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到第一名,就做坚持到最后的那个

 

我会在百无聊赖的晚自修结束后,换上我的双星牌跑鞋,开始在复古且没有灯的煤渣跑道上与我的耐力竞争。“减肥”这样功利的念头还是会时不时隐现,但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单单只是利用跑步了,我渐渐地有些喜欢它了。...



和其他听着樱木花道“我是天才”宣言成长起来的热血青年一样,我一度视篮球为生命的一部分——事实上,现在的我也确实做着同时也热爱着与篮球相关的一份工作——直到我发现我爱上了跑步,当然,不是“一见倾心”,是“日久生情”。

在我那以一千米为考试项目的中学时代,如果不卖力跑步是没法被允许打篮球的。上了体育课就巴不得一下扑在篮球场上并再不愿离开它半步的我自然每次跑步都咬牙切齿,奋勇争先,日久天长,也被体育老师褒奖为“喜欢打篮球,也愿意跑步的好小伙”。这,就是毫无浪漫可言的初遇了。

高中时期没有花在用功念书上的精力过盛得要溢出来,然而追女仔失败,反而落得一句“太胖了”的评价——这句话的打击太过于沉重,以至于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在被拒绝的那个冰冷冬夜,我顶着劝我不要勉强自己的彻骨寒风,硬生生跑了三圈。自此精力终于有了发泄地,没错,“为爱减肥”这样感天动地的蠢事可不只有女生会做。我把从体育课来的跑步介绍给了自己的课余时间。在打篮球成为大忌的高三年头,我会在百无聊赖的晚自修结束后,换上我的双星牌跑鞋,开始在复古且没有灯的煤渣跑道上与我的耐力竞争。“减肥”这样功利的念头还是会时不时隐现,但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单单只是利用跑步了,我渐渐地有些喜欢它了。

行为变成了习惯,到大学,再也凑不齐可以一起“快乐篮球”的伙伴,跑步也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为了正选。时间从夏天延伸到四季,里程数的持续累加也在不断地增长着我的成就感。我把这大半个小时的时间贴上了“超级私人”的标签。在这个过程中,在身体运动着,产生出热,蒸发出汗,分泌出乳酸的同时,我还能留出大脑来思考。我一说“思考”,上帝就发笑,但这样珍贵的独处时间留给想事情,再好不过。身体的协作让大脑也变得清醒。我从人生思考到未来,回忆,追缅,思春,解惑,认清自己,诵念台词,纠结选择,记起忘做的作业。我喜欢浸湿衣衫的汗水不停流下的感觉,它有温度,好像也很有活力——和我一样。

在室友的榜样作用下,我兴致勃勃地报名了第29届杭州马拉松的半马项目。开始我也害怕自己没法完成赛程,但对新体验的渴望以及对跑步的热情还是胜出了一筹。开跑前一晚,我在宾馆的房间里将第二天的装备穿戴整齐,对着镜子咬着纪念奖牌摆出了无数个妖娆的胜利者姿势,在憧憬中陷入枕头带给我的美梦。天公也作美,用睁开眼后窗外的一场密雨给我的“跑之初体验”营造了一个足以令人“刻骨铭心”的氛围。

在黄龙体育馆,等着和我一同进发的跑友数量以及他们表现出的战斗热情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你能想象吗?平日生活中,煞有介事地穿一双跑鞋,换一身贴身运动服,花上一刻钟拉伸全身关节,然后投入一段让你无比享受的奔跑时间,从来都是一件很私人很孤独的事情。但这里,你身边,来来往往的形形色色人,跟你穿得一样的衣服,做着相同的事,而且目标一致。这让从来都不太喜欢凑热闹的我,在被万千跑友在起点挤得身不由己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被接纳的感觉。

雨还是在下,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摘下眼镜笼在衣袖中,用裸眼4.0的视力扫视着目所能及的四周。我的身边,环绕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雨水不曾也不会冲缓他们往前奔跑的脚步,双腿没有任何停下来的理由。不夸张地说,人生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健康,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在实实在在地活着——当我追逐着那么多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热爱运动的跑友的时候。

雨水是怎么也抹不尽了,视力不行的我,通过耳朵感受到了来自场外的温暖。不管是路过的居民还是志愿者们,都也在雨中不遗余力地为所有人加油。或许他们也被这充满力与美的画面所感动,期待明年也能加入杭马大家庭。

在18公里左右,膝盖开始发疼,最后3公里确实纯靠意念支撑,跑到终点,官方没有给任何仪式的庆功,但我在心里给了自己最大的掌声。马拉松注定不是一项能让人大出风头的运动,我只是完成了一段征程,再回想这届杭马,我的第一届马拉松,留下的是让我骄傲的难忘回忆,然后早早地开始向往自己的第二届,第三届,第N届马拉松。

当我谈跑步的时候我谈些什么——喋喋不休的我谈的都是跑步带给我的笑容。

孙振

2016.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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