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写人】美文赏读那些年的记忆(贺朝举)

 

那些年的记忆文|贺朝举◆









每天上下班时,必须经过小城最繁华的闹市,走过人来人往的...

那些年的记忆
文|贺朝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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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下班时,必须经过小城最繁华的闹市,走过人来人往的小吃街。但近一段来,一位经营小吃摊的女人,不经意闯入我视线,并慢慢勾起我的回忆。

十年前,我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在乡下的一所村学任教。在学校读书时喜欢文学,因此坚持了许多年。所以,毕业后我依然对文学倾注了心血,爱读书。

那年刚参加工作,还没有领一份薪水,但也不好意思张口从父母要零花钱了,在校读书、爱买书的行动,暂时停下来。

每星期我都会进城,帮学校出差跑路,做一些事情,周六早晨基本上没有事,便到县图书馆阅览室看书,替代了买书的行动,这也成为了习惯。

时间长了,阅览室管理的人员和我逐渐熟悉了。有时我去看书他们就干别的事,留下我一个人或者还有两三位老人读书看报。

下班时,我们便不再磨蹭,放下书报,记好没看的页数,走出座落于一湖荷花簇拥的图书馆,有时下午再去读那些未读的内容,如果下午有事,便得等到下一周再来阅读未看的章节。



一个初夏的早晨,阳光灿烂地照进莲湖,从图书馆古朴的窗棂里漏进一些阳光。窗外高大的垂柳,枝条轻摇,细叶嫩翠,涨满温暖的阳光,显现出生机勃勃。一湖荷花随风飘香,满池荷叶,层浪细滚,的确一幅和谐的公园美景。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拿着一本《人民文学》边浏览,边望着斑斑驳驳的莲湖想着心事。诺大的阅览室只有我一个人,管理员提着未织好的毛衣,不知去向,走时只是轻轻一句,麻烦你照看着,下班之前我就回来了。

面对这一屋书籍、报刊,我有一种占有为王的感觉,一咕脑抱了十几本书放在面前,想翻哪一本就抽哪一本,随心所欲地看着自己喜欢读的文学杂志。

突然门口有脚步声。一位穿着时鬓的女孩,背着时尚的挂包,手中握着一本书怯怯地走进来,问我:“你是管理员吗?”我说:“不是,管理员出去了”。她说这里的书可不可以随便阅读,我说当然可以。

她轻灵地闪向书架,手中的一本杂志落在我前面的桌子上《星星》诗刊。一会儿,她拿着一叠书来到桌子前,随意地说:“这本《星星》杂志是我表哥从兰州寄过来的,上面发了他两首诗,现在看完了,家里也没什么可看的书了,所以才来图书馆,试着能不能借点书看”。我礼节性地笑了一下,就低头看书了,心里说:“你表哥在《星星》诗刊发表诗作就了不起吗?我发表诗作也十多首了,不稀奇啊!”文人相轻,我不经意间就流露了对她的不尊重。

一个晌午,我们没有再说话。我来自农村,还归于农村,从小形成的自卑心理,直接影响到我学习工作上,在读师范四年间,我只对学习下苦功,只与文学打交道,我“敌对”城里人,我蔑视一些前卫与时尚的东西,尤其表现在对待同龄的城市女孩身上,我不愿让她们轻意嘲笑我们农村孩子的木纳与贫穷、老实与土气,由此,我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距离在这个方面没有美,只有善意的保护。



我不知道这位读书女孩就读于哪所学校或者她工作于什么单位,也不关心明天或者下一周她还来不来图书馆读书?因为,我自己下午就得回到乡下,下一周能否再来这里安静地读书,都存在不确定性。

我走时,女孩拿着一本《星星》诗刊,还在那个角落安静地阅读,我没有打扰与告辞,我怕她误会我多情,我只看见她阅读的神情很美,像一尊女神,就叫诗歌女神吧!

走出阅览室,太阳已到中空,小城渐渐热起来,而身处绿树浓荫之地,满园的绿色与柔动的杨柳,还有粉红的荷花,园子里叫不上名字的花儿,都给这个图书馆无限的恩赐。

在农村任教生存环境不是太好,更不用说有一份舒适的创作环境。在阅览室读书的日子里,我曾千百次地在心里梦想,将来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那是多么有福气的事。一位年纪和我相仿的小伙子就在这个单位工作,在别人介绍我们认识时,我心里有一百个嫉妒与不公,我和他相比哪儿差啊!从学识或者才华,就从仪容仪表上,我也并不逊色啊!但天真的埋怨,只能是埋怨,他在这个优雅的环境里上班,我还得在那个小山村,继续孩子王的游戏。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那位说着普通话,打扮时尚的读书女孩。有时想起只是她温柔的问话,以及她安静地坐在角落读诗的场面。在身份上我们存在城乡差别,但在文学上,我们还是有一些相同之处,不知道她写不写诗,我是写诗的,而且在市级刊物发过诗歌,准备好好写诗,将来要把诗歌发表在女孩读的《星星》诗刊上。

多年以后我还是闯进了这座小城,在别人艳羡的政府机关,成为一名公务员,但爱写诗、爱读书的习惯没有改变,上下班有规律了,闲时间也多了,有时也去公园里闲坐一会儿,望着图书馆,想到阅览室看一下,但已没有哪份心境,想起当年那位读书女孩,心头还有一丝暖意涌动,生活作弄人,在不属于我的城市里,我勤勤垦垦上班,胆小慎微地做人,干着小职员的工作,文学没有撒手,但没有当年看得那样高尚,那样沉重。

诗歌对我已渐行渐远,人到中年,理性有余,激情不足,这也是我在诗歌的路上停步的最大因素。荒废的时间一年又一年,在城市之网里,我像一条身体有着缺陷的小鱼,在别人不大注意的角落生存,避开同伴,怕他们发现我的弱点,避开城市一族,怕他们血盆大口将我生吞活剥,自我封闭继续着日子。



去年冬天的傍晚,寒冷的风声里,飘着一些淡淡的雪花,小城笼罩在朦胧夜色下,小吃摊的灯光渐次亮起。走过去的一刹那,不经意的回头,我发现站在锅台边忙活的一位女人,似乎相识,由此多看了几眼,竟然从心底找回了当年读书女孩的影子。只见她头戴一顶棉帽子,腰缠围裙,面庞消瘦,双手麻利地在炒菜,身后几张简易的饭桌前坐了好多食客,可见生意还是相当红火。

真的,就是当年给我留下喜欢读书影响的城市女孩,此刻她正忙碌在油盐酱醋上,头低着忙活手中的活计,口中还不断招呼着客人。

我不敢多站几秒,我怕她把我当成食客,招呼进塑料布搭成的棚子里,由此,我飞速离开,带着一丝遗憾与失落走在回家的小巷里。

雪花还在飘落,而我早已没有欣赏的激情与心思,一个保存多年的读书女孩形象,刹那间支离破碎,让人心疼不已。

当年,我还猜测,这位读书女孩,手捧《星星》的女孩,有可能成为一名大学生,抑或在一所高校的课堂里娓娓道来,侃侃而谈,或者在一个机关单位上班,享受城市女孩该有的阳光与时尚,并且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与宝宝。

而现在,事隔多年,我的生活逐步有好转,她却没能像她当年一样轻灵与潇洒地生活。也许她很满足,对待这种生活心情很平和,但作为局外人,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现实。

当年,她可能比我年纪小,但现在明显有些苍老、憔悴。从娴熟的厨艺上,再也看不出当年少女才情,她只有不停地忙活,才能赚钱,才能得到心灵上最大的满足,读诗或者文学作品,对她来说可能已经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当年因为表哥在《星星》上发表诗作,便捧着样刊穿越大街小巷的女孩,如今还会关心文学吗,甚至会不会想起当年那位与她共处一室,却默默无语的读书男孩呢?


如果能忆起,那就文学万岁!
关于作者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贺朝举,男,生于1979年,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1998年开始发表作品,在《星星诗刊》《飞天》《甘肃日报》《绿风》等报刊发表作品多篇首。主编了《成州文苑》、《民间语文——成县网络文学作品选》、《乡风芊绵——成县小川籍作者散文作品集》、《民间语文——流淌心底的歌》、《如水的流年——成县青年作者经典散文集》、《成县实力派诗人诗选》《山水同谷——五周年文学作品选》等文学作品集。现供职于甘肃省成县县委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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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苏佩佩、周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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