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还记得那个爱惹祸的月亮吗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





上学的时候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师要求背出的文言文读了一整个学期还是觉得跟天书一样难记，但听过再拗口再生僻的歌词只需几遍就能烂熟于心。可惜这个问题没脸去问老师，于是成为我当时心里的不解之谜。

过完了长长的学生生涯，显然这句话暴露了我的年龄，但是再一次听到当时烂熟于心的歌词突然有点明白了，那些考完试就立马忘记的古诗词为什么在我心里比不上那些大街小巷唱烂的“流行歌曲”。因为那些古诗词是唐人的，是宋人的，但那些歌词是我的，是青春的。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你初次听到的时候并不觉得好听，但是后来它对你意义非凡。

刚上初中那会儿，我们还在老校区，学校挺小，也有点破旧，有两幢教学楼，虽然我们的教室在比较年代久远的那一幢楼，但我喜欢教学楼前面古老美丽的梧桐树。住校生涯也是那时候开始的，一开始觉得很新鲜，头一回离家和一群同龄人睡上下铺，刷牙洗脸都是挤在一堆，打开水还要排长长的队伍，自习课后的洗漱时间宿舍区像是一锅煮沸的水，热闹极了，但是到半夜时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从不敢独自去上公共厕所。晴朗的夜晚，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像新娘的头纱，下雨的夜晚，滴滴答答的雨滴声像是一首别致的竖笛演奏。

那时候MP3刚刚开始流行，记不起我的第一个MP3是谁给买的，我可宝贝了，每天晚上睡觉前戴着耳机听一会儿音乐才入睡，像是睡前故事一样，不听会失眠。有时候也会爬到别的同学床铺上一块儿听，但我只会跟和我喜欢同样歌曲的人一起听，那应该是我刚开始明白“共鸣”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有时候上自习课，督班的老师还没有来，偷偷地拿出MP3听歌，还不忘嘱咐同桌老师来了要提醒自己，哪怕只有听完一首歌的时间也舍不得放过。回头想想，从那以后好像再没有哪个时候比当时更爱戴上耳机的时光了。如果脑袋是一个大大的记忆箱，那么歌曲应该就是一个一个的收纳盒，每首歌都将一段专属时光的记忆存起来，然后回忆的时候只需要听着歌，那些记忆的画面就会一帧一帧地回放，像是被剪辑过的影片，一气呵成。

我记得那时候我们中学的食堂没有用餐区，每次都拿着饭菜回教室吃，傍晚放学的时候，夕阳还在食堂屋顶上，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夜幕就已经完全降下来了。每次在吃晚饭期间，学校的广播站都会放歌，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间段一直放的是那首《歌唱二小放牛郎》。我不知道其他同学有没有过这样的疑问，反正我是一直没想通，当然也没好意思问老师，怕被打。

晚自习三堂课，英语老师总爱占用一堂课的时间讲课，有的时候作业没做完心里就觉得反感，但是也没辙，因为做不完作业这个理由一定会被她用“别的同学怎么做完了呢？”来堵死你，所以为了不让“别的同学”成为众矢之的，就只能默默咽下反感。别夸我善良。知道为别人着想，只是因为那个“别的同学”跟我关系好而已。

晚自习下课铃响才觉得全身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这个时候广播里又开始放歌了，也是一首当时我并不觉得好听的歌，但比晚饭的那首强，张宇的《月亮惹的祸》。后来我又有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为什么那时候学校禁止早恋却给我们放这首歌，我自己的答案是：学校觉得我们听不懂。你听，“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得出这个答案正是因为我当时确实不懂。从老校区搬走之后我就没有再听到过这首歌，换了新校区，广播站的品味也换了，歌曲变得丰富多了，但我好像都不太记得了，除了那首还有印象的《老人与海》。直到看我是歌手这个节目，忘了是哪一季的第一期，张宇现场演唱了那首久违的《月亮惹的祸》，不夸张地说，当时我起鸡皮疙瘩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才发觉平常不太想起的中学回忆，原来是都被这首歌封存了，而我已经有这么多年没听过这首歌了，一瞬间记忆像瀑布般倾泻而下。

我记得那时候上体育课，操场就在我们教室门口，做完准备运动就可以自由活动，我们学校没有草地可以让我们坐着围成圈，于是我们就几个人排成排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然后戴上耳机，一边看男生打篮球一边听音乐，好像那就是一天中甚至是一星期中最欢喜的时刻，因为一周也就两次体育课。

有一次生病请假回家，在医院打完吊针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堂晚自习，恰好又是英语老师督班，不出意料又在讲课。要不是因为实在难受得不行，我怎么也不会选在那天请假，看到英语老师眼神里的不悦，我在教室门口连喊“报告”的声音都跟蚊子叫似的。直到广播里开始放那首《月亮惹的祸》，我才终于从那可怕的眼神中解放出来，感谢那首歌救了我。

我又想起有一个停电的晚上，正在自习，突然断电了，大家都在教室里闹哄哄的，听得出来兴奋的声音比较多，我也是其中一个。不知道谁从哪里找来了蜡烛，明明不用点蜡烛也可以聊天说话，点了蜡烛也不能看书写字，不知道为什么要点蜡烛，那时候的好多事情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或许是年轻时的事情大都是无解的吧。虽然这件事跟那首歌完全没有关系，但好像也被封存进去了。

现在好像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记不住七言绝句却能完整唱出一首五分钟长的歌曲，用一整个青春和热情去做的事，还有什么是做不好的吗？有没有那么一首歌可以还原你的一整个青春，就算只是一小段也好。

“喂，你还记得那个爱惹祸的月亮吗？”

“那样的月色太美……”

完。

祝各位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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