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虾话家常》节选(三)

 

生活琐碎,谁说不是生活。...



阿伟在虾馆了待久了,习惯了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如果突然有一天顾客突然变少了,他便觉得浑身不舒服,不知道自个儿该站在哪儿,双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搁。

阿伟说自己天生的劳碌命,就没办法停下来,小奇摇摇头很肯定的否定了他的猜测,说他只不过是怕孤单。

小奇说阿伟的心脏就像一个蜂窝煤,看着厚厚实实一大块,其实中间全都是洞,人来人往的时候,那些洞口便被顾客堵住了,心里也就不空了,等到闲下来,风吹进洞口,一下就又把他吹心慌了。

小奇说的话总是很吸引人,就像他唱的歌一样。

他和阿伟一样,也是虾馆的服务生,只不过,阿伟闲下来的时候不知道干嘛,小奇闲下来的时候,便摆弄他那把吉他。

小奇能弹会唱,还会编曲作词,按老板的话说,小奇是个搞音乐的料。

小奇弹吉他有天然优势,他的眼睛很深邃,里面像是挖了一面湖;嗓音是烟嗓,具有能把男人掰弯的磁性;最迷人的是他那由内而外的诗人气质,扫弦的时候潇洒一拨,和弦时候的稳重轻弹...

他说他一直想当一名流浪歌手,走遍大江南北,闯出一些名气,然后安安心心做自己的音乐。

这一点好也不好。

好在于他有个目标去拼去闯,不至于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深圳这座城市就是一座迷宫,一旦你有些许迷糊,它便能不断的放大你的那一丝迷茫,让你忘了自己原本要去的方向,最后将所谓的理想弃置一旁。

不好在于他热爱理想大于热爱工作,有时候灵感一来,歪着脑袋想歌词编曲去了,遭到了不少客人的投诉。

后来老板见小奇歌唱的不错,而且总是一心两用害得顾客不满,索性每天抽出两个小时,让小奇在虾馆门口演唱。

于是,每天黄昏的时候,虾馆前总会围上一群人,有男有女,有学生党也有小白领,他们一边听小奇唱歌一边跟着轻声和,小奇和其他民谣歌手一样,唱理想,唱生活,也唱姑娘。

他唱歌的时候,烟嗓在说一个故事,眼睛在说一个故事,手指也在说一个故事,听过他唱歌的人都觉得小奇唱的是他们,将他们深圳拼搏多年的辛酸都娓娓叙述出来了。

阿伟夸他,说他将一首歌唱出了灵魂。小奇咧嘴一笑,说自己哪有这本事,别人那么说不过是因为深圳这地方太轻浮,让人的情感太不牢靠,不牢靠就会矫情,人一旦矫情起来,别人唱什么都觉得是在唱他自己。

不管小奇怎么说,阿伟还是喜欢听他唱歌,李小姐也喜欢听,李小姐特别喜欢听小奇弹唱那首陈楚生的《姑娘》,她说读书的时候听到那首歌觉得太美了,便发誓说谁要是弹这首歌给她听,她便嫁给他。

只是后来她连真心都不敢再去相信,更何况只是一首歌,不过誓言兑不兑现是一回事,爱不爱听又是另一回事。

李小姐有时候和小奇聊天,说她准备开一个清吧,问他愿不愿意去她那儿,小奇总是摇摇头,李小姐说他唱的《姑娘》很好听,让她听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小奇说,可是,我想要的是让别人听到我。

后来李小姐便再也没说起过这件事,小奇只是弹唱,李小姐只是听,但两人的关系反而是越来越好了。

只不过,小奇走的时候也没跟李小姐说。

小奇说他还是想做个流浪歌手,于是便辞了虾馆的工作,背着吉他,准备去游历一番。

阿伟担心的问他,说流浪歌手什么时候能混出个名堂啊?

小奇咧嘴一笑,“那谁知道呀,不过,混不混得出名堂是一回事,要不要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你看看深圳,有多少人混出名堂的,但还不是一个个前赴后继的去拼去闯,有一线希望总比判自己死刑要好”

李小姐星期五晚上来虾馆的时候,看见门外小奇不在,也没有在意,只是点菜的时候轻轻的问了一句阿伟:“小奇那小子辞职流浪去了啊?”

阿伟点点头:“对呀,小奇没跟你说吗?”

“没有,不过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座城里的人秉性差不多大同小异,这个地方,只要看到些许光亮,哪怕赤着脚也会即刻出发。”

阿伟点点头,笑了笑,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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