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田往事（二）

舅舅说“过路人走路走渴了，顺手摘两个柑子吃，怎么能叫偷呢？”...







舅舅的话

我外婆家在前山坡，我家在江边，每到放寒假暑假的时候，舅舅姨妈们就会接我们上去玩。去舅舅家要走九里山路，弯弯拐拐，一路向上，只够一人走的小路都藏在柑橘树林里。舅舅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刚在镇上采购的物资，我就跟在舅舅后面，背着我的小书包，沿路有小小的凉水井，我正在水井里捧水喝，上面走下来一个人，问舅舅，你这带的谁家的伢儿？舅舅说，接我外甥去玩。当时我还没有外甥这个词的概念，在我们的方言里外甥和外孙都是发sun音，所以我听成了我舅舅说我是他外sun。我就好奇地问我舅舅，我是家家（外婆）的外孙，怎么你也叫我外sun?忘了舅舅是怎么解释的，但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外甥和外孙是不同的。

过了这个凉水井，会经过一大片桃树林，这里的桃子是镇上最好吃的桃子，我们当地称白花桃，农历五月成熟，皮白个大，成熟了可以用手揭下一张整皮，桃肉香甜嫩滑，可惜现在全被淹在江水之下了。

走完桃树林，再上一个坡，就到了镇政府，镇政府门口一条大横路，横路朝西走到尽头就到了前山坡，舅舅家在半山腰，我们在柑橘树林里走，黄灿灿的大橙子就这样挂在路边，抬手就能摘到，我突发奇想，问舅舅，有没人偷柑子啊？

虽然我那时候很小，但舅舅说的话我至今还记得，他说“过路人走路走渴了，顺手摘两个柑子吃，怎么能叫偷呢？”



捡柑子果果儿

每年待柑橘长到拇指大小，就进入了生理性落果时期，柑橘树下铺满了落地果，这时孩子们就要忙起来了。放学后，放假时，孩子们一个个都钻进柑橘树下，在地上捡掉落的小柑橘。

捡回家，用刀小心的从柑橘腰部一切两半，露出柑橘心里藏着的小花，然后一粒一粒果肉朝上摆在门口晒，每晚都要收，过了露水容易发霉，每早再摆出来晒，下雨也要收，就这样小心的伺候着，慢慢的果皮发了黑，壳子变得坚硬，往地上倒会发出哗哗的脆脆的音。就等着收药的贩子上门来收了。

这种事大人是不做的，因为时间投入大，收益小，而且在柑橘树下钻来钻去，小孩的身高有优势。这是每家的孩子帮补家庭的好时机。细致的孩子会做的特别好，果子切的对称，晒得均匀。我随表妹们去捡过一次，没有经验，身上被树枝和刺划伤了，再加上贪玩，一会儿采花，一会儿捉虫，连累表妹们那天也没捡到多少落地果。

徒手掰橙子

前段时间有朋友来玩，我拿出老家的橙子给他吃，他拿起橙子走到厨房找砧板，我还取笑了他一番“秭归人吃橙子还用刀吗？”他说那怎么吃？我演示了一下，就是这样，一个橙子，从中间掰一次，变成两瓣，再将两瓣各掰一次，变成四瓣，然后用拇指将橙子皮尖尖的地方翻开一点，食指中指一顶，橙子就和皮分离了，进到嘴里了。他说我们从小就是用刀切了吃的啊。我才猛然想起来，也有可能是我们新滩人比较爱这样徒手掰橙子。

不知道是不是拥有了这个神技，所以总觉得用刀切过的橙子不好吃，因为沾了刀气。类似的还有包菜、菜薹、四季豆，凡是能用手，却用了刀的，都会不好吃。当然徒手掰橙子是有技巧的，掰的不好会橙汁四溅，粘得到处都是，还有因为柑橘皮里的油都有点发苦，如果把握的不好会把油粘到柑橘肉上，影响口感。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除了掰的动作需要技巧，和柑橘的新鲜度也有关系。柑橘放的久了，每一片果肉之间的薄膜会慢慢被吸收被融合，这样果肉之间就不好分开了，一掰就特别容易流水。

除了徒手掰橙子，我四叔还能徒手掰苹果，小时候过年，我们都喜欢围着他，看他哗得一下把苹果掰成两半。完全是炸裂式炫技。当然，还有一个经验告诉大家，千万不要随便嘲笑老公，因为自从他知道我的这个神技之后，每次吃橙子都心安理得的递给我，帮我掰一下吧，我掰不好。哎，自己吹的牛，含着泪也要掰下去。

舅舅家的桃叶橙开卖了，桃叶橙甜度高，是我老娘心中排第一好吃的柑子，每年都会订购，是怕酸的同学的最好的选择，桃叶橙只能在屈原镇龙马溪村种植，别的村镇都种不出来，是真正的特产中的特产，产量也极小，错过就要等明年了。需要的同学请扫二维码加我表妹微信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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