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让庸常的日子闪闪发光的誓言们

一首词，两下缘，三生谜。...



很早之前就想写写昆曲里的誓言，觉得舞台上的人儿一本正经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指天发誓的情景很好玩，只是苦于不知如何切入。“找角度”三个字在脑中盘旋了一阵子之后，决定硬着头皮动笔：接在清让的《爱如咒语》、《爱的代价》之后，规规矩矩地写昆曲里“爱的誓言”。

《偷诗》

我就对天设誓如何？



《玉簪记》是小闲看的最多的昆剧之一，巧妙精致、简洁紧凑、轻松欢快——怎么形容都不为过。剧情进展到潘必正对天发誓的情节时，潘必正和陈妙常已探明彼此的心意：

【鲍老催】（旦）输情输意，鸳鸯已入牢笼计，恩情怕逐杨花起。（小生）一首词，两下缘，三生谜。（旦）相看又恐相抛弃，等闲忘却情容易。（小生）仙姑来呢。（旦唱）嗳也不管人憔悴。

眼下虽好，可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抛弃了，这一份情很容易就被忘了呢！

潘必正显然读懂了陈妙常的顾虑：

（小生）我就对天设誓如何？老天在上，我潘必正若，若忘了妙常今日之情，永远前程不……（旦掩小生口介）（旦）啐，不是这等罚。（小生）要怎样罚呢？（旦）潘郎，你若负了我是（唱）：【猫儿坠】自有皇天在上，照证两心知。

消除了顾虑，不如拜个天地吧。“我倒不会”，妙常的一句羞赧，使这段戏恰如其分的好看。

（唱）誓海盟山永不移，从今孽债染缁衣。欢娱，看双双一似，凤求鸾配。天长地久君须记，此日里恩情不暂离，从今后情词和你莫再提。《冥誓》

你要小生发愿，定为正妻，便与姐姐拈香去。



《冥誓》一出在《幽媾》之后，虽然几番欢会，但是《冥誓》之前的柳梦梅并不知道杜丽娘的身份。杜丽娘想告诉柳梦梅真相，但又踌躇犹豫：“不明白辜负了幽期，话到尖头又咽”；“待要说，如何说？秀才，俺则怕聘则为妻奔则妾，受了盟香说。”

“你要小生发愿，定为正妻，便与姐姐拈香去。”用一句大俗话说，就是柳梦梅对杜丽娘是真爱。接下来便有了二人共拜天地，许下盟誓的情节：

【滴溜子】〔生、旦同拜〕神天的，神天的，盟香满爇。柳梦梅，柳梦梅，南安郡舍，遇了这佳人提挈，作夫妻。生同室，死同穴。口不心齐，寿随香灭，〔旦泣介〕〔生〕怎生吊下泪来？〔旦〕感君情重，不觉泪垂。

《冥誓》是杜丽娘死而复生的关键所在。正是有了这一盟誓的深情和笃定，《回生》才成为可能。《密誓》

乞赐盟约，以坚终始。



因为那支“携手向花间”，《长生殿》中看的最多的是《小宴》，而不是《密誓》。偶尔想起《小宴》也只觉得是一个带有七夕标签的节令戏，不曾想七夕之外还能写到这出戏。

《密誓》在《絮阁》之后，《絮阁》时唐明皇私召梅妃，引起杨玉环不快。到《密誓》一出，虽然两人已经和好，但杨玉环仍然有“秋风扇冷”的担忧，渴望得到一个爱的承诺。

因此，七夕之夜，看到杨玉环在长生殿内乞巧，唐明皇万分感慨。当杨玉环说：“既蒙陛下如此情浓，趁此双星之下，乞赐盟约，以坚终始。”时，唐明皇毫不犹豫地答：“朕和你焚香设誓去。”

【琥珀猫儿坠】（合）香肩斜靠，携手下阶行。一片明河当殿横，（旦）罗衣陡觉夜凉生。（生）惟应和你悄语低言，海誓山盟。

（生上香揖同旦福介）双星在上，我李隆基与杨玉环，（旦合）情重恩深，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永不相离。有渝此盟，双星鉴之。（生）在天愿为比翼鸟，（旦）在地愿为连理枝。（合）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誓绵绵无绝期。

到此时，听戏之人也应该和牛郎织女一样，被李杨二人的一腔深情打动吧。PS： 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开心！回复107查看上一篇文章《时光三则》，回复1-106任意数字查看更早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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