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河美文:麦子熟了
亲亲的麦穗儿,你们可曾听见风儿谈起过那些个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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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麦子金黄时!才记得儿时偷麦穗吃:从地头偷掐几棵饱满的麦穗,拿回家到火上烧黑,两手狠搓,轻轻一吹,麦灰飞走,留下了一手窝碧玉似的麦粒,磕满一嘴,满口的麦香麦甜。
还记得儿时,收麦子在农村是一场盛大的典礼。外出打工半年的男人们回来了,镇上的小满会上备足了锃光发亮的镰头、麦秸编织的崭新草帽、长长的绳子、金黄的油条……全家像备年货一样备足了面条、馒头、包菜、桔子粉、白糖,就等着老天一声令下,全村割麦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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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地记得,我们东沟村第一队宽阔的麦场边上,有一棵又粗又大的柿子树,四五个小孩手拉手才能合抱过来,各家打麦子剩下的麦秸,都堆到了老树底下,越来越高,堆成一座金黄的小山。我们五六个淘气包,穿着短裤小褂,就勇敢地攀呀爬呀,到麦秸垛尖上去。这样做的目标是伸手爬到树上,然后颤颤巍巍地丢手走在一根横着长向远方的树干上,快到尽头了,猛地一晃一跳,凭空掉到了软软的麦秸垛里。麦秸垛当床,大蓝天做被,伸胳膊抻腿躺上几秒,好不惬意!
还记得开镰割麦子时,隆重而神圣。一家几口人,稍有劳动力的,全都拿镰下地,从一个地头割起,弯腰搂麦,一把一挥镰,唰唰唰,唰唰唰……麦子顺势躺倒,满地均匀地撒满了一小堆一小堆,再次合并,变成一大捆,用大绳捆上,小推车上,又是一路吱吱扭扭,一车又一车的金黄,沉甸甸乐滋滋的希望,麦子回家啦!还记得打场时:机器轰鸣,十几个人围着一个巨大威猛像怪兽一样张着大嘴的铁质“打场机”,三四人在麦垛边上往怪兽嘴里塞麦子,两三人从怪兽肚子底下铲麦粒,四五人在出麦秸的口上分工合作,用大叉铲麦秸。
半个多小时下来,一大片麦垛消失了,人们变成了满身满头满脸的黑,连鼻孔里也钻进了麦糠,上衣都被汗水浸透了,我最惧怕最难忘的就是这个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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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了,是打什么时候起农村种麦子越来越少了?
是打什么时候起,我们再也不用害怕用打场机打麦子的累和脏了?
是打什么时候起,我们再没光临过镇上的小满会?
不知我们现在整天吃的面粉、面条、馒头到底来自何方,不知何时能再吃上妈妈用新麦子新面蒸的新馍馍。唯有偶尔走回熟悉的麦田,伫立凝望麦浪罢了;唯有偶尔回家一睹轰鸣的收割机快速绞杀满地的麦穗罢了;唯有梦中重演麦场与麦秸垛的故事罢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亲亲的麦穗儿,你们可曾听见风儿谈起过那些个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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