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煮雨】外婆的隔年花

 

文/LiuLisha责编/阿盲外婆一直住在老宅。从宅子前流过的水儿静悄悄地说着情话,宅子后头的...

文/LiuLisha  责编/阿盲


外婆一直住在老宅。

从宅子前流过的水儿静悄悄地说着情话,宅子后头的老桑葚树儿遮羞似的酿红了自己的脸,偷溜出的斜枝条俏生生的站满了紫红的桑葚。清风拥抱过枝条,宅子顶上便下起了紫红色的雨,桑葚果儿调皮地蹦跶到地面上,打瞌睡的猫儿垂着眼帘伸了伸懒腰,桑葚果儿就开出一片浓青艳紫的花朵儿。

老宅的时光是柔软的果冻,轻轻地咬上一口,整个味蕾都放慢了呼吸。外婆就站在这样的光阴里,将日子过得像首精致的诗。我的外公告诉我,外婆年轻时的长发比十里乌篷船顶还要黑亮,我没有见过乌篷船,但在我记忆中外婆时常站在水边梳洗她及腰的长发,临水照花人,我的外婆那样好看,是在水一方的蒹葭女子。

小时候对外婆的针线盒非常好奇,金灿灿的顶针,五颜六色的绒线,纳了一半的鞋底,式样老旧的黑剪刀,样样我都爱不释手,外婆坐在宅子前糊鞋样子,我也学着她把脚踩在纸板上剪鞋样,外婆带着顶针纳鞋底,我就套上金灿灿的顶针做戒指。那时候的外婆在我心里是有磁性的外婆,她到哪我到哪,她干嘛我干嘛,是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小小的我曾经固执的以为我的外婆是会变魔法的。

老宅也是会变魔法的,春天来的时候,老宅后面就变出了热闹的油菜花田,远远望去黄灿灿的一片。那是热烈的黄,像是用彩色铅笔涂抹上去的,连天空一不小心也给染成了黄色。我贪婪地看着这片油菜花地,生怕一眨眼它就像抓在手里的黄气球一样飞走了。 如果小女孩都有一个嫁人的愿望的话,那那时候的我只想嫁给油菜花地,那就是所谓的嫁给幸福了吧。我带着要嫁人的心情央求外婆带我置身那片花海。乡间的羊肠小道像是醉酒人的步子,扭扭曲曲而又晃晃悠悠。我坐在外婆的自行车上左右扭动,焦急地张望那片油菜花地。在我不安分的扭动下,外婆的车子失去了平衡。我们一起摔进了小路旁的麦田里,自行车重重地砸在了我的手臂上。等外婆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早已哭得忘记了那片花海。在那以后也不见花开。

那一年我六岁,因为看一场花开而右手骨裂。小时候表达痛的唯一方式就是哭。现在我已不记得那种钻心的疼痛,但我的脑海里还有我六岁时大哭的残影。小孩子有着固执的爱憎。我也不例外,我固执的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外婆的错,我用哭声和眼泪把我外婆的自责与关心挡在门外。直到我出院,上学,直到我不再有小孩子那般固执的爱恨,我才开始明白我错过了从青色郁郁到黄金满地的盛开,错过了从乌发满头到两鬓斑白的陪伴。这么些年我的外婆还是守着老宅,仿佛守着一场永不凋零的花开。

正是江南好风景。微风不燥,阳光甚好,桑葚果儿枝头闹。老宅后面的油菜花如期而至,热烈而旁若无人的盛开。明晃晃的阳光一如多年以前,只是那片花海事隔经年却在我的心田徐徐盛开。

外婆外婆,隔年花开,可缓缓老去。

本期编辑:赤海北

本期监制:花花

素时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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