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在表演「婚姻幸福」?

 

结婚=苦苦苦苦?...



因为今年疫情的影响,国内外不少大大小小的电影节都相继夭折。

其中,原本5月份举行香港金像奖也取消了实体颁奖礼,改为线上直播。

而在这一届金像奖中,《少年的你》成了最大赢家,包揽了最佳女主和最佳电影在内的8项大奖。

但尽管如此,还是杀出了一匹黑马,9提2中。

这部小成本佳作,肉叔不想大家错过它——

金都


导演兼编剧黄绮琳,正是口碑港剧《玛嘉烈大卫·绿豆》和《叹息桥》的编剧。

《金都》是她第一部自编自导的作品,在内容上绝对是更大程度地“夹带私货”。
90年代已经开始兴起,这是一个以结婚为主题的商场。

从婚介策划,到喜帖选择,再到婚纱礼服等等,一应俱全,顶层还混杂了住宅和其他店铺。

张莉芳(邓丽欣 饰)和男朋友Edward(朱栢康 饰)就住在这。
导演从小就住在金都商场对面,每天都能看到很漂亮的婚纱和裙子。

而这些,对女孩有天然吸引力。

黄绮琳当时就想,长大也要穿这个结婚。

当她20多岁,身边的朋友开始陆续结婚,也没少给姐妹当伴娘。

差不多30了,身边的人就开始催婚。

她却有了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想法:

为什么要结婚?

除了结婚,一个女人若不是事业有成,她还能干嘛?

这也成了《金都》要讨论的第一个问题。

从女性视角出发,对婚姻与自由发出了拷问。

张莉芳,或许就是被婚姻所捆绑的女性缩影。
 记住这只乌龟,是个伏笔


咋一看她的生活,小日子也算过得滋滋有味。

在一家婚纱租赁店上班,工友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工作环境轻松自在。

Edward对她挺不错,包括身边的朋友,都夸他是个好男人,两人的感情也很稳定,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未来婆婆也会帮小俩口打理一切,还要帮他们把房子的首付给交了。



爱情和面包都有了,为什么她还闷闷不乐?

原来她已经结婚了。

十年前,她为了离开家,和闺蜜们搬出去住,正愁着没钱交房租。

杨树伟出现了,从内地来的他想办香港的单程证。
于是两个人各取所需,他给她钱交房租,她帮他搞单程证。

前提是,两个人要先领结婚证。

十年过去了,最近正有结婚计划的莉芳得知,她原来没有成功离婚。

跑去找当初介绍杨树伟给她认识的中介,人早就被抓了。

这下惨了,当年不想结婚但因为年轻冲动,结了个假婚。

现在想结婚,又没法结了。

当务之急,张莉芳要先离婚。

就在这时候,杨树伟找到了她,原来他的单程证也一直没弄成功。
两人再一次合作,各取所需。

先以夫妻名义帮杨树伟办好单程证,再为张莉芳搞离婚证。

其实杨树伟和张莉芳都是被困住的人。

一个向往自由却被困在原地。

 

一个明明自由却仿佛被什么绑住。

杨树伟办理单程证,是想去美国,因为他觉得那里自由。

于是“自由”也成了他的口头禅。

他问张莉芳是否去过美国,但得到否定答案时。

-你有去过美国吗,难怪你不理解自由
当问他那香港身份证有什么用时,他是这么说的。

-香港身份证还是方便一点,自由嘛

你要去旅行的话,买张机票就走了
他哪都想去,却限于现实,哪都不能去。

但张莉芳不同,她哪都能去,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就像当年她冲动决定的假结婚的原因,是她不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结婚。

-你那么想结婚,当初就不要假结婚

-我当初没有想过自己要不要结婚
面对未来婆婆的催婚,她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准备结婚。

一边准备离婚,一边又在筹备婚礼。

她开始疑惑,自己真的有那么想结婚吗?

张莉芳还是迟疑了。
自从重遇杨树伟后,张莉芳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终于“解绑”了。

她也慢慢知道,自己曾经被什么困住了。

先是未来婆婆。

小俩口明明已经商量好旅行结婚,后来还是为了老人家退了一步:一起吃顿饭。

才没过几天,老人家又自作主张,准备喜帖,去看旗袍婚纱,还要订酒席。

张莉芳一下子就来气了。
她突然就意识到,自己一直活在别人营造的“是时候结婚了”的观念里。

她真的想结婚吗?

男友。

他有次无意中发现了一条短裤,问她什么时候买了这么短的一条裤子,还说要帮她扔了。

明明自己下意识的回答,是表示不满的“why?”
想了想,她还是删了,回了“OK”。
不仅如此,每次她一出门,男朋友就会用信息轰炸。

说得好听是“关心”,难听点就是“查岗”。

特别是当他知道假结婚的事后,一度拒绝张莉芳跟杨树伟回大陆。

在别人看来,这些都是男朋友在乎她的表现。

-你男朋友很爱你的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

-你看你上次跟我回家,他那个紧张的样子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只是不信任罢了。

还有一次。

男朋友精心策划了一个求婚仪式,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拿着一束花,出现在她面前。

他单膝下跪,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她脸上的不是喜悦,反而是尴尬。

但有人可能会反驳,这可能就是大家围观下,她有点害羞。

那亲密行为不会骗人。

求婚成功后,两人亲吻,眼里不像是甜蜜的享受,反而略显抗拒。

眼睛望向闺蜜的方向,像是在发出求助。
曾经,没有她的同意,他就要把裤子扔了。

现在,也没等她回答是否愿意,他就已经把戒指给她戴上。

他好像从来没有尊重过她的习惯。

其实有个小细节早就暗示出她的处境。

开头那只乌龟。

第一次张莉芳路过店铺门口,她看到那只不小心反了的乌龟,老板以为她想买,干脆给她包起来。

她愣了一下,还是买下了。

男朋友看到她提着乌龟回来,说了一句颇意味深长的话:

你成功把它从一个缸困到另外一个缸
后来,她把乌龟拿到家里养。

没过多久,未来婆婆找算命先生算过,乌龟放在家,会克夫。

于是,她自作主张地把乌龟放生了……
那天下雨,张莉芳还是坚持要跑出去找它。

这只被鱼缸困住的,翻转又翻不回来的乌龟,终于自由了。

它就像是张莉芳迷茫的隐喻——身不由己。


乌龟的去留,是它无法把控的方向,只能任人摆布。

张莉芳何尝不是一样?

乌龟自由了,她好像也自由了。

所以在乌龟被放生之后,她终于说出那句曾经被删掉的“why”——

跟你结婚之后,是不是连养龟的自由都要都没有了?
先有自知,才有自由。

她终于在错位的关系中明白,自己不想结婚。
放生,也意味着张莉芳的归宿。

电影到这,仿佛就已经在回答一开始提出的问题:

除了结婚,一个女人若不是事业有成,她还能干嘛?

不结婚,张莉芳还能干嘛?

电影的处理太过绝妙。

金都商城的旁边,就有跨境到大陆的中港巴士站。

这像是一个对仗的映射。

金都商城,婚姻结合。

 

跨境巴士,分手离别。

她要在这两个方向中,选一个——

张莉芳决定离开。

男朋友出于内疚,冒着雨出门给她买一只新的乌龟。

她收拾行囊,坐上跨境巴士后,给他发了条信息。

请你以后自己把指甲刀收好
他有一个习惯。

每次剪完指甲后,钳子就随手一放,而张莉芳也总是会习惯性地帮他收好。



这次,她不想再做那个顺从和善后的人了。

更不想做那只被困在鱼缸里的乌龟。

车开动了,她打开手机,把定位功能关掉,她要自己掌握自己去往的方向。
她之前看上了一张桌子,但因为男朋友家又小又窄,一直犹豫。

而在这趟旅途中,她毅然下了单。





所有曾经想做的事,她终于一一实现了。

电影里,有两次错位。

一个是张莉芳与男朋友Edward的错位。

另一个是杨树伟和他女朋友小玫的错位。
杨树伟之所以想要拿到香港身份证,是想借此移民美国。

他觉得在那边可以获得更大程度的自由。

但小玫只想一起在大陆,过上稳定的生活就够了。

这是《金都》借助婚姻,讨论的一个更大的自由。

有很多人觉得这也是个隐喻。

港陆关系。

影片不刻意制造对立,反而用一种最柔和的方式将两者关系显示出来。
用导演自己的话说就是:

互相知道对方的优缺点,但不去改变对方。

正如杨树伟,他比张莉芳更懂得表达自己的自由。

他深刻地知道自己的目标。

即便最后,他因为女朋友的原因,没有执着坚持去美国,但他尽力了。

表面上看,是莉芳在帮助杨树伟去获得跳板,奔向自由。

实际上,是杨树伟启发了莉芳,应该主动去追求自由。

你不是说蠢人才急着结婚的吗?
还有一个很值得玩味的点。

影片围绕一个婚庆市场展开。

关于结婚,本该是喜庆、期待和活跃的气氛。

而整个影片,却是冷静、克制和疏离。

就连海报都暗暗埋下了伏笔:

“囍”字,原来是四个“苦”字组成。
婚姻,终究就是一堵围墙?

影片最后,莉芳毅然离开。

离开前,她特意找出那件男朋友叫她扔了的衣服。

离开后,手机仍然不断有男朋友传来的消息通知。

最后,她会不会回到那个狭窄房子里?

会不会如期举行和男朋友的婚礼?

电影没有给我们答案。

但至少这一刻。

她保住了自己的选择权——

跳出这个鱼缸。
编辑:邮差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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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自知,才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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