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让叶子回到树上的,只有春天

 

很快,又要到春天了。...



此刻
第 018 块


“你有没有觉得,今年冬天比以往暖和?” 姥姥这样说,朋友也这样说。

雪花没有飘几次,雪地靴也没穿几回,但每天依然认真的裹在过膝的羽绒服里,贪响着寒冷与温暖之间的安全感。

久未联系、音讯近无的朋友突然在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真的很久没联系了。我对她的清晰印象还是初中,课间操在海纳楼一楼的东侧长廊里遇到,她那时留着可爱的、短短的头发,宽松的校服半拉起,露出里面T恤上多啦A梦的脑袋。多啦A梦咧嘴笑着,她也笑着。

这一想,大概是七年了。

记忆与时间相伴而生,记忆常常失准,时间却总是精准的走着,冷静到近乎无情。记忆是每个时间点瞬时完成的积累,大多数时候,我们不需要也不会选择记忆,它自然的、时时刻刻的发生着,记住了,遗忘了,与时间纠缠在一起,成为人在每一个时刻可以延续前进的真实基础,以及在回望时不至于落入某种虚无困境的遥远后方。只是随着时间淘洗,每个人保存和拥有的记忆,有的留了下来,有的随之而去。唯一残酷的是,去了的便是真的去了,半点也记不得。不只是内容,还有记忆这件事本身。今天的一篇文章提醒了我,在记得与遗忘之间,人迫切的需要种种仪式来帮助我们连接,比如新年。人类设计了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时间节点,为乐于参与其中的人们提供了一种安慰,仿佛我们只要充分体味了这一天,便获得了重新拥有这些已逝去的日夜的机会,以及新一年重新开始的美好底牌。共同化的如节日,私人化的如生日、毕业礼、婚礼甚至葬礼都为我们赋予了相同的可能性,也因此,无论在怎么样的社会形态中,在任何族群里,仪式皆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务实的来说,新年这一设计,是让人们共同客观的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已然达到了质变,它从365再继续计数之时,一切看起来仍如昨天,只是这个规则说,此刻过后,孩子要长大一点,大人要变老一点。

如果这个世界都是孩子,一定很美好。但很不幸,似乎所有的孩子都祈盼长大,尽管有的时候长大是一种陌生又略带酸楚的感觉。路遥写孙家大哥少安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从孩子的时候就成了大人”。在南下的火车上第二次又读到这里时,我才终于体悟到这句话是多么的沉重,那一刻列车压过铁轨轰隆隆的声音,将年轻的我和少安一同吞没。

天赋、性格、选择、现实、命运其实环环相扣,这一点年纪越长越肯相信。但我同时相信意识到这一点并不是要人们认命的意思,而是在这仿佛看不穿的生命之墙上凿了一个洞,微弱的光慢慢透过,窸窸窣窣的水流声渐渐清楚,我们可以更为坦然知足的接受它,继而踏实无畏的度过它。生命本身就是一场偶然,因此不需要费尽心思去实现某种结果或者为某种失利而郁郁寡欢,如果非要探究人生的确实感,可能生死是唯一的真实。

每个人在各自具体的领域内努力着,带着对世界与人类的共同思考与情感,再把这一份感知投射到周围人、具体事上,他人的反馈与感知让我们骤然体会到了存在的意义。我们不需要过度否认孤独的意义,就像我们不需要用极度浪漫化的孤独把自己困缚住。我们早晚都会明白自己不过是天地间一蜉蝣,可既然活着,就还是要带着绝望般的希望寻找意义。在有关存在主义的论述里,阿伦特和雅斯贝尔斯的观点让我信服——人是在与他人的相处,而不是在孤独的自我中感知存在的。这也许就可以解释,在如此充满现实与无奈的人间里活着,何以善意与爱才是必要的坚持。

二〇一六年要过去了,尽管它只是我的第二十一个年头,我依然清楚的意识到了它在我整个一生之中的分量。我一直不擅长精致的总结与展望,甚至于它越丰实,我越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这一年,四季真的都很漫长。广州的寒春,厦门的仲夏,北京的初秋,此时的冬天。

很快,又要到春天了。

能够让叶子回到树上的,只有春天。

有心人会问,那这叶子还是从前的叶子吗?

如果你非穷追不舍,我只能玩笑着回答:没关系,树还是从前的树。

可你终会默契的明白,树当然不是从前的树了。但真的,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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