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中才子杨自莹散文小辑三章

 

文\杨自莹杨自莹散文小辑花无言花有灵在花圃里,我和妻子挑选了几盆花。付钱之后,我顺便问了一句,能不能再...




文 杨自莹

杨自莹散文小辑
花无言  花有灵


在花圃里,我和妻子挑选了几盆花。付钱之后,我顺便问了一句,能不能再送一棵?老板说,给你这棵幸福树吧!

这是怎样的一棵花苗呀!它只有一筷子高,一筷子粗,通身只有一片叶子,还显得无精打采。花的根部,只有一丝很短的毛根,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它是无根之花呢。我想,这是什么花呀!这花能活下来吗?但我又不好拒绝。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我把这花栽在一中型的红色陶盆里。土是活土,是我用经年的发酵后的柏树叶配阳土调和而成的。我自我安慰地说,说不定它就活下来了!但又不抱多大希望。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我忽然惊喜地发现,这棵幸福树竟然活了。它的生长点冒出一个鼓鼓的芽苞,显然已经“显怀”了。我赶紧叫妻子过来看。妻子说,这棵幸福树的生命力可真是强大呀!简直是起死回生呀!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带来奇迹呢。是呀,莫言根蒂弱,为谁成早秀,这幸福树不也是一种生命的启示吗?



这棵幸福树从此就成为我们家小花园中正式的一员了。我们时不时地给它浇水、松土、洗澡,它也时不时地生出一两片新叶来。夏天过后,它已经是花叶无穷碧,密叶罗青烟了。

第二年春天,我惊奇地发现,在这棵幸福树的根部,又冒出了几棵小苗。它们探头探脑,好奇地张望着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些小东西长得可真是一个快呀,不几天就成人的手指头一般高了。某天早上,我忽然惊异地发现,这棵幸福树的宿株整个身子呈九十度向北边没有阳光的一侧倾斜,仿佛一夜之间,有谁给它做了一个整形手术。我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有一天,我恍然大悟。是啊,花无言,花有灵。这难道不是幸福树妈妈为了幸福树儿女而甘愿牺牲自己把更大的空间更充裕的阳光留给它们吗?你看那幸福树儿女蹭蹭地向上生长,比赛着生长,多么地幸福惬意呀!你看那幸福树妈妈,含胸驼背,远远地望着儿女——



今年春天,我家的朱顶红开了两茎。一茎上是两朵花,一茎上是三朵花。我和妻子是不爱浅红爱深红,每天都要凑近它看一看。不料,有一天,三朵花的那一茎的其中一朵花不知什么原因从花梗处折断了,落在地板上,孤零零地。妻子惜花,把这朵花凭空架在另两朵花中间。我想,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奇怪的是,似乎花懂人意,一天,两天,三天,这朵无茎之花竟然没有凋谢,反而开得更加热烈,更加灿烂,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另两朵有茎之花却反而凋谢得更快些。无茎之花已然红极一时,有茎之花却已悄然谢场。

我不是生物学家,无法解释这奇特的现象。我只有妄加揣测,是不是这有茎之花不忍看到无茎之花独自飘零零落成泥而通过空中加油的方式把自己全部的水分、氧气、营养都供养给了无茎之花呢?拟或是以一种独特的缩短自己生命的方式来延长兄弟姐妹的生命?这些都未尝可知。

但我宁愿相信,花无言,花有灵。

握雪
少年的天空纷纷扬扬,握雪是一种童趣。

如诗如画的世界,如梦如幻的岁月。年少时,总想握住那一瓣瓣轻盈而躲闪的雪花,总想握住那一页页纷扬而纯真的童趣。瞄准了去握,迅捷地去握,突然地去握;顺着风去握,逆着风去握;横着掌握,侧着掌握,却总是惊散了那胆小而羞怯的雪花,却总是触到了那侵入肌骨的寒风——            

长大才知道,握雪只需把手掌轻轻伸出,再躲闪的雪花此刻也乖顺起来。一瓣瓣晶莹剔透的雪花款款地落在掌心,一页页天真无邪的童趣融在掌心。这雪花的外衣包裹着的童趣的种子在少年的手心里落地生根,温润一生的干涩,抓挠生命的苦难。  

青年的天空飘飘洒洒,握雪是一种浪漫。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柔和的灯光里,袅娜着你轻灵多姿的身影,烘托着你素面朝天的容颜;升腾的温馨里,你浅吟低唱,轻歌曼舞。



那人,便是那枚脉脉的雪花;那人,便是那瓣乖巧的雪花。那人,被千万朵雪花前呼后拥着娉婷而来,宛如天使的嫁娘,她洁白的婚纱飘向天际——

我伸出我犹豫的手掌,而调皮的你,早已咯咯咯地笑着跑得无影无踪。你知道吗?为了赶在狂虐的风暴前寻觅到你的倩影,我曾拨开多少现实而迷离的梦幻;为了抢在炙热的太阳前呼吸到你的芬芳,我曾穿越多少煎熬而失眠的夜晚。        那人还是那雪,那雪还是那人——那时的风景在掌心的纹路里幻化成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雕琢一生的爱情,浪漫一生的时光。

中年的天空光风霁月,握雪是一种从容,是一种境界。

白雪皑皑的原野,天地呈现的大美。在积雪的人生境况里,随手轻轻握起一把雪,又顺手轻轻抛出,真有一种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观天外云卷云舒的神怡。是啊,尘与土,都付一把雪;云和月,都由一阵风——   

在积雪的人生境况里,随手握起一把雪,但却不轻易抛出,而是一直握在手心,一直用力。虽然冰冷难耐,虽然麻木难持,但内心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告诉你:坚持。坚持的手心里定是一团烈焰,坚持的手心里定是一股力量,坚持的手心定会握出一颗冰清玉洁质地坚硬的“心”。

中年时,一只手握着半世的经历,一只手握着半世的境界。




看园轶事
我在上大学的那几年暑假,最乐此不疲的一件事就是看园。这不仅因为我和这片果园有着“青梅竹马”的感情,更因为我和这片土地有着患难与共的真情。    说起这片果园,我是了如指掌。园子不大,也就一亩七分地,地属水地。地的北边是高崖,上面是别人的果园;地的南边是一稍低的崖头,下面也是别人的果园;东西两边都是毗邻的别人家的果园,不过都用夯筑的土墙隔开。    在这园里的果木还小的时候,我就开始侍弄它。新栽的果苗本来都是红富士的,长到第三年的时候在爹的带领下我们把一部分嫁接成了秦冠。据说秦冠产量大。嫁接最好在中午太阳毒的时候,这时黏合力强。我们先用小刀在原木上割下一块柳叶形的树皮,再在选好的株旺叶茂的样枝上剪下一枝来,也用小刀在上面割下一块同样大小的柳叶形的稍带一点木质的树皮,但必须有芽点,然后把那一点木质轻轻取掉,把这一树皮植入那一原木上,再用塑料绳把那一处伤口勒紧,这一工作就算完成了。之后就是等待,看它重新发芽。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因为一个芽点可以再一次焕发生命,甚至再一次…… 
说起这块土地,小时候和伙伴们摸爬在生产队的菜地偷菜偷瓜的情景,滚打在沙土里比武的情景,跳高崖练胆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更重要的是,我爹在我高考复读的假期里,已经按部就班地把我驯服训练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大概已经做好两手准备,要么你考上也罢,要么就得像一个农民。农民就得会种地会耕犁耙耱;农民就得勤快,得吃得苦中苦。我后来想,我爹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或者说,每一个父亲让子女做一些子女暂时想不通的事的时候,或许都有他们难以言传的而必须通过子女亲历才能明白的道理。父亲是让我做好了一名农民的准备,但他真愿我成为一个农民吗?他是在刺激我那颗复读时因玩“诗”丧志而麻木的心灵。    

在那些年的假期里,我基本跟着堂哥学会了耕犁耙耱。他套牛赶牛我背耙耱,到了地里我也耙地。牛在前面拽曳着,人站在耙上面,但不能站得太靠前,靠前的话重心不稳耙会反转过来,人就会被耙齿耙出五脏六腑,肠子能拖出几里地,所以人要站得偏后一点。刚开始确实有点怕,熟练了,人往上一站,一会儿左脚抬起左轻右重,一会儿右脚抬起右轻左重,摇摇摆摆,呼呼啦啦,倒觉得是一种享受,自得其乐,看看脚下的土疙瘩被碾成小土块,干裂的土地被刮磨得严丝合缝,有时候也抬起头望一望远处的田野和天空,间或扬起一声鞭哨。 
我后来已经能够独立操作了,套好牛,拿着犁把,鞭子一响,就去了三里外的地里。到了地里,我也不急,牛也不急。那块地地畛子比较长,我犁过的地歪歪扭扭,很有五线谱的感觉。牛间或贪吃一下两边的庄稼,我会举鞭吓唬吓唬它。我不像我爹,会和牛打架。就这样,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犁铧声声,我就赶着老牛回到了家里。

看园的第一个好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可着劲地吃苹果。那年头苹果还没奢侈到家家户户的果园都挂果的时候。我是渴了吃,饿了也吃。吃苹果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恨不得把这十几年没吃上水果的亏空全给它补回来。我记得最多时一天能吃八个拳头大的苹果。以至于上大学有一年得了半年皮肤病,母亲都怀疑是苹果吃多了,残留农药所致。这我也不得而知,反正最后是稀里糊涂地好了。八月份,红富士苹果正处于膨大期,还没成熟,而秦冠和黄香蕉的青果却已经开始有人收购了。我主要吃这两种苹果。黄香蕉皮薄肉脆,甜中略酸,色泽较黄;秦冠皮厚肉瓷,只有甜味,是浅绿色。我最爱吃的是秦冠,一直到现在依然是情有独钟,尤其是秦冠储存到冬天过年的时候,果瓤发面,果肉发香,吃起来真是倍倍儿香。那时候在园子里,哪棵树结了苹果,哪棵树上的苹果好吃,我最清楚不过。      看园的最大乐趣是在晚上。晚饭后,我给我家的大狼狗“虎子”喂饱后,便牵着它出发。“虎子”刚开始很乐意,我一拿它的拴绳,它就很自觉地跑在我前面,左闻闻,右嗅嗅,一会儿慢,一会儿快,快的时候甚至是拽着我。我必须把它的拴绳抓牢,因为“虎子”敢下口咬人。它绝对是一条看门的好狗。后来“虎子”就不乐意了,我必须拽着它,甚至是生拉硬扯,像拉一头小牛犊似的,但只要过两条巷,它也就乖顺了。它知道拗不过我。  
到了园中,“虎子”就迫不及待地挣脱我的手,一心捉虫子吃去了。我则在园门口的土埂上坐下,手持苹果,大口唏溜。这时候,幕色四合,天地浑沌,虫鸣声开始此起彼伏,间或一阵晚风掠过树梢,惊起一只胆小的蝉,知——的一声,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又或者有一只晚归的鸟,驮着一片苍茫,扑楞楞飞向远处……    就在这当儿 ,我的另一个伙伴,也是我的远房堂弟,也来看护他家的果园。我们两家的果园上下紧挨。我记得当时村南主要是我们两家的果园挂果。我家的果园主要是我爹对红富士果树进行了环剥手术,他家的果园是面积大,果树多,自然挂果的多。    我们的第一项工作是“告知”。我们各自拿着手电筒对着天空对着东南西北随意晃动,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晚归的人,这园子里有人。手电筒的光亮打出去,有时候打到远处的树叶上,闪出一些斑驳的光;有时候照在枝叶间的苹果上,好像园里藏着的一只只眼睛;有时候射到天上,光亮就被暮色收走了。我们也让“虎子”和他家的“小白”汪汪地叫起来,狗的声音传到远处,远处村庄的人都能听到并知道,这附近的哪片果园里有人,还有两只狗。    然后我们俩就到他家的果庵去海阔天空的聊将起来……,约摸晚上11点的时候,我们再出来,跳上崖头,拿着手电筒对着园子乱照一遍,并装腔作势地喊,“快出来,我们都看见你了”,“再偷,再偷打断你的腿”,“跑,往哪跑”,这当儿狗也趁势叫几声——很有点抓贼的感觉。这是我们的第二项工作:警告和处罚。每天晚上我们都故技重施,自欺欺人。    你别说,有一次还真遇到了意外情况。

半夜的时候我们准备进行“警告”,就在两家果园相邻的地埝子西北方向,有一点微光正在移动。我们俩一合计,抓个现形。就悄悄地从园子里摸索到一片玉米地里,再从玉米地里悄悄摸过去,近了才看清楚,是一团光在移动,但声响不大。我们悄悄地靠前并大喝一声:“干什么?”这一喊不要紧,没想到那人转过来,额头上顶着的矿灯强光照得我们俩睁不开眼,什么也看不见,就在这节骨眼上,“虎子”和“小白”站在不远的地方适时地吼叫起来,我们才胆正一点,手执长矛,故作镇静地说:“你干什么?”,那人大概也看出我们并无恶意,才说他是晚上捉蝎子的。我们才松了一口气。后来我们给大人们说了此事,大人们说,你们还捉“贼”,差点让“贼”捉了去。
如今,这园中的果木已经被挖去,只剩下这一片土地;如今,栽植下这一片果园的人,也就是我爹,已经深埋在这一片土地之下;如今,看园的人,看没了这一片果园,看没了这一片土地,看没了我最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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