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7首）▏汪抒

终于来了仅仅为了看一看西伯利亚的火车他来到那儿有一条西伯利亚的狼就在他的屋外像月色一样洁白和安静到处都...

终于来了

仅仅为了

看一看西伯利亚的火车

他来到那儿

有一条西伯利亚的狼

就在他的屋外

像月色一样

洁白和安静

到处都在落叶

只有少量的树木

打消了让叶子落下的

念头

他看到有一长队的人

抬着长长的铁轨

终于来了

步履广阔、寒冷

车过广德

——兼赠听雨、足音等

我斜穿这皖东南绚美的一隅

已过郎溪

正在广德县境内

酷暑，明晃晃的

看不清它连绵地分布于何处，看不清它

治下的每一个

热烈的细节

从高速公路上，我得以横览

广德县浩瀚的天幕

那么多的云还在不断地

堆积

终于高过了天空

它们太重了

我的手在车里，不禁

为它们捏了一把汗

一直到浙江长兴，才看到挤下的

微不足道的雨滴

2016、8、9，途中

七夕，在上海

好几年的七夕，都

恰好在外

今年也是如此

这只是旅途中的外滩，白云

壮观地改变了黄浦江的上空

那些旧建筑的阴影

不断积聚

终于使烈日衍变成一阵

激烈的雨点

闷湿的夜晚，☞近半夜

月亮才以一部分的身体

犁过我沉睡的视野

这只是旅途中一个短暂的停顿

火车站在昏暗中

仍然喧嚣未散

是的，上海太过波澜壮阔

我只是在梦里

孤独地伸手摸一摸

夜班窗外的高架桥

相比高温的百日，它

稍微冷寂了一些

七夕就这样倾斜地，从苍穹上

滑了过去

杭嘉湖平原上的烈日

灰蓝色的天穹，正被下午

两点半钟这个时刻

耀眼地煎熬

几乎没有云，就那么淡薄的几缕

全都热得微微发红

能有巍峨形象的，也只有

那结结实实的

高压线铁塔

河边，正从载沙船上卸货的

吊机长臂

也能算上一个，尽管要低矮得多

几乎见不到人，只有茫茫的

高速公路，没有尽头

只有前前后后的车子，毫无退路

热量打着旋涡，不断

从看不见的高空，向下翻涌

哦，那火热的车轮，可怜的橡胶外胎

杭嘉湖平原还是太小

无法将这样酷暑中的炎热

均匀地分配，彻底地吞噬

2016、8、14

在秋浦州

三年前，去秋浦州

已经很晚了

安顿好以后，三个人

离开旅馆

出去买点什么吃的，然后在房间里

喝上几杯

第二日很早就要离开

在回旅馆的路上

两个人走在明亮的路灯下面

另一个人走在

稍偏一点的黑暗之中

夜色淡薄，尤其是在秋浦州

那晚没有月亮

三年后记忆也不会发生差错

当三个人先后都望向

天空的时候

我以为会有一架飞机出现

但秋浦州没有机场

即使天空中有飞机，那也只是

碰巧路过

寂静的街上，行人稀少

三个人随意地行走

就像是没有人在行走

2016、、8、16，接近零时

两条河

新河道的西边

是老河道

河堤上青草葳蕤，枝蔓挡路

根本无法行走

我绕下到老河道的河滩

那里还留有洪水退下后的

痕迹

快到夏大郢时，才又重回河堤

花生秧子翠绿

如果养眼，就得这种颜色

而芝麻，茎秆已经

很高了，缀满细小的白花

在一棵小树上

向下垂着一根刀豆，已经显老

它的藤蔓

早已减缓继续上爬的势头

夕阳必须隐没在远方的屋顶后面

才好看

它染红屋脊

对于这样的虚空

我感到到生命向死亡

又愉快地靠近了一步

2016、8、17

一条带鱼的鱼头

深夜，月光以勉强的优势

在天空中出现

照耀这个小饭店后面水池的

边沿，那里有一个鱼头

（带鱼的）

它仍是细腻的银色，但

不反光，一股远海的悲凉的气息

也许是那个小饭店打下手的人

匆忙中忘了

她将所有的带鱼洗净

切段，收拢在一个盆子中带走

却将那只鱼头丢弃

它的嘴微微张开

眼珠仍是绿的

不再游动，仿佛是它自己伤害了自己

它正在赎罪，或自虐

生在远海是它的错

四周的黑暗多么寂静、零乱

微弱的月光恰恰就将

这个微不足道的鱼头

轻描淡写地勾勒出来

固执地，呈现在我的诗中

2016、8、18

纸上的水ID:zhishangdeshui
纸上的水，汪抒的个人微信公众号。有关诗歌、旅行、摄影，在这里都有精彩的内容。欢迎关注！

    关注 纸上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