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行女自述:我的投行生涯

 

华尔街投行与中国投行有什么不同?...



尽管媒体对投行的负面报道日益增多,但仍然有不少人试图进入投行工作,特别是在当下中国。经过或长或短的时间,我们这些经历过投行洗礼的人积累了或多或少的财富,然后或走或留,但无一例外,觉得身心俱疲。

在彻底告别投行又不能放弃时常关注这个行业的情况下,我想结合《Monkey

business》这本书,写一写华尔街投行与中国投行的区别。

区别一:梦想没有那么光鲜

《Monkey

business》描绘了奢侈的华尔街投行生活:出差坐头等舱,住5星级酒店,享受豪华轿车服务,身着手工制的西装,打爱马仕的领带,穿菲拉格慕的鞋子,下班可以享用免费的酒水,还能尽情与脱衣舞女欢乐。

你会发现这些投行助理们(相当于中国普通投行人员)整天干的事就是编撰各种项目建议书、融资方案和招股说明书。

但他们并不需要在客户企业进行详尽的尽职调查,他们出差通常是为了到客户所在的公司进行商洽或是进行路演。

按我的理解,在美国的上市制度下,上市本身不难,但找到真正对公司感兴趣的客户把股票发出去才是关键。

而在中国,鉴于中国证监会制定的一系列严格的上市标准并要求企业必须通过证监会发审委的审核才能过会,因此,通常情况下,一般的企业很有动机为了满足这些标准而捏造事实或者造假,或者说中国的商业社会本来就很混乱。

这就导致了中国投行的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到企业去实地发现企业的真实情况,协助企业满足中国证监会的各项审核和要求,从历史问题到未来发展目标,从财务状况到日常公司治理,从税务、海关、环保到员工社保,无所不包。
在中国,一次IPO的过程,就是一次企业社会责任和商业道德的全面培养过程,或者是一次为了让企业看上去满足这些标准而进行的“包装”过程。

所以,我们的投行人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呆在企业所在地,按照上市的标准一条一条的核查企业的现状,符合的就如实写入招股书,不符合的就想办法规范它,这个过程少则个把月,多则半年一年。

很多在投行工作的人,赚钱的欲望强烈,但物质的欲望可能已经淡泊了。

经过我几年下来的观察,中国投行里不是没有那些喜欢摆派头的人,但如果你看到一个投行人士过于讲究衣着和外表,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已经逐渐远离实质性业务工作,如果他不是公司高管或部门老总级的人物,就很有可能是个“忽悠派”,当你有实际业务问题咨询,请避开这类人。

区别二:加班的真相

《Monkey

business》向我们揭示了华尔街疯狂加班的可怕程度,每周30到50小时的文字处理工作,80%的文案会被否定,连续72小时不合眼的加班,8天路演,飞行12000英里,穿越7个国家8个时区,他们的受虐程度都超常。

华尔街的超常人加班反映了这些华尔街核心人物的焦虑症:他们不到项目开会讨论或招股书付诸印刷的最后一刻决不定稿,他们是偏执狂,也是完美主义者,他们靠折磨下属缓解他们的长期工作压力。他们逼着所有的投行助理加班只因为一件事——加班已经成了行规。

我遭遇的第一次加班是因为我们在做材料的过程中发行人律师猛然发现该企业不符合证监会要求的配股条件,我们必须将再融资方案改为非公开发行,于是那天晚上我们就熬夜改公告和股东大会文件。

一定有很多投行人员在菜鸟阶段有过与我相似的经历,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投行老手们通常都自己操刀,以便按时赶出符合要求的文件。
在中国投行,通常投行人员都是在实践中慢慢摸索做业务的能力,没有什么所谓的系统培训,因此,中国投行喜欢有经验的律师和会计师,而不是像华尔街那样偏爱商学院的优等生。

简言之,在中国投行,加班的第一阶段为陪坐和打下手。

再后来,我由初级菜鸟升级为高级菜鸟(你姑且可以理解为在本土券商由项目经理升级到高级经理),可以独立撰写一些不复杂的招股说明书章节了,这时我的加班增多,不过都是为了赶写招股说明书和调整格式。

看过《Monkey

business》,你会了解到,在国外,投行人员非常重视制作出一份格式精美、文字无误的项目建议书或融资方案,因为那代表了华尔街金融服务的严谨认真。

而在中国,不知什么时候起,实用主义的理念深入人心,大家都把实质重于形式这话背得很熟,因此很多时候即使发现招股书里有不少文字错误和格式不统一也懒得改正,反正IPO上会被否不会是因为这些小事情。

大多数情况下,中国投行的加班都比较温和,甚至在项目初期也不用加班。到招股书快定稿的时候才进入相对恶性的加班,十二点、一点,忙着核对招股书前后文有没有不一致的地方,保荐人有时在这个阶段才会在现场出现,通读招股书,有经验的保代开始提示下面人改正那些有问题的章节,混日子的保代则在这个时候开始熟悉项目情况。
等到决定去北京,最悲催的日子就正式开始了。三点睡觉八点起床,或者一晚上不睡,早上报了材料才可以回宾馆休息。我第一次体验这个过程时简直要崩溃,明明困得所有反应都变迟钝,还在挣扎着修改招股说明书,一得着机会就在沙发上打盹。

再后来,由于一边要做项目一边要应付保荐人考试,我的投行生涯就变得更加悲惨。白天在企业写了一天的文件,晚上回到宾馆还要自学会计、财务管理之类的东西,一搞搞到十二点,天天如此。

区别三:谁才是忽悠高手

《Monkey

business》向我们介绍了华尔街投行内部严格的等级制度,作者称之为“投行食物链”,每个级别之间的上下级关系分明,从一个级别升至另一个级别要有足够优异的表现和一定时间的磨炼才行。

简单说来,最低级的是分析师,用该书作者的话说,“分析师根本算不上是人,就和猴子一样。成堆的猴子,互相趴在背上,挑拣着对方毛发中的虱子。”

通常而言,没有在商学院学习过的人进入投行就只能做分析师职位,做些琐碎却繁重的工作,慢慢被调教成投行的机器人。

再往上就是该书作者所处的银行助理职位,从这一步开始,你可以被称作一个banker,“投资银行助理所作的很多工作都和价值以及成本核算相关。原则上讲,每笔交易都离不开估价。”

所以,这些普通的投行工作人员的主要任务就是做模型,算估值。当然他们也做些建议书,撰写初步的融资或财务咨询方案,但按我对此书的理解,分析师提出这些方案必定是基于以前既有的案例,难得说有自己太多的创造和专业分析。

如果你足够幸运,熬过了助理阶段的煎熬,就可以进入投行的高级职务序列,从副总经理到高级副总经理、执行董事、高级执行董事(我觉得你可以简单地把这些职位对应对我们熟知的VP、D、ED和MD),这些人不再从事具体的项目文字工作,他们从低到高分别负责监督项目执行过程、整体推进项目、开发新项目和整合投行客户资源及业务资源。

在中国投行,我们也有所谓的等级制度。纯本土的券商里投行职员级别包括项目经理、高级经理、业务董事、总经理助理、副总经理和总经理,那些合资券商或沾过外资气的券商里投行职员级别包括A、SA、(IVP)、VP、(D)、ED、MD,加括号的项目表示在有些券商中这一职位序列没有设置。

总之,只是内外资券商叫法不同,在公司中的地位各序列基本相同,比如我本人在本土券商做到过总经理助理的级别,相当于合资券商中的D(Director)。

不过在中国投行,特别是本土券商,级别的调整相对灵活,特别是在保荐代表人制度存在的情况下,有的年轻人考过了保荐人考试,甚至迅速注册为保荐人,他的级别就可以很快得到提高。

有时候,我们本土投行内部就只有两个级别:保荐人和非保荐人。

抛开保荐代表人制度不说,在中外投行,有一点是相通的,就是在业务能力之外,忽悠能力高的人通常比较容易得到升职。

如果你与客户及监管机构沟通的技巧不行的话,在投行里很难受到器重进而快速成为一个高级别职员。
这种所谓忽悠能力,需要在一次又一次的项目实践上慢慢找感觉,你最好早点开窍,别光顾着埋头写文件。

区别四:文字处理的微妙之处

现在我们知道了,华尔街投行的普通员工也要进行大量的文字处理工作,不比我们这些写招股说明书的中国投行人员轻松多少。只不过他们写材料是客户导向型的,而我们则是政策导向型。

写这些材料都少不了各种模板,别以为华尔街就能强多少,他们只是模板整理得比我们更专业、更细致。

《Monkey business》告诉我们:“建议书一点创意也没有。每个建议书都是东拼西凑,这抄一点,那抄一点,前面再加上一个新的概述就行了。”

“原则上讲,助理们不应该觉得编纂方案建议书有那么困难。用些夸张,加上伪造、少许的剽窃、大量不切实际的估价和分析,很好地搅拌和混合就可以完成了。但助理们在实际创作建议书时,一般有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包括痛苦、折磨、解脱和学会到底应该听谁的话的摸索。”

中国的投行在承揽项目时也会向客户派发项目建议书,具体的炮制过程和上面华尔街的操作方式相似,但是项目建议书的难点在于给客户提供融资方案和改制建议,包括有限责任公司改股份公司的时点,折股方案的选择,预计的融资规模,需要清理和关注的历史问题等。

区别五:华丽丽的路演

鉴于全球金融一体化的趋势,华尔街的投行人员有机会周游世界,甚至利用工作之便走遍全球。

今天,我们中国的投行人员也有这样的机会了,拜证监会所赐,现在如果一家IPO的公司有海外的子公司或工厂,出于尽职调查的要求,中国的投行人员以及律师、会计师有机会出差到海外子公司所在的地方去尽调,通常是企业买单。当然,名额有限,没准儿只有保荐代表人有这种机会。万一你有幸参与,大可不必太高调。

要是你碰到一个在华尔街做过投行的人向你大吹特吹其在世界各地出差旅行的事情,你应该看看《Monkey

business》中所说的:“很多年轻的银行助理一提起出差或旅行都会感到不舒服。整天都得不停地赶飞机、打出租车,或抱着很重的狗屁文件,携带的行李中没有一样是自己想要或需要的。”

“要经常核查语音信箱里的留言,坐在飞机上也得工作。平常人坐飞机时感到的不适和时差等,助理们都得在不耽误工作的前提下自行克服。”现在你还觉得华尔街投行免费的出国旅行机会是种享受吗?
《Monkey business》的作者罗尔夫在书中向大家描述了自己在欧洲各地旅行参加一个垃圾债券发行路演的经历。

在这个项目中,主承销商是高盛,而罗尔夫所在的投行是联合承销商之一,因此,他们只派了银行助理这样级别的人参与路演。

在中国,承销商的地位也分三六九等,全面负责主要工作的当然是主承销商,在有些大项目中,你会看到联席主承销商三家左右,这些通常是靠着各自的关系资源各显神通,在项目中地位相对均等的承销商,不过鉴于各家的工作人员通常也不能完全一起工作,有时还是以一家为主导,其他家辅助工作。再下来还有副主承销商和分销商,这些承销团成员的地位就大大低于前者了。

很多时候,之所以有这些承销商的存在,是因为中国证券法规定,公开发行人民币5000万元以上(实际可以理解为发行5000万股以上),必须由承销团承销。于是,要是一家券商幸运地接到这么一个大项目,在发行时,就不得不找其他券商来加入承销团的名单。

主承销商的收入以千万元为单位计算,分销商的收入仅能以万元为单位计算。当然分销商就不可能参加什么路演了,我从事资本市场工作那年承揽了二十几个分销项目,每次都是文件来文件去,有时连企业的主营业务是干啥的都没搞太清。

在市场行情不好的情况下,本来就没有多少定价话语权的投行资本市场部更有可能让你直接来个发行失败。三天路演结束,得到的结果竟然是nothing。那么只好调整价格再来一次,夜长梦多,谁都不喜欢在发行环节多费功夫。

在中国,一次华丽丽的路演通常在京沪深三地举行,企业的主要高管和投行的保荐代表人需要在连续的三个工作日分别在这三地与机构投资者代表进行交流,力图说服他们给出一个较高的发行价。
路演的第一部分通常是介绍企业和投行参与路演的代表,以便路演结束后研究员们上来换名片时可以略去那些打酱油的投行人员,直奔目标。

第二部分是企业代表介绍公司情况,这是最最无聊的环节,通常台下的各路研究员都在忙着上网看行情或是写自己的报告。

第三部分是问答环节,对企业有兴趣的研究员会提出一些“善或不善”的问题,企业高管如果是个忽悠高手,这就是抬高发行价的最好机会;如果相反,这就是一个痛苦的“见光死”场景。

最后路演结束,派发完给各家研究员的小礼物,企业和投行资本市场部还可以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对一些重点的研究员敲敲边鼓,透露些企业未来的“利好因素”,甚至我们会安排自己公司仗义的研究员会在席间吹捧两句,营造一种公司股票“炙手可热”的氛围。

最后一天路演中午结束后,当天下午就是各家机构投资者密集报价的时候。如果市场整体情况走弱,参与报价的机构就会骤减至几十家,这时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人会给出太高的价格,资本市场部能做的,就是防止凑不够法定的报价机构家数导致发行失败。

尾声

投行工作能有多赚钱?《Monkey business》告诉我们,在投行工作第一年,一个银行助理可以拿到20万美金出头,这真是个吓死人的数字!

当然华尔街投行对银行助理个人素质的要求,对一个人身心的折磨都超过我们国内投行,他们投行的整体项目承销及财务顾问服务收入也远超国内投行。自然,如果在这种国际大投行成为高级职员,其收入状况简直不可想象,如果想了解这些人的收入情况,推荐看一部叫做《Margin

call》的电影。

在国内,通过媒体的广泛宣传我们知道了,拿到年薪百万人民币以上的保荐代表人比比皆是。

在成为保荐人之前,如果你幸运地通过了保荐人考试,你会获得一个头衔叫做“准保”,然后你就要费劲心机的想办法让自己获得一个在某项目上作为项目主办人签字的机会,那是你获得“不劳也有获”的保荐代表人身份的重要步骤。

急功近利通常没有什么好结果。要是你一心想着赚大钱,对赚大钱没有帮助的事儿你就不干(譬如保荐人考试你就发奋去考,写招股说明书你就胡乱凑和),通常我只能根据你得到的结果判断你的运气较常人如何。

但人生是一场长跑,就算你在这一阶段占得先机,谁知道别人不会在下一阶段胜过你?看着那些不在投行工作的朋友每年有固定的假期去旅行,可以早点找到意中人、花多时间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你只能看着或期待着银行户头上的数字增长得快一些,你真的觉得有限的人生你丰富体验了吗?

我要向那些在投行坚持工作了多年同时还一直兢兢业业的人致敬。对于投行工作,或者任何一份工作,我只能说:尽你所能做好它,关注这份工作本身,关注这份工作带来的体验是不是能丰富你的职场人生,你才可能成为一个成熟并受人尊敬的职场人。很多附加的东西只有在我们不过分在意的时候才可能顺利地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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