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荷塘夜 第2部 广陵散 第88章 丽人行(2006-2008年作品)

 

很快就到了周六晚上。这一周,顾月每天都拉着小荷花一边翻看着那本上面刊载了小荷花照片的杂志,一边滔滔不绝地谈...



很快就到了周六晚上。这一周,顾月每天都拉着小荷花一边翻看着那本上面刊载了小荷花照片的杂志,一边滔滔不绝地谈论罗伯特,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顾月在谈,小荷花却只是倾耳聆听。

家仁因为有事,推辞了到南京的日子,这个周末小荷花的时间也就被空了出来。一下课顾月便换好了精心挑的一件月白色杭州丝光绫夹袄,配一条黑色的薄呢子裤穿上,遂缠着小荷花也赶紧着换衣服陪她一块去。

小荷花轻轻睨着顾月:“我不去。你自个去吧。”

“家仁不是不来了吗?”顾月拉着小荷花的手,“天芙,你就陪我去嘛。呆在学校里闷都快闷死了,出去玩玩有什么不好的?”

“我真的不想去。”小荷花瞟着她,“你让婷婷陪你一块去吧。”

“我可不去!”郭婷婷和衣躲在床上,把书盖在脸上,没精打采地说,“什么野男人,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呢!”

“婷婷!”顾月把嘴噘得老高地盯着床上的郭婷婷,“什么野男人?罗伯特可是个正正经经的艺术家!艺术家,你懂不懂?”

“什么艺术家?”郭婷婷伸手挪开盖在脸上的书,抬起头,睃着顾月说,“会拍个照片就叫艺术家了?我看你是被他迷住了才对!”

“好你个郭婷婷!”顾月睨着郭婷婷,“你不去便不去,干嘛在这儿胡扯八扯的?噢,我知道了,肯定是跟你那个小武汉有约会,还想瞒着我们呢!”

“我跟小武汉早就不联系了。”郭婷婷坐起身,哧之以鼻地说,“就他那样的,谁跟他约会呢?”

“真没有?”顾月半信半疑地盯着郭婷婷,“要不你就陪了我去吧。反正我们已经好长日子没去夫子庙了,正好去逛逛,买些小玩意回来。”

“逛夫子庙倒是可以,但是,参加那个什么罗伯特的PRATY,我看还是免了吧。”郭婷婷睃着顾月,“你没听尚琳姐说,看那小子就不像是个好人嘛!”

“那是尚琳姐的偏见!男人留长发就是坏人了?大清朝的时候男人哪个不留辫子的?”顾月瞟着郭婷婷,“这么好的机会,还可以见到电影明星,你就不心痒痒啊?”

“电影明星怎么了?”郭婷婷朝着顾月努了努嘴,望着小荷花那边说,“天芙去我就去,天芙不去我就不去。”

“天芙!”顾月又蹭到小荷花身边,从她手里夺过她捧着的书,“你不去我还去个什么劲?罗伯特是冲着你才要请我们去的,你都不去,我一个人去不是让人家笑话去了吗?”

“谁也没让你去的。”小荷花盯着顾月抿嘴笑着,“你不会是看上罗伯特了吧?这几天你天天嘴上挂的都是罗伯特,难道……”

“难道什么啊?”顾月有些不高兴地瞥着小荷花,“罗伯特开PRATY就是为了庆贺帮你拍的照片在美国获了奖登上了杂志,你才是今晚的女主角,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凑什么热闹?”

“怎么了,不高兴了?”小荷花睃着顾月,“你不会真喜欢上罗伯特了吧?”

“不理你了!”顾月赌气地背转过身,“不去就不去,睡觉!”边说边踱回自己床边,和衣便在床上歪歪斜斜地躺了下来。

“咦,这么漂亮的衣服你就穿着睡下了?”郭婷婷禁不住打趣地瞟着她说,“你就不心疼这身衣服,呆会弄褶了还怎么去见罗伯特?”

“说了不去了,还烦什么烦!”顾月没好声气地,一把拉开叠好的被子,胡乱把身子从头到脚都裹了进去。

小荷花和郭婷婷面面相觑,不觉都抿着嘴笑了出来。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顾月床边,一个使劲压着她的被子,一个把手伸到被子里骚着她的胳子窝,三姐妹花又打又闹,折腾了好一会才消停了下来。

“你们看,衣服都被你们弄褶了,还怎么去参加罗伯特的PRATY?”顾月坐在床上,瞪大了双眼,生气地盯着她们两个,“我这可是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才选中的一套衣服!”

“不是说不去了,要睡觉了的吗?”郭婷婷睃着她笑着,“别心里想去,嘴上却说不去,要心口合一的。”

“说不去就不去了!”顾月睨着她们,“有什么心口不合一的?”扯过被子,又胡乱往峰上盖着。

郭婷婷拉着她的手,把被子扔到一边去,盯着她问:“真生气了?你这个小淘气也有真生气的时候?”

顾月别过头去,盯着墙壁,不去看她们,在嗓子眼里轻轻“哼”了一声。

小荷花一只腿半跪在她床上,俯着身子,伸手在她眼前一晃,抿着嘴笑着:“有什么好生气的?为了一个罗伯特伤了我们的姐妹和气,不值得的。”轻轻掰过她的身子,“好了,笑一个。笑一个好不好?”

顾月愣是不去理睬她,任小荷花怎么掰她的身子,就是不肯回过头来。

“好了,我陪你去还行不行?”

顾月仍然背着身子对着她们。

“欸,我说我陪你去罗伯特的PRATY,你听见了没有?”小荷花轻轻拍着她的肩。

“你耍我?”顾月这才缓缓回过头,盯着小荷花看了一眼,“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

“不耍你。”小荷花脸上挂了淡淡的笑容,“我跟婷婷都陪着你去。快点起来,一会罗伯特的车子就要来了,你这个样子,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不把别人笑坏了才怪!”

“你真的要去?”顾月将信将疑地盯着小荷花的脸,“你没骗我?”又掉过头盯着床边俯身站着的郭婷婷,“你也去?”

“不骗你。骗你就是小狗,好不好?”小荷花一把将顾月从床上拉了下来,“好了,你快去把头发梳梳,我跟婷婷先把衣服换了。”边说边瞟着郭婷婷问:“你穿什么衣服去?”

“我就穿那件方格呢子小大衣,配一条方格呢裤就行了,你呢?”郭婷婷一边说一边从床底下拉出衣箱,从里面轻轻拎起方格呢子大衣和呢子裤。

“我穿那件金色的小狐裘,你看我要配条什么裤子才好?”小荷花也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下拉出衣箱,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出那件淡金色的小狐裘,又瞟了瞟在桌子边对着镜子忙着梳头点胭脂的顾月问:“小月,你说我穿黑色的裤子还是青灰色的裤子好?”她把小狐裘轻轻扔在床上,又从衣箱里拎起一条黑色裤子和一条青灰色的呢裤,怔怔地盯着顾月的背影,等待着她的回答。

“都好看。”顾月只顾着自己描眉梳妆,看也没看就回答说。

“还是青灰色的好看。配你那件小狐裘既端庄又高雅。”郭婷婷一边换着衣服,一边瞟着小荷花手里的衣服说。

“这件好看?”小荷花把黑裤子扔进衣箱里,拎着那条青灰色的呢料裤,盯着郭婷婷问着。

“嗯。就是这条好。”郭婷婷认真地说着。

“那就这条吧。”小荷花喃喃自语着,把箱子关好,重新推到床底下,才坐在床边换起衣服。要不是为了让顾月高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去参加那个PRATY的。那样的热闹和喧嚣都不是她所喜欢的,她只想静静地陪着家仁守着家仁,走在一条林荫小道边,那才是属于她的浪漫的真谛。

“你们换好了没有?”顾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抚着衣服上的褶子,盯着小荷花和郭婷婷看着,“快六点了,罗伯特应该快来了吧?”

“他说几点钟过来接你们的?”郭婷婷一边低着头扣着大衣扣,一边问着顾月。

“昨天他打电话过来说六点准时来接我们的。”顾月使劲拉扯着刚才打闹时弄皱了的衣服,努力把一条条细细的褶子抹平,瞟着小荷花说,“你怎么还没换好?一会罗伯特就来了,你们两个也不梳洗梳洗?”

“又不是去相亲的,弄那么隆重做什么?”小荷花已经披上了小狐裘,慢慢扣着衣扣,指着顾月说:“别管我们了,你快出去接罗伯特吧。呆会他人来了找不着我们,你可别怪我们。”



“噢。”顾月恍然大悟地说,“那我就出去在楼门口等着他,你们两个快点收拾。对了,尚琳姐呢,她怎么到现在还不露面?”

“就别管尚琳姐了。她是不会去的。”小荷花也坐到刚才顾月坐过的椅子上,对着桌子上的梳妆镜仔细梳着头。要别说,剪了短发的她还真显得清爽利索多了,人也显得特别有精神,她不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笑了笑,回过头望着郭婷婷说,“婷婷,屋子里还有水吗?咱们洗了脸再去,别让人家笑话我们两个弄得脏兮兮的就去了。”

“好,我来打水。”郭婷婷边说边从梳洗架上取过洗面盆,弯身用水瓢从梳洗架下的水桶里舀了一盆水,拧了一把干净的毛巾递给小荷花擦了脸,自己也取了另外的毛巾擦了擦脸,这才凑到小荷花身边站着,从抽屉里掏出一瓶“旁氏”雪花膏往脸上搽着,并用指尖轻轻把那乳白色的膏状体在脸上抹匀。然后轻轻拍打着双颊,把雪花膏递到小荷花手里,“你也搽点,外面风寒,一会出去吹了风会伤皮肤的。”

“好。”小荷花用指尖从雪花膏瓶子里蘸了一手指头的膏状体,均匀地涂在手上,一小团如雪般的雪花膏覆盖上她的手心。如握着一团雪,冰凉而清新,她把它抹在自己的脸庞上,顿觉惬意非凡,不禁与郭婷婷对视一笑,“还是外国货好,涂在脸上特别舒服。”

“其实扬州谢馥春的也很好的。”

“好了,现在没时间研究这个了。”小荷花看一眼桌上的小闹钟,“还差五分钟,罗伯特应该快到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要给尚琳姐写个条吗?”

“我来写吧。你先把头发梳梳。”小荷花一边说,一边走到自己床边,从枕头边的文件夹里掏出钢笔来,又找了纸,便趴在床边给尚琳写着字条,然后走到靠门边的写字台上,把字条用墨水瓶紧紧压好,才满意地回过头望着郭婷婷笑着,“好了,你弄好了没有?”

“这就好了。”郭婷婷地利索地举着梳子梳着头,又从抽屉里找出头油认真地抹着,“天芙,你要不要抹些头油?”

“我就不用了。”小荷花不无得意地伸手抹一把秀发,“我头发已经够黑够亮的了。好了,我们快走吧,一会顾月又得要叫唤了。”一边说,一边拿着锁,先走到门外等丰郭婷婷。

“好了。”郭婷婷把雪花膏和头油瓶子、梳子一股恼地塞进抽屉里,又在毛巾上擦了把手,才轻轻走了出来。小荷花笑着用胳膊在她肩上蹭了一下,把锁上好,才和郭婷婷肩并着肩地走出了宿舍大楼。



小荷花是第一次坐上吉普车。她们三个肩并肩地坐在后座上,你瞅着我,我望着你,一会窃窃私语,一会隔着窗玻璃看着外面的街景,好不欢畅。从清凉山到夫子庙是很长的一段距离,小荷花紧紧挨着顾月,瞟着驾驶室里的罗伯特,捏着她的腿朝她轻轻笑着。

顾月轻轻打开小荷花的手,睃着她说:“你干什么?”

小荷花朝着罗伯特的方向努了努嘴,瞟着她继续笑着。

“你笑什么?”顾月轻轻打着小荷花,“等家仁来了,让他好好修理修理你。家仁一说话,你就不敢开口了。”一边说一边抿着嘴盯着小荷花笑着。

“哼。”小荷花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不知道是他修理我还是我修理他呢。”一边说着,一边轻轻附着顾月的耳朵,指着罗伯特故作神秘地说,“你看那个萝卜,像不像你梦中的情人?”

“去你的,又来了!”顾月轻轻推了小荷花一把,把她推到郭婷婷身上。郭婷婷哎哟叫了一声,掉过头盯着顾月,“疯丫头,你又做什么?再不把心收收,呆会有你出丑的。”

“出什么丑?”顾月含笑瞪着郭婷婷,“要出丑也是我们三个一块儿出。”

“瞧你那美样,出门时喝多蜜水了吧?”郭婷婷盯着顾月,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早知道我跟天芙也多喝些,从嘴巴一直甜到心底。”

罗伯特把后座上三个女生的话都听到了耳里,他回过头来睃一眼她们,又回过头去,继续把着方向盘,笑着大声问她们,“怎么,你们出门前都是喝了蜜水的?”

“没有!”郭婷婷连忙笑着说:“是顾月喝的,我和天芙都没喝的。罗伯特先生,你还具不出来,顾月今天特别高兴吗?都是因为喝了蜜水闹的!”

“喝蜜水还能有这么神奇?”罗伯特好奇地问:“我怎么从没听说喝过蜜水人就会特别长精神的?”

“也不是什么人喝了蜜水都会长精神的,只有顾月才会长。”郭婷婷笑着,“罗伯特先生,您的PRATY准备好蜜水了没有?”

罗伯特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这我倒真没有准备。我只是准备了酒水和咖啡,还有果汁,不过夫子庙一带是能找到蜜卖的。怎么,顾小姐特别喜欢喝蜜水吗?”

“你别听她胡诌。”顾月连忙伸长脖子,朝前探着身子望着罗伯特说,“我没喝,也不喜欢喝,是郭婷婷自己喜欢喝,您呆会给她准备好蜜水就行了。”又瞟了一眼小荷花,“对了,还有天芙,她可喜欢喝蜜水了,她就是不喝蜜水,能去参加您的宴会,心里也是比喝了蜜水还要甜上三分的!”

“死丫头,你又来编排我!”小荷花也探着身子,轻轻掐着顾月,“我可没说你,你倒说起我来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哎呀,死天芙,你还真掐啊!”顾月连忙缩回身子,跟小荷花打闹成一团,郭婷婷也加入到她们的打闹中来。一时间,后座上的三个女生又踢又笑,全然没有了女生的矜持,罗伯特不觉摇着头笑了笑,轻轻踩了踩刹车,回过头叮咛她们说着:“前面要转弯了,你们坐稳了。”

小荷花与罗伯特的眼神撞在一起,这才意识到她们的失态,连忙正襟坐好,瞟了两边的顾月和郭婷婷一眼,两个人也都心领神会地坐直身子,只是静静地看着罗伯特开车,一时间整个车厢倒变得鸦雀无声了。

这对罗伯特来说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了,他喜欢有生机有活力的女生,所以刚才她们又打又闹他内心却是十分欢喜的,可现在她们又突然变得矜持起来,他倒觉得有几分不适和不耐烦来,车才拐过弯,他就决意打破她们的沉寂,回过头瞟着她们三个说:“前面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你们都不说话不要太闷了。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你们看好不好?”

“做游戏?”顾月瞪大了眼睛盯着罗伯特,“做什么游戏?”

“我出一道字谜,你们轮流来解。如果解对了我就给你们唱一支歌,如果解错了,解错的那个人就得唱一首歌给大家听。”

“解字谜?”顾月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你出题吧。”

“二人有易在一起,乞求月老一线牵。一共打两个字,这道题就先由顾小姐来猜吧。”罗伯特一边说一边轻轻哼着小调,继续朝前开着车。

“二人有易在一起?”顾月默默念叨着,“二人有易在一起,是个天字;乞求月老一线牵,一线牵?”她边思索着边在手上比划着,忽然眼前一亮便有了答案,“哈哈,是个气。合起来,是天气两个字!”

“真聪明!”罗伯特摇着方向盘又拐一个弯,“你们想听什么歌?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给你们听。”

“想听什么你就唱什么?”顾月忽然眼前一亮,眼珠子一转,“那你就给我们唱段京剧吧。”

“京剧?”罗伯特有些为难地说,“这我还真不会,换个别的行吗?”

“京剧你都不会唱?”顾月不无失望地,:“那你会唱什么?李叔同的《送别》你总会吧?”

“这么快乐的日子怎么好唱《送别》?要不我给你们唱一段昆曲,怎么样?”

“昆曲?好啊!”顾月睃着罗伯特的背影,“那就来昆曲吧。对了,你老家不会是昆山的吧?”

“唱完了你就知道了。”罗伯特轻轻笑着,随即扯开嗓子唱了一曲《牡丹亭》中的曲段《游园惊梦》。罗伯特唱得很是投入,只一句“梦回莺啭”就把听的人带入一个迷离的古代春晓。大家都仿佛看到娇懒的杜丽娘缓缓从墨绿色的幕边走出,水袖轻盈,莲步慢移,如梦似真。

顾月和小荷花、郭婷婷都侧耳听着,小荷花更早已是魂飞天外。年幼时的她曾经跟着奶奶到茶楼看过很多回昆曲,对昆曲可谓情有独钟,这一最为优雅的中国戏曲形式至今仍萦绕在她心头,每每听到昆曲的丝竹管弦声悠然响起就不禁怦然心动。现在,虽然没有丝竹管弦的伴奏,仅仅听罗伯特清唱,她便完全进入了状态,听得如痴如醉。

罗伯特一曲唱罢,小荷花还沉浸在对昆曲的艺术向往中。直到罗伯特说出第二个谜面,要她解答,她才渐渐缓过神来。

“什么?”她怔怔地望着身边的顾月问。

“你听入迷了吧?”顾月笑着睃着她,“罗伯特出的谜面是‘恋人无心又来陪,今日伤感两滴水’。 快猜啊!”

“这有什么好难的?”小荷花轻轻瞥了顾月一眼,“恋人无心又来陪,是个变字;今日伤感两滴水,是个冷字。合起来,是变冷两个字。”

“哈,你们又猜中了。”罗伯特无可奈何地回过头,“看来我又得唱了。”

“欸,你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呢!”顾月抢着说,“刚才你的昆曲唱得那么好,你到底是不是昆山人吗?”

罗伯特不置可否地笑笑:“不是说唱完了你就能猜到的嘛。”

“唱得那么好,当然是昆山人了!”顾月孩子气地盯着罗伯特,“不过这也难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拜过师傅学过!”

罗伯特哈哈笑着:“你两点都猜对了。我是昆山人,小时候也是在昆山长大的,而且我母亲原来就是一位唱昆曲的演员。”

“真的?”

罗伯特点着头:“要不我再唱一段昆曲。天芙,刚才我唱的时候你听得如痴如醉,想必一定对昆曲大有研究,你说我唱什么?”

“唱一段《琵琶记》吧。小时候我常常跟着奶奶一起到茶楼听昆曲,听得最多的就是《琵琶记》。”



“好。那你们听好了,这《琵琶记》可是我的拿手好戏。”罗伯特一边说着,一边颇为得意地清了清嗓子,便唱开了《琵琶记》的选段。

小荷花越听越投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和奶奶听戏的年代,往事如一幕幕独剧一一闪入她的脑海之中。奶奶,她看到了她奶奶穿一件老式旗装,把她搂坐在怀里,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认真地听着戏。而那个时候,她并不是很懂戏文中唱的故事,只是喜欢听台上演员的吴侬软语,喜欢听那悠扬的丝竹管弦声。那个时候,她当然不知道奶奶听的是故事,是戏,而她却是听的个热闹。

很多小孩子都跟着大人一起去听戏,盼望的都是能在茶楼里找到和自己情趣相投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小荷花当然也不能例外,每每奶奶牵了她的手去听戏,她总会趁奶奶听得入迷的时候偷偷从她身边走开,跟着那些同样跟大人一起来听戏的小孩们一起在茶楼的走廊里玩各种游戏。而耳畔,茶楼台上的戏文还在继续唱着,悠悠的丝竹声仍然不绝于耳。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渐渐喜欢上了昆曲,以后每次跟了奶奶再来听时,都会一直守在奶奶身边仔仔细细地看着、听着。罗伯特仍然情绪亢奋地高声唱着,小荷花依旧认真地听着。她在想,如果奶奶还活着的话,便可以再牵了奶奶的手听一回昆曲。不,是牵了很多很多回,只要奶奶想听,她一定会牵着奶奶的手,一回一回地去看去听,可现在,奶奶,她能听到罗伯特在给她们唱着她们都深深喜爱着的昆曲吗?

罗伯特已经出了第三句谜面。“呆人一起有呆福,千里二字不简单。”这回轮到郭婷婷了。郭婷婷不知刚才想了些什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当罗伯特向她重复了谜面后,她才缓缓地在嘴里念着那句谜面。“是保重两个字。”她抿着嘴笑着,“罗伯特先生,看来你又要唱歌了。”

“唉!”罗伯特叹了口气,“看来真是难不倒你们三个才女!好,昆曲也唱过了,现在我唱首外文歌吧。不容大家开口,便一口气唱了起来。

看来,罗伯特真是一位不错的歌者。连外文歌也唱得有声有色,除了顾月早就对他仰慕于心,这个时候就连小荷花和郭婷婷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再说一个谜面。这一条由你们抢答。谁先答对了,今晚我就送她一件特别的礼物!”罗伯特故作神秘地说着,随即脱口说着,“欲射大雕失方寸,人本一家要和气。小姐们,抢答现在开始了!”

“欲射大雕失方寸?”顾月在嘴里大声念着,仿佛生怕罗伯特听到不她的声音似的,“人本一家要和气?”

“还不就是身体两个字?”顾月刚要回答,小荷花就轻轻把答案说了出来。

“身体。又回答对了。看来真是没办法难倒你们!”

“咦!你这几条谜底合起来可不是‘天气变冷,保重身体’八个字吗?”顾月忽然若有所思地盯着罗伯特,“罗伯特,你可真是天生异禀。这样的字谜你也出得来!”

罗伯特呵呵笑着:“小姐们,夫子庙马上就到了。晚上天气凉,要保重身体噢!”一边说,一边开心地大笑着,脚底下一踩油门,车子便如箭一样往前急驰着。小荷花、顾月和郭婷婷一个没坐稳,都纷纷东倒西歪着相互撞击着,三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一会,美丽的秦淮河便尽收眼底了。

 (文中摄影版权归属吴俣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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