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的故事-12】爱上大海的喜怒和逐梦环球的乐苦

 

翟


墨


的


故


事

十、从中国出发

那段航行整整经历28天。28天之后，翟墨终于又和大海回到了蜜月期，海豚成群地在他的帆船两侧游弋，远处，不知什么名字的大鱼跃出水面，或者贴着海面“飞行”。然后看到了海鸟，看到地平线……

翟墨决定要向海神说一声抱歉了，恐怕他无法兑现自己的诺言。并非不讲诚信，而是他开始真正爱上了大海。爱她温柔的身躯，爱她忧伤的表情，爱她的愤怒与狂暴，爱她的无力与落寞。翟墨无法抗拒那无边无际的辽阔带来的奔驰愉悦，反正他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游走过一回了，那么再恐怖的画面也无法再震撼到他。恐惧在翟墨的心里退潮后，勇气露出它刚硬的脊梁，足够支撑他的风帆高高扬起。

海的美是两极的，有风平浪静的，也有狂风巨浪的。作为航海的人，没遇到恶劣的天气，是感觉不到航海的魅力的。当遭遇风暴，面对死亡的威胁时，生存意识就会空前强烈起来。当一个几米高的大浪狠狠扑打过来，翟墨掌控着帆船迎接这痛快一击时，虽然没有观众，只有一个人和辽阔的大海，但他觉得这时候的自己很“男人”。

这个地球表面超过七成是水，每一座大洋都是性格各异的女子，翟墨觉得还有那么多的风光没有见识，怎么能就此退却?在大洋洲的海岸线上，翟墨远眺着海面，脑子里盘踞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出海计划。脚上的疼痛感正在消退，人就是这样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动物，也正因为如此，勇气才会不断恢复，不打折扣，更多的风景才能呈现在眼前。

也许自己不仅仅是个大地之子?晚上，翟墨站在世界地图前，出神，发呆，看到了一处海域，她依偎着他的祖国——中国。思绪万千，翟墨想起在山东的童年，想起第一次上船时见到那个挪威人的情景，想起第一次掌舵的兴奋与陌生。他用手触摸着地图，中国、亚洲、全球，“我要环球航行!”

孤独的航行必须自己发现乐趣。还记得在环新西兰航行时，告别安琪后，有一次翟墨把船靠岸补给，遇到了一个当地华人。这个华人吃惊地发现翟墨居然是个中国人，因为船上竖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我说，同胞!”他跑过来跟翟墨搭讪，“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来来去去的老外见多了，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中国人驾着船来的啊!长脸，长脸!”翟墨也很吃惊，没有回答他，却在心里暗暗说：“老兄，你在海边住了几十年，难道从没有想过弄一条船到海上玩玩吗?”

这位老兄的话让翟墨回味良久。起初翟墨是为了证明自己，但是在与挪威老船长暗暗斗气时，翟墨忽然发现，作为中国人的荣誉感占据了内心。人们都说，凡有人处必有华人，那么大海怎么能少了中国人的身影?

但这次出海没多久，“中国人”就经受了巨大的考验。深海地震外加11级的风暴发生了，海神把翟墨的船捏在手上把玩，却没能征服驾船人的灵魂。它悻悻地放过了翟墨，让他带着脚伤停靠到岸边。

翟墨没能到达大溪地，更惨痛的是，他花了全部家当买回来的8米帆，H-28老伙计，帮着扛过这一遭风浪之后，也彻底报废了。不过翟墨的冒险之路没有就此完结，翟墨反而很高兴，作为中国人，自己经受住了大海的考验。翟墨要踏上回国之路，他要在中国再次出发，完成一个中国人环球航行的梦想。

第二天一大早，翟墨开始准备出发事宜。经过海边的时候，海风轻拂，海浪问候早安。翟墨冲着海平线举起了双手，在空无人烟的沙滩上高声呼喊——“我—是—翟—墨!大海，我—来—了!”

十一、三个阶梯的梦

越是经历过大的险境，越期待下次能体验更危险的情境。有时，人会享受极度挖掘自身承受力的那种快感，那就是自虐的极限。就像飞机突破音障一样，超过这个极限，就会迎来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翟墨在生平第一次风暴中活了下来，帆船在他手上已经俯首称臣，大海也不过如此。遇险经历没有让翟墨退却，反而雄心万丈。飞过中国的万里海疆时，翟墨听见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已经等不及要在18000多公里的海岸线边划出水线。

2002年初，翟墨回到国内，带着空空的行囊。他先回家和母亲以及几个哥哥团聚。这是一趟远门，见到翟墨的第一面，哥哥们都用很诧异的眼光看着他：“老六，你尽在新西兰的沙滩上看美女了吧，怎么晒得跟一团黑炭似的?”翟墨哈哈大笑：“我干了件比看美女要有趣得多的事情。”

于是翟墨把怎么答应麦克拍纪录片，怎么遇到挪威老船长感觉被羞辱了，怎么买船，怎么和安琪分了手，怎么独自去航海，怎么遇到酋长千金，又怎么从风暴里死里逃生的整个过程，和他们分享了一下，听得几个哥哥目瞪口呆。

翟墨的几个哥哥都各自有了家庭和事业，在他们看来，翟墨这个老幺还没有定性。家庭聚会上，他们张罗着要给翟墨介绍女朋友，或者给他介绍一份稳定的工作，条件听上去都挺诱人，但翟墨一口回绝，并告诉他们，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驾着帆船环游世界。

“什么，你还要航海?还要环球航行?”三哥的不信任脱口而出，老五走过来冲着我胸口擂了一拳：“我说老六，行啊你，现在的你和小时候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翟墨冲着他们笑了。翟墨等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句话。刹那间他心里波涛汹涌，这么多年来有一口气顶在胸膛里面总是不顺，现在终于可以吐出来一些。但真正的扬眉吐气，现在还不是时候。

翟墨在威海有个朋友叫老杨，做外贸生意，也玩了两三年帆船。2月份的时候，一些地方还下着雪，翟墨却在威海的海边与老杨一起摆弄着风帆。“翟墨，这两年不见，我对你要刮目相看了。”老杨对翟墨的技术竖起大拇指。

“老杨，我在想，我现在必须得到更多人的关注，才能实现我的梦想。”翟墨确实在一条充满阻碍的路上艰难地前进，没有钱就如同大海里面没有风，寸步难行。老杨建议翟墨把目光放在一些重大赛事上，比如奥运会，假如翟墨能参加奥运会并且夺得一块奖牌，那航海的梦自然触手可及。

翟墨却对奥运会显得满不在乎：“大众运动而已。要玩帆船，就应该参加国际专业帆船赛，美洲杯帆船赛、沃尔沃帆船赛、克利伯帆船赛等，那是环球航行，当然最顶级的帆船赛要属法国的VENDEE-GLOBE赛事了，那是单人驾驶帆船，全程不靠岸，环绕南极航行，非常残酷，也很有挑战性，是纯爷们干的事儿。”老杨
听了翟墨的话一愣一愣的，说长了不少见识。

回到家里，翟墨盯着海图看了很久，手指在中国的海岸线上滑动。一种冲动在他心中涌动。在成功的人中，百分之六七十就是靠着冲动才迈出第一步的。如果你什么都想好了，恐怕就没有办法再出发了。

首先是中国沿海，从大连到三亚，然后是整个世界，最后是法国VENDEE-GLOBE，耶!翟墨兴奋起来，不由自主地挥动了一下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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