阻力，实现

如果70年前，李承晚没有刚愎自用，频频在南北分界线附近制造摩擦……

如果70年前，美国没有介入朝鲜战争……

如果70年前，B-29轰炸机没有入侵中国东北，没有让中国人民蒙受天降之灾……

如果70年前，战争在中国出兵之前就已经结束……

如果，如果，如果……



图注：金九

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那么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仅有的一次在两个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之间的大规模正面军事冲突，或许就不会发生。然而历史没有如果。1950年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由此开始谱写一段长达三年的壮阔史诗。在70年后的今天，当我们回顾这次新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出境自卫反击作战，黄继光、邱少云、杨根思、罗盛教、张桃芳、王海、刘玉提、张积慧……一个个英雄的名字，仍然如雷贯耳；15军、24军、38军、60军、空4师……一支支响当当的部队，仍然在护佑着祖国和人民的安全；长津湖、上甘岭、金城……一次次壮阔的战役，仍然是教科书中激励人心的经典。毫无疑问，对于中国人来说，抗美援朝战争是重要而独特的，甚至可以说，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抗美援朝堪称是中国历史的一个重要转折。



图注：朝鲜战争相关图

然而，对于中国乃至世界来说，抗美援朝最重要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大多数中国人给出的答案或许会是：立国之战，打出了国威，让世界重新审视中国的地位。这个答案非常正确，但并不完整。或者说得更直接一些，抗美援朝并不仅仅确立了中国的国际地位，对于世界秩序的影响更是深刻而长远的。谈起这个问题，就不能不说说二战后的国际秩序。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一场具有多重性质的战争，在粉碎轴心国势力挑战世界公理和文明、重新构建人类社会正义的同时，二战也有主要强国势力重新洗牌、重构世界秩序的影响。由于英、法、德、日这些传统殖民帝国在二战中或者因战败遭到惩罚，或在战争中国力大规模损耗、无力继续维持殖民地体系，结果导致二战结束后殖民体系全面瓦解，亚非拉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地区独立运动高涨。

但是，伴随而来的，是老牌殖民帝国与殖民地独立运动、以及新生国家之间的军事冲突。从1945年开始到朝鲜战争之前，先后发生了第一次中东战争、第一次印巴战争、越南独立战争、印尼独立战争等大规模军事冲突，以及马来亚游击战争等非常规军事冲突。从上述军事冲突的发生地点，不难发现除第一次中东战争外，其余几场战争全部发生在中国周围——这既可以视为亚洲在经历漫长的殖民地化之后，民族独立意识开始全面觉醒；同时，却也证明了传统殖民秩序崩溃后，在亚洲缺乏一根起“定海神针”作用的决定性力量的事实。从当时亚洲的力量对比来看，能起到这个作用的当然只有中国——中国虽然也长期沦为半殖民地社会，但一直是亚洲版图最大、独立时间最长的国家，且在二战时期就是四大盟国之一、战后更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如果中国不能稳定亚洲的局面，那么其他国家更不能。



图注：美军士兵驻守在釜山环形防御工事内

而朝鲜战争爆发之前的中国，显然在决定亚洲局势方面，有些难以服众。新生的共和国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之后，虽然仍然维持了亚洲最强大的独立国家的地位，但百废俱兴、对外影响能力不足，更无从谈及主动干预周边局势。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当然是被迫卷入朝鲜战争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在朝鲜战争中发挥的影响仅限于保障自身安全、以及维持了朝鲜半岛的均势。对于半岛南北双方而言，朝鲜战争从因谋求统一的武力冲突开始、又以南北分治的局面事实结束，这其中中国做出抗美援朝的决策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对于朝鲜来说，如果没有来自中国的强有力支援，则将面临被美国完全消灭的危险局面；对于韩国来说，中国的介入粉碎了其企图借美国之力独吞半岛、却又完全将美国势力引入半岛的危险可能，这反而保证了韩国在一定程度上的自主性。同时，志愿军在朝鲜的积极作战使朝韩双方都意识到了中国仍然是决定东北亚秩序的重要力量，因此战后双方都事实上打消了武力吞并对方的企图，这虽然并不符合朝韩双方各自的独占半岛的意愿，却避免了两国再次因战争导致社会危机和人道主义灾难的可能。



图注：美国火炮向“汉城”北部开火

而对于美苏两个插手其中的域外霸权来说，抗美援朝带来的影响更是十分深远的。在“铁幕”落下、西方阵营与苏东阵营急于划分势力范围的情况下，朝鲜战争可以视为美苏争夺亚洲秩序控制权的一种危险尝试。如果中国没有介入朝鲜半岛局势，那么局面很显然将向两种局面倾斜——或者是韩国在美国支持下完全统一半岛、却让美国“请神容易送神难”，或者是苏联深度介入其中甚至与美国正面军事冲突，成为二战后尚未完全稳定的、十分脆弱的国际秩序最严峻的挑战。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做出抗美援朝的战略决策，甚至已经跳出了东亚乃至亚洲局势和势力划分的范畴、成为稳定战后世界秩序的重要环节。诚然这一点目前对于朝鲜战争的分析或多或少遭到遗忘、甚至被刻意无视，但抗美援朝在世界秩序重构方面的贡献是绝对不容磨灭的。



图注：彭德怀

如果从这个角度进一步延伸考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的决定性胜利，结果是确保了朝鲜半岛问题各方都放弃了在这一区域挑起全面冲突的意愿，因此美国和苏联事实上会因此腾出手来“解决其他问题”。与此可以作为对比的是中南半岛局势，在朝鲜战争的同时越南正在谋求独立、与法国殖民当局进行军事斗争，由于美苏此时对于这一区域的干涉有限，结果导致越南问题直到越南战争结束才得到完全解决。需要注意的是，从越南抗法战争到越南战争，期间中国一直对越南予以支援，而美国在越南战争期间介入程度有限的主要因素正是基于朝鲜战争期间败给志愿军的教训，这成为北越能够得以立足、并最终统一越南的关键因素，在侧面证明了中国在亚洲局势发展方面的重要作用。

抗美援朝对后世的另一个重要影响，在于军事领域的现代化思想向全球范围普及。朝鲜战争是一场交战双边力量明显不对等的战争，但从双方伤亡比来看，中朝联军与“联合国军”与韩军的伤亡人数比例约为2.7:1，考虑到中朝联军与美军在装备和作战经验（志愿军的作战经验积累于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总体来说针对弱火力支援的步兵经验多、针对强火力和摩托化部队经验少，而朝鲜人民军则建立时间较短、受苏联军事经验的教条主义影响严重）方面的差距，能够实现这种战损比实在是非常不易。



图注：麦克阿瑟

这种“不正常”的伤亡比，与中国军队长期的正规化建设不无关系。志愿军在朝鲜战争期间因战斗意志坚决、战术灵活多变、战斗素质优异而被誉为“轻步兵的巅峰”，很显然这种至今难以逾越的水准，不仅仅与战斗经验有关。志愿军注重组织正规化、军事民主化和战略战术科学化，这在当时新生国家的武装力量中并不多见。毫无疑问，志愿军在朝鲜的光辉战绩，使中国军队成为了广大第三世界国家军事力量的有效范本。在冷战时代，很多国家和地区的武装力量或多或少地效仿了中国军队的成功经验、或直接聘请解放军作为教官，这促使了诸如坦桑尼亚国防军一类在区域局势发展中起到重要作用的武装力量的形成。从这个特殊的角度来看，抗美援朝对国际秩序的影响已经超越了地域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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