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时候，我不想奋斗只想你

插画 / @饼干Bingan

下雨的时候，你会想起谁？

...

之前我有个朋友，一到下雨天就特兴奋，下班了总要挤地铁去一家大超市买很多吃的回去。

我问他为什么下雨天才买这么多吃的，平时也不可以吗？

他说，和女朋友有个约定，一到下雨天，两个人就腻歪在家里，吃吃不完的零食，看看不完的电视。

就坐在沙发上，女孩把脚搁在他的腿上，侧着身子摆出看电视最舒服的姿势。

窗户关着，但窗帘要拉开一半，看着窗外被灯光晕开的城市，听着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要是天气冷些，就去卧室把被子拿出来盖着，两个人一人睡沙发的一头，女孩把脚伸进他的睡衣里，冰冰凉的，他咬着牙焐热。

两个人会为看什么电视争吵几句，最后他只好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机一边听着女孩讲剧情。

有些时候两个人困了，就在沙发上相互靠着睡着。



后来朋友就对沙发特别喜欢，每次路过家具城就下意识地进去看看有什么舒服的沙发。

他们家的沙发很贵很贵，至少那时候来讲是他们家最贵的家具了，花了六千块钱，那张沙发大的跟床似的。

朋友说，真希望周末痛痛快快两天雨，我在厨房给她做菜，慢慢研究，慢慢雕琢，她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开心的时候在沙发上蹦蹦跳跳，看到难过的剧情就一拳一拳捶在沙发上。

吃饭的时候我叫她，她裹着被子坐在大理石桌上，拿着筷子特别挑剔地每一样菜夹起一块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嚼上几口，然后是咸了一点，淡了一点，太甜了，太辣了，反正很少是她满意的，虽然她从来不会做菜。

去年，两个人没有走到最后，分手的时候朋友换了新房，其他的东西都不要了，该卖的卖，该送的送，他和我说，不见，你看看有什么要的都拿去吧。

我说真的吗？

他说，除了沙发什么都可以。



这个朋友混的比我好多了，深圳这座城市从来不会亏欠又聪明又勤奋的人，他第一份工作是电话销售。

开始的时候我总是笑他，这样的工作也能够做下去，莫名其妙一个电话，然后10秒内让对方明白你的意图，脾气好的和你说声不需要然后挂掉，脾气差的骂到你每一个毛孔颤抖然后不得不自己挂掉。

朋友说，有些路你永远以为有太多陷阱啦，有太多黑暗啦，你总觉得走不到对岸就会被现实的洪流给淹没了，所以大多数人总是不敢去走。

我就无所谓了，反正一无所有，那还不天下无敌。

他说的时候，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问他笑什么，他说，不见，你知道一个人小有成就的时候怎么就最开心吗？

我说，等我有一天小有成就了就告诉你哈。

他扯着我的手臂说，别啊，我可以告诉你啊，小有成就了你就可以吹牛逼啊，吹起来别人都信，你一事无成的时候，吹个牛逼都要被人笑，太惨了。

朋友是很乐观的一个人，失恋的那会总以为他会很难过地颓废着，可是他只是请我们去唱K，然后喝掉了一打啤酒，一个人躲在KTV的厕所里趴在洗手台上吐。

那以后他似乎就像忘掉了一段感情，仿佛只是人生中的一次风吹涟漪。



去年年尾，他组局说聚一下，我闲着也无聊，生命里很多人都走远了，能说到聚的就聚呗。

几个人又是喝又是唱，喝到后面下雨了，很大很大的雨，他突然提着酒瓶站在红色宵夜摊的顶棚前，对面的高楼巨大的LED屏上播放着最新电影的宣传广告。

我去前面拉他，却发现他眼里有泪，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喝醉酒会哭的人我不是没有见过，但我肯定他的酒量在那个份上还不至于醉。

我说，是不是想起她了，这么多日子看你闭口不提，其实要想真正忘记一个人不是逃避，是要自己去面对的，你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忘记又谈何说起啊。

他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不见，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你根本不懂，我有什么忘不掉，只是这该死的雨让我一下子烦躁了起来，走，继续喝酒。

那晚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绕过城市繁华的街区，扶着他上电梯，开房门。

那张沙发躺在客厅里，上面放着枕头和被子，他走进房门就直接躺到了沙发上，我一边说着别睡沙发上啊，睡房间去呀。

我扶着他去房间，推开房门，我愣了一下，因为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床，我回头又看了一眼沙发，这小子原来一直就把沙发当做自己的床了。

他手臂勾在我肩膀上，埋在我胸前哭出了声。

我们就这样站着，过了很久他说：

怎么会突然下起这么大的雨呢。



有时候我真的很累，借着雨天整夜想你。
晚安



文 / 方不见
图 / 花瓣网
2016年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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