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不该结果

“考试如风，吹平学生们额头上辛劳的汗水。考试如雨，淋湿学生期待已久的炙热心灵，这次考试却像那汹涌的洪水冲毁了我心中的希望。”卑微的出身，可怜的生存，这都是外界赋予的，只有内心足够强大，活着足够长久，卑微的感觉才会不升高。...

8点不到，我在写字。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轻轻地，有规律的间隔，敲门的人似乎带着几分胆怯，害怕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猜就是FY，08年教过的一位女孩，父母双双不在，在婆婆颇有计划的安排下，去年春节她和奶奶、姑妈提着一些礼物到我家非认我为干妈，纵使我怎么不愿意认下这门亲，也强烈地推辞，可抵赖不来了一个孩子的频繁来访，更害怕伤害到一颗成长的自尊，渐渐地，我就当家里周末会有个规律的访客，接受了她在家里的出现。

FY，今年读初三，在县城里的一所镇初中就读，平时成绩在班级前十名，总分考试徘徊在500分左右，但一直没低过400分。今天是中考分数揭晓的第一天，一开门，我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分数知道了吗？

“386分，老师说的。”她换着拖鞋，低着头很小声地说，白皙的脸上红了一道。

我转身走到了客厅，心里荡起了不小的漩涡，我知道她来的含义，找我想办法读书。



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身为一介草根教师，还清高的要命，我是极不愿意去求这个托那个的，包括我自己儿子读书的事，宁愿靠朋友与金钱去买学位。

待她进得屋来坐下，我很沉重地问她：“你婆婆怎么说，你打算怎么办呢？”

“婆婆说不准去读职中，看读高中个。”她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我倒是没看她一眼继续问：“可你这个成绩只有读职中呢，拿什么去读高中？”

“听别人说职高的高考升学率还高，可婆婆不准去读职中，彭中分数线是500多。”说第一句时，声音大了一点，自信仿佛回来了些。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办法。临出门时，我告诉她，先和罗罗去外面吃早餐，再完成一篇作文，作文的内容就是得知中考成绩后的心理、反思、对未来的打算；中午我回来看。

中午回到家，FY正和罗罗在看电视，我问FY做好了作文吗，她说写好了，是草稿，需要誊抄一次。

十多分钟后，她递过来她抄写的作文，接过一看，来气了，整篇作文，格式不对，段落不空格，字体全都是外文体，每个字都有一笔夸张着顶到了格子上线，看上去就是一排“蝌蚪”倒着固定在格子里，我这样只看一次，会认“手写字”的人都看着难受，别说批阅老师评阅了那么多的卷子哪会喜欢费力的去看了，直接一把叉更省事。

“三年的放纵，换来一生的卑微”，看到这句老师说的话，被转述在文稿里，我的心顿时被刺痛了。卑微是什么？在老师那里，是分数的低，是选择不了高中的结局，是一生不能做人上人的可能性，或是一句调动孩子勤奋的刺激语词。卑微是什么？在FY这样没爹没娘孩子身上，是不可逆转的命运，是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的沉没，是没爹娘疼爱没高分扬眉的延续。卑微是什么？是分数被戏称为生命的奠基石，是失败隐藏在分数后的另一种面目，“人生而平等”在这里很华丽地堕楼，只因几张试卷和9个数字的起伏，“平等”截然割席为高贵和卑微。



也许FY在写这句话时没想到卑微有多少，但一定想到了是考出的低分数把她的努力她的乖巧她的梦想一下击溃得面目全非，没有了逆转的可能性，她寄托在我的身上，还幻想着“希望找个能上的高中或者出钱上一个好一点的高中”。

卑微不应是一种显然的结果，只能是一时的转念。我告诉她，卑微和不读高中、大学没有必然联系，我没有读过高中，那么多人都没读过大学，但照常好好地热情活着，只要自己勤奋，能吃苦，有梦想，同样会有美好的生活。



她低头不语，也许幻想着会有高中可读。

我于心难忍，默默地想着路径，给卑微的孩子一个可能光明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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