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闪异族》：第一章快闪异族上

------二十五------

一天下午，肖五洲走进了音乐学院的图书馆。自从和葛蔚蓝离婚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到这儿来了。今天他是来给安群录制音乐作品的。他答应过安娜，一定给安群制作大提琴曲《青山翠谷》。

他去了复制室，把乐队录制的《青山翠谷》刻到一张光盘上。当他做好CD盘，从复制室走出来的时候，他听到走廊那一头有一个声音在叫他：五洲——听声音是葛蔚蓝，他转身向她走去。

过去，肖五洲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每次只要到这里，葛蔚蓝就总是最后一个下班。后来肖五洲发现，葛蔚蓝好像有一种特别的能力，他来借阅资料时，她总是让他先去阅览桌旁坐下，然后很快就把他需要的书、杂志、音乐磁带或CD送到他面前。他一点儿也没注意葛蔚蓝对他的好感，就像不去注意班里的女生一样。那时他除了练琴就是读书听音乐，他觉得理解音乐作品就像理解一个人一样困难，假如不能理解就不能产生演奏的激情。他经常对一首乐曲的内涵感到困惑，不知道怎样走出重重雾霭般的谜团。

又是一个下午，肖五洲在这里听巴赫的一支大提琴曲，他被迷住了，忘了时间，忘了吃饭，天黑尽了他还不走。葛蔚蓝也没走，而且也没有催促他。后来她出去买来了一大包东西，放在肖五洲的眼前。五洲，你就在这儿吃吧，食堂已经关门了。她说着就坐在他的对面，把一个个纸包打开，是一大堆吃的，各种面包，烤鸡翅、熏火腿、茶鸡蛋、凤尾鱼罐头、果汁饮料……她还买了一盒餐巾纸，两块小毛巾和一块消毒肥皂。肖五洲感动了，她真细心。他想。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共进晚餐。他们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忘了，只记得葛蔚蓝那天晚上很美，眼睛很亮。从那天开始，只要他在图书馆，一过五点半，葛蔚蓝就去给他买吃的，买饮料。

肖五洲隐约感到他和葛蔚蓝之间好像要发生什么。是什么呢？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葛蔚蓝，那些天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晚上，他在宿舍的上铺翻来覆去睡不着，下面的人就骂他想女人了。

他说他一点儿也不想，正因为不愿想女人才这么折腾的。一天夜里，同宿舍的三个家伙一起爬起来审问他，肖五洲，快说，你爱上谁了？他说，没爱上谁。一个问他，喂，是不是声乐系的李星星啊？她可真漂亮。他摇摇头，我从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啊，那就是钢琴专业的郭琳，我看她对你不错，一有活动就给你伴奏……他一直摇头，后来他们什么也没问出来，就无精打采地躺下了。

肖五洲觉得他对葛蔚蓝只是有一种感激，但还没到爱的程度，尽管葛蔚蓝对他很好，可那只是一种生活方面的关照，而不是爱。过去他从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他想，也许这么多年自己只顾埋头大提琴，忽略了生活中应该出现的某些东西。不，他又否定了自己，不是不爱，或者不想爱，其实他想爱，只是还没有一种让他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终于想明白了——他和葛蔚蓝之间只是友谊。那些天葛蔚蓝总是约他到校园的一片树林里去见面。

她说，五洲，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预感到她要说什么。他有些不安，不，不能让她先说，否则那将是一种无法收拾的结果。他决定告诉葛蔚蓝，今后永远和她做好朋友，以便尽快摆脱和她的关系。

有一天晚上，他约葛蔚蓝到那片树林里见面，他在电话里说，蔚蓝，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你能来吗？

葛蔚蓝说，我一定来。他听出她的声音很快乐，就后悔没有和她说清楚谈话的内容。

葛蔚蓝按他约定的时间准时来了。

那是初夏的傍晚，树林被夕阳染得金红。葛蔚蓝出现在他的眼前时，肖五洲愣了一下，她怎么像换了一个人！葛蔚蓝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柔顺的长发在脑后梳了一条蓬松的辫子，她穿了一件原白色的亚麻布裙子，领口和袖口绣着淡雅的花。肖五洲的耳边响起了《红莓花儿开》的旋律，在这样的旋律中，他觉得葛蔚蓝是这么清纯美丽。他看着她那清澈的眼睛忽然不忍心对她说绝情的话了。于是他没话找话，前言不搭后语地闲聊，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可他怎么也说不出“我爱你”这几个字。

葛蔚蓝倚着一棵树，很沉静地听他说话，她起伏的胸脯好像在期待什么。后来，葛蔚蓝对他说，五洲，我爱你。

他只是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蔚蓝，要是我不爱你怎么办？

葛蔚蓝猛地扑进他的怀抱说，反正我爱你，要是你不爱我，那……那我就去死。

肖五洲的头脑一片混沌，月光下，他吻了葛蔚蓝……

肖五洲和葛蔚蓝在一个晴朗的日子结婚了。后来肖五洲想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和葛蔚蓝结婚呢？好多次他都这样问自己。他没有感到想象中爱的甜蜜，更没有体验过那种暴风骤雨般的激情。

只是想既然葛蔚蓝爱他，自己对她也没有什么反感，那就结婚，省得一回家母亲就嘟哝，还有哥哥，他每次从梅里雪山回来也要问起这件事，怎么样，有目标了吗？知道他和葛蔚蓝的关系后，哥哥又问，现在到达几号营地啦？有希望吗？

小屋还像平常一样，每天都传出大提琴声，音调柔和，旋律优美。后来练琴的时间短了，越来越短。

没过多久人们就开始听见两个年轻人的争吵，听见女主人的大声哭泣……肖五洲觉得那段时间很烦闷，两个人不知怎么变得爱争吵，一点小事都会成为激烈争吵的导火索。

那天，肖五洲在家靠在床头听一盘CD，葛蔚蓝回来了。五洲，今晚有经典爱情歌曲演唱会，我们去看看吧。

肖五洲摘下头上的耳机说，我不去。

去吧。葛蔚蓝说。

不。肖五洲很坚决。

葛蔚蓝问，你在听什么？她拿过耳机戴在自己头上，你开这么大声音，这是什么？

主题变奏曲《堂·吉诃德》，这是世界最优秀的乐队演奏的。肖五洲说，蔚蓝，你知道吗，这支乐队正在做环球演出呢，他们将走遍世界。

葛蔚蓝眼睛向上，认真地听了一会儿，把耳机摘下来，在他对面坐下说，五洲，我觉得你就是最优秀的，你的大提琴拉得这么好，要是加盟一个流行乐队，说不定也能走遍世界。你看那个弹钢琴的理查德·克莱德曼，他不就是那几首曲子吗？《秋日私语》、《水边的阿蒂丽娜》、《绿袖子》，可他也走遍了世界。要我说你应该开拓一条新的路，钱也会比现在多……

肖五洲说，音乐是一种情感，要是为了别的东西扭曲自己的情感，我做不到。说完，他重又戴上了耳机。葛蔚蓝把肖五洲头上的耳机摘下来，退后了一步，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怪不得连我的同事都说你……

说我什么？肖五洲问。

葛蔚蓝看见肖五洲的脸红了，就故意不说。

肖五洲竟忍不住发火了，我知道他们说我什么，说我没钱没地位，说你找我不值得……其实这也正是你心里想的！

他们争吵，无休无止地争来争去，谁也无法平静地讲清一个道理，谁也没有耐心听对方说完一句话。

不久，争吵声消失了，也听不见女主人的哭泣了。肖五洲和葛蔚蓝闪电般地离了婚。

经过这场婚姻的战争之后，肖五洲觉得他的心还是属于那个谜一样的音乐世界，就像哥哥属于那个玉洁冰清的世界一样，他们两个虽然有不同的抱负和追求，但本质上走的却是同一条道路。

肖五洲走到葛蔚蓝面前，向她伸出手。蔚蓝，你好吗？

葛蔚蓝轻轻握着肖五洲伸过来的手，脸上掠过一丝红晕，她说，挺好的，五洲，你怎么样？

我也挺好，就是有点儿忙。

他们轻松地问候着，就像几年没见面的老朋友。现在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没有了过去的影子。肖五洲看见葛蔚蓝的微笑很甜很宁静。葛蔚蓝也觉得肖五洲的笑容很松弛很真诚。

五洲，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葛蔚蓝说。

肖五洲的心在涌动着，眼里热辣辣的，还有一种藏得很深的歉疚感，他赶忙克制住自己说，蔚蓝，我想再借主题变奏曲《堂·吉诃德》，以前你帮我找过。

好吧，你等着。葛蔚蓝说着转身走向音像库，肖五洲发现，葛蔚蓝已经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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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男频免费小说 《快闪异族》

作者：刘东
小说现有字数：12万字
最后更新于：2016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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