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期 那些年 那些书（下）

读书多了，容颜自然改变，许多时候，自己可能以为许多看过的书籍都成了过眼云烟，不复记忆，其实他们仍是潜在的。在气质里，在谈吐上，在胸襟的无涯，当然也可能显露在生活和文字里。...



今天从学校搬出来，彻底与交大告别了。

在这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恐怕又要经历一段没网的日子，到公司入职后应该也会被初始的琐事缠身，不得空闲与精力来分神写文章。希望大家谅解。

昨天聊完了小学时代的读书事儿，今天接着往下走，我们谈谈中学读过的那些书。

初中的时候有好多作家如雨后春笋，突然间便声名鹊起红遍大江南北，例如郭敬明、蒋方舟、韩寒、饶雪漫等。我也中了青春小说的毒，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整天捧着本《沙漏》或者《悲伤逆流成河》无法自拔，就像染上毒瘾似得，戒都戒不了，觉得自己也满腔的忧郁和伤痛无人理解，无处安放的青春遍布荆棘与坎坷。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矫情得不行，一点点愁绪和怅然能被放大到极致，看个落日黄昏都能悲伤到不能自持差点潸然泪下，一个人上课时溜达去厕所，经过长长的无人的走廊，也能被从脸上轻轻抚过的煦风感受到人生的完美和自我暗示的主角光环。虽然如此不堪回首，但我还是有一本书一定要提及，嗤之以鼻的同学可以先行跳过自动忽略。这本书让我久久难以忘怀的书就是郭敬明的《夏至未至》。

我貌似在以前写过的很多文章中都有提到过它，这本书直接影响了我现在的择偶观和交友观，每每看它的时候都有一种心痛到不能呼吸的触动（夸张，勿喷）和对所有主角的心疼。其实不瞒你说，我是动过很多次想要写小说的念头的，然而每次一开始构思就直接放弃写不下去了。为什么呢？因为对于起名字这个事，我就算绞尽脑汁也实在是在回天乏术无能为力，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始终秉持着没有好名字就绝不起笔的原则与底线。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感慨和衬托一下《夏至未至》里所有人物名字的文艺好听，傅小司、陆之昂、立夏、遇见、青田······。可能现在看过的书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但是在当时光看名字就已经彻底沦陷。这本书里爱情我倒觉得一般，但是傅小司和陆之昂之间的友情却让我这么多年以后，还是觉得如果能遇到那样的朋友该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每每看到书里描写香樟树的情节，总是会想起石齐那条长长的斜坡，两边也种满了郁郁葱葱的香樟，下课的时候站在斜坡顶上向下看，好像也能看到书里少年骑着单车、踏着浮光一路洋洋洒洒随风扬起的白色衣角。有一种青春的安然和美好。

小司，有时候总是想,即使待在你的周围,哪怕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能告诉你你不寂寞,那也是好的。无论是你小的时候,还是光芒万丈的现在,我总是觉得你有自己独特的世界,没有人能够听懂你的语言,所以怕你会寂寞.我从小就有种很傻的想法:两个人一起无聊,那就不算是无聊了吧……所以一直到现在,我时时都会想,小司他现在,孤单么?
所以当我这些年在日本的街头,偶尔看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樱花雨时,我都会想,傅小司不在,真可惜啊。独自看到世间的美景而无人分享,真是一种让人沮丧的遗憾.我想拍下全世界的美景,带给你看。
——2003年.陆之昂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陆之昂那天抬起头时看我的目光,在开灵师一下一下锣鼓声里,陆之昂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滑.我可以看得出他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嘴角依然像极了他小时候被欺负时向下拉的那种表情.记得在幼儿园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看他这么哭,为了阿姨的字码.为了争不到的糖果,为了和我抢旋转木马,为了尿裤子,为了我把玻璃珠给了一个漂亮的女生而没有给他……而长大之后的陆之昂,永远都有着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谈话的时候是表情生动的脸,快乐的时候是笑容灿烂的脸,悲伤的时候……没有悲伤的时候,他长大后就再也没有在我面前有过悲伤的时刻,我都以为自己淡忘了他悲伤的脸,可是事隔这么久之后被我重新看到,那种震撼力突然放大十倍,一瞬间将我边成空虚的壳,像是挂在风里的残破的旗帜。
在浓重的夜色里,在周嘈杂的人群里,他像一个纯白而安静的悲伤牧童.我很想走过去帮他理顺那些在风里乱糟糟的长头发,我也很想若无其事地陪他在发烫的地面上坐下来对他说,哎,哪天一起去煎头发咯.可是脚下生长出庞大的根系将我钉在地上无法动弹.因为我怕我走过去,他就会看到我脸上一塌糊涂的泪水.我不想他看到我哭,因为长大之后,我再有没有在他上面哭过.
陆之昂,妈妈一定会去天国.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1996年.傅小司

非主流一段时间之后又回到正轨。下面想说一下两个我很喜欢、还有一个我不太喜欢却觉得文章着实精彩的女作家们——张爱玲、三毛和萧红。

起初看张爱玲也是从《红玫瑰和白玫瑰》开始的。觉得好惊奇，文字可以有这样精绝的组合排列从而散发出别有韵味、别具一格的风格。我看书时有时会有一个坏习惯，就是不爱记书名，以致于很多书看过了就不记得究竟是哪一本或是什么名字。张爱玲这么多作品中独有一句话直击我的心，瞬间将我俘虏——“我把牛奶倒进去，铜锅坐在蓝色的煤气火焰中，像一尊铜佛坐在青莲花上，澄静，光丽。但是那拖长腔的“姑娘啊！姑娘啊！”追踪到厨房里来了。小小的厨房只点一支白蜡烛，我看守着将沸的牛奶，心里发慌，发怒，像被猎的兽。”这是《烬余录》中关于张爱玲在香港短暂做护士工作的一小段描写，她极其厌恶和不屑于穷困脏乱的病人打交道。后来我把这段话拿给过很多人看，他们都说并没觉察出什么不同的别致，只是较普通的一段叙述而已，我自己也分不清楚当时看这段话时那种震慑之感是出自何处了，无从考究。后来有看过她几篇小说，觉得里面的女主人公都像她自己一样，在那个年代标新立异、光彩夺目但又命途多舛、受尽炎凉。

三毛则是风格和文笔完全不同的一位女作家。现在我的网名取为echo，就是将三毛的英文名直接借过来使用了。但其实仔细看看，张爱玲和三毛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两人都称得上是行为处事、穿着打扮与普通人相差甚远的楷模，均自由奔放不拘小节，但实则内心敏感细腻至极。看三毛写她在撒哈拉沙漠中与荷西生活的片段，虽是条件艰苦万分，但仍是被她充满发现美的眼睛和充满灵气的笔墨写的生动十足趣味盎然，繁华落尽洒脱隽永。后来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在抨击三毛文章的真实性，居然还有人说她是神经病连荷西都是虚构的，我简直愤慨到说不出话来。且不说有那么多依据和资料可以考证，我认为对待文学作品不能以真实性去评价和考量一个作家的价值，即便真是虚假的，作者若以真实的态度写作，那读者也该以真实的角度去品味。

萧红，我真心认为她能称得上那个时代的天才之一。看她的文章，有磅礴之气，笔触冷峻；也有缠绵哀婉之风，琐琐屑屑灵动细腻。《呼兰河传》作为她的代表作之一，浑然天成又直扣人心，她写人生、写贫穷、写苦难的那些文字让人感同身受，写活了那些人的悲欢喜怒，写活了生命的颠沛曲折。但是我却一直喜欢不上来她，汪曾祺，貌似这么评价过萧红：“都是她自己作的。”这么一个优秀伟大的作家只活了三十多岁，虽说生活也在某一程度打垮了她，但她自己更是输在了自己手中，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写文章如此透彻明白的她，为什么把自己的人生活得那样糊涂。

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地走，那是自古也就这样的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求着自然的结果，那自然的结果不大好，把一个人默默地一声不响地就拉着离开了这人间的世界了。 至于那还没有被拉去的，就风霜雨雪，仍旧在人间被吹打着。 逆来顺受，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己以为得意。不得意怎么样？人生是 苦多乐少。

——萧红

坦白来说，我不太喜欢读国外作家的书，特别是欧美作家。并不是说写得不好，而是语言这个东西翻译过来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体现不出原著的好来，特别是中文，换个词换个字都觉得整个意境都改变了，有了不同的深意。相对而言，日本文学是我接触的最多并且最喜爱的外国文学了。通俗一点的有村上春树、东野圭吾等，文学性强一点的有三岛由纪夫、太宰治等。

村上春树就不用多说了，东野圭吾的作品也老少皆宜、读者群广泛，特别是东野的产量之高让人瞠目结舌。三岛由纪夫和太宰治均以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知是艺术家们本身在境界到达一定高度后就存在常人难以理解的情怀，还是日本人本身性格中所隐藏的那种菊与刀的极端和奋进，让世界失去了两个划时代的天才。

有人说三岛由纪夫的作品生涩难懂、措辞繁复生僻，情感难以揣摩。这点不能否认。但在某一层面上也更是他独特的个人风格，妖冶怪诞却纯粹精致。川端康成和三岛都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就是：慢，但是川端慢的平和而美好，三岛则慢的凄苦悲鸣。从作品能看出三岛几近偏执扭曲的性格，但是又给人一种强烈的感官刺激，欲罢不能，心醉神迷。他所描写的那些矛盾与冲突、黑暗和枷锁都无一不硬生生的直闯你内心，仿佛也经历过磨难和苦痛一般，厚重到每读一句，都要停下来消化吸收感叹一番。

所谓纯粹，就是把花一般的观念、带有薄荷味的含漱药味一般的观念，以及在慈母怀抱里撒娇一般的观念，直接转化为血的观念、砍倒邪恶的大刀的观念、从肩部斜劈下去时雪花飞溅的观念，以及切腹的观念。在“樱花落英缤纷”之际，血淋淋的尸身随即化作了飘逸着清香的樱花。所谓纯粹，就是把两种全然相反的观念随心所欲地进行转换。因此，纯粹就是诗。

——三岛由纪夫

经常有人拿三岛和太宰治做比较。作为日本文学史上同样耀眼的两人，无论从出身、性格和最终归宿都很相似。看有人这么评价他们两个人：“三岛的毁灭是一种滤渣焚烧，你看那青烟袅袅，心中回荡着一种绵柔的凉意，即使是幻化成烟也要优雅；太宰的毁灭是一种血肉模糊、肢体横飞、灵魂碾压的感觉，心灵、感官都被重创直至窒息。”

在知乎上看到“太宰治是日本文学之母，夏目漱石是日本文学之父”，这般调侃好像也不无道理。用一句特别俗气的话来说，我个人认为太宰治的文章比三岛的要更接地气一点，细腻又真实，常常用最平白和平淡的方式把每个人内心藏匿的不为人知的阴暗和秘密风轻云淡的一点道出，看得你心惊胆战。但有时也会觉得他的文章直白又可爱得直戳萌点。

我装出一副早熟的样子，人们就谣传我早熟。我假装懒汉的模样，人们就谣传我是懒汉。我装做不会写小说，人们就谣传我不会写小说。我假装爱撒谎，人们就谣传我是说谎的人。我假装有钱的样子，人们就谣传我是富翁。我假装冷漠，人们就谣传我是个冷漠的家伙。可是当我真的痛苦呻吟时，人们却指责我无病呻吟。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太宰治

感谢认真看到这里的你们，以后如果再读到或者又记起了什么好书一定还会再和你们分享。
推荐书单：

1、《活着》

2、《许三观卖血记》

3、《呼兰河传》

4、《撒哈拉的故事》

5、《倾城之恋》

6、《金锁记》

7、《1Q84》

8、《白夜行》

9、《假面告白》

10、《丰饶之海》
11、《金阁寺》

12、《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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