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忘不掉的语文篇目

每个人的中学时代，或许都会有那么几篇难以忘怀的文章...

那些忘不掉的语文篇目

文/依烟

每个上学的孩子，都曾学过一门科目叫《语文》（民国时叫国文）。小学到高中，所学篇目不算少，总会有几篇触动了心弦，让人印象深刻。微信上前段时间很多公众号里有“那些年的语文名篇你还记得多少？”之类的文章，勾起了无限回忆。

小学的语文课本没什么印象，只记得痴迷于语文课外读本。印象最深的课文，是宗璞的《花的话》，喜欢的了不得，早晨晨读时常读，几乎会背。

初一语文老师庞女士应该是我的文学启蒙老师。她特立独行，每日教唐诗一首，以五七绝为主。所教第一首诗是李贺的《马诗》：“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除唐诗外，其他如舒婷《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徐志摩《再别康桥》、清少纳言《枕草子》中《四季》一篇等，也均为庞女士所教。庞女士说的“一尾失眠的鱼”、“石缝里那粒蛐蛐，可否发芽？”至今记得。这些培养了我对语言之美最初的感知。她有次表扬班里一个男孩的作文，那男孩是她侄子，叫庞明明，他在作文里写拔萝卜，写萝卜上的泥与萝卜樱子上的露珠。庞老师读给我们听，说这文章有灵气。那时候受《作文大全》之类书的影响，总觉得作文要写离现实很遥远的事，原来拔萝卜也是可以写入作文的。

印象较深还有沈石溪的《羚羊飞渡》。斑羚在绝境下的选择让人震撼，尤其惊异于斑羚飞渡的奇特，有点儿《小李飞刀》里李寻欢施展轻功用一截树枝跃到对岸的味道。还有一篇《驿路梨花处处开》，文章内容已模糊了，只记得有个哈尼族小姑娘。这句诗却一直记得——洁白的梨花一树树开着，一定很美。那时晨读最喜欢的是刘成章的《安塞腰鼓》，和着同学们的朗朗书声大声读，节奏感极强，仿佛鼓声就响在耳边，酣畅淋漓，如夏日的暴雨。

古诗文里至今能背上几句的是《木兰诗》：“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这几句总是不经意间想起。背了好几个早晨也没背会的是陶渊明的《五柳先生传》。本来背书是我的强项，小学时经常和同学比赛，看谁先背会，背的又快又流畅。这篇就是背不会。

沈从文《边城》那时候节选的是翠翠梦见虎耳草那节。印象最深的是一个黄昏重读此文。翠翠一个人坐在家门前，门前石头上还冒着白天太阳晒的热气。忽然就觉得翠翠内心是寂寞的，就像自己小时候下地割草，割满了草，天色尚早，太阳依然毒辣，坐在阴凉里看云，身边蚂蚱跳蝴蝶飞，用镰刀尖捣土。

史铁生《我与地坛》，老师讲解时没甚感觉。一个无聊的早晨翻看时被感动了。“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句话让当时的我仿佛找到答案——高二那年，十四岁活泼可爱的表弟死于庸医之手；后来，从小疼我的二伯母也因病去世。小小的心灵受到冲击，一段时间里觉得生命无常，情绪低落。史铁生的文章出现得不早不晚，解答了我的疑惑。我用了好几个早晨认真去读。后来，他是我最喜爱的作家之一。

高一的第一个语文老师姓李，毕业于河师大。从他那里知道了冯友兰、商务印书馆、“五经”。他教给人的是语文的另一个层面的东西。身上有着学者的气质。学校里挂过一副对联，其中那句“血荐轩辕”，是李老师亲笔所写。

朱自清《荷塘月色》里，最喜欢的是所引南朝那首《西洲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真是有趣。

语文读本里印象最深的是汪曾祺的《胡同文化》和《马铃薯》，两篇文章都是看了又看，觉得真是有意思。北京城像块大豆腐，方方正正的，那些胡同名字也奇特，羊肉胡同、耳朵眼胡同，十分可爱。台湾文坛的老祖母林海音《我的京味儿回忆录》也念念不忘北京的胡同。那时候的北京想必是充满人情味儿的、适宜居住的地方。如郁达夫《故都的秋》里所言，槐树“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地上扫帚扫过后的纹路，细腻又清闲，人家屋角、墙头、灶房边上的枣树。这些每每让我想起祖母家的院子。青苔满地，扫的干干净净的有着丝纹的地面，灶户前的红枣树，一切都是熟悉的。曾祖母家门前有一株槐树，结的槐麦泡出来的茶黄澄澄的清亮，闻起来一股子清香，很好喝。

读本里还有一篇记不起名字的文章，写一个名叫“小东西”的十几岁的女孩子，年纪很小因家穷进了剧组打杂，平时是个孩子气的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大约过了两年，某一次因为什么原因，大概是做了错事，被批评了。那一次，“小东西”抬头望天，硬生生把眼里的泪珠憋回去，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这个细节很感人，因为有过切身体会。委屈不能自已也要忍着泪水，不能让人看见。

那些文章，能让人念念不忘的往往是一个细节，一句话。这些细节多半和自己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若有若无的联系，读起来亲切，有切身生活体验，所以记得深刻。

除此，中学时代几乎没有记住什么古文古诗。虽然后来学了古代文学，中学时代所学古诗词却不曾有什么印象了。

那些现代文里的小细节，多年过去了，依然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