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脚的故事》：第二章 歪打正着

------第二章 歪打正着------

这回我们来讲讲“林大脚”的这个绰号是怎么得来的。

从“一只球星鞋”的故事中，我们知道了，林大脚因为得到了大球星陈皓的一只球鞋而一下子成为受人羡慕的“新闻人物”，而林大脚本人也因此迷上了足球。原来林大脚对足球只是一般的喜欢，那次跟卢新去看球，是因为卢新的老爸帮朋友弄了两张球票，可那个朋友因为临时有事去不了了，就把票送给了卢新，而卢新就找了跟自己最要好的林大脚一起去看了。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一个很重要的改变却是因为一个很偶然的原因。如果林大脚那次没有去看球，他也就不会从林大志变成后来的“林大脚”了。

那天快放学的时候，体育委员费小宇突然站起来，向全班宣布了一件事情：因为六年级的同学很快就要毕业了，学校足球队准备从四年级和五年级再选几名同学入队。入队要进行考试，考试在两周后进行。想参加考试的同学现在就可以找他报名。教室里顿时就热闹起来，一些喜欢踢球的男生都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

宣布完了，费小宇特意走到林大脚面前：“林大志，你肯定会报名吧？你可是有一双大球星送给你的专业球鞋呀，你不会总把它摆在家里当电视看吧？”

林大脚说：“这个你甭操心，我要报名的时候就会去找你，你就等着做我的队友吧。”

费小宇撇撇嘴：“那我就等着喽。不过，我提醒你，踢球和看球是两回事。我可是好心呀。”

林大脚装傻充愣：“谢谢，太谢谢你的好心了。”

放学的路上，林大脚和卢新商量报名参加校队考试的事儿。卢新说：“费小宇是故意将你的军。因为上次球鞋的事，他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大脚说：“我知道他不服气，可我难道能让他将住不成？”

卢新有些担心：“要想进校队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咱们平时也不怎么踢球，马上就要考试了，现练也来不及呀。”

林大脚有些不高兴：“那你不想报名啦？”

卢新说：“不报名总比报了名考不上再出丑强呀。”

林大脚大声说：“就算出丑也比吓得不敢报名强！”

卢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林大脚这家伙要是认准了什么事情，就会不顾一切地做下去。而且，这家伙很聪明，常常会想出一些精灵古怪又让你不得不佩服的主意来。不过，这次可有点玄。就算你林大脚有天大的好主意，也没法让两个平时基本上不踢球的人在两周之后达到能进校队的水平呀。

第二天下午，校队有训练。班主任小林老师布置完自习课要做的习题，刚走，林大脚就拉着卢新溜出了教室。

两个人来到操场上，校队的区教练正在给站成了一排的队员训话。区教练面沉似水，很显然是球队的什么事情让他很不满意。林大脚看见站在队伍里的费小宇正襟而立，站得像根树桩似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的样子。

林大脚拉着卢新站在区教练的身后。卢新的心里直打鼓，腿都有点发抖了。区教练可是出了名的严厉，谁要惹了他，一顿电光火炮能把个活生生的你活生生地给训成个没皮没毛的小烤鸭。说心里话，卢新之所以不情愿报名进校队，一半是因为怕考不上丢人，另一半就是害怕区教练的那张脸。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边卢新心里正打着鼓呢，那边区教练不知怎么的一回脸，就看见了他们俩。区教练厉声地发问：“你们干什么？”

林大脚心里也砰砰的跳，脸上却装出一副毫无惧色的样子，用手朝队伍里指了指：“我们来找费小宇。”

费小宇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就好像是警察电影里的奸细或者卧底被人指认出来了似的，“你，你胡，胡说！”

林大脚看着平时能说会道的费小宇竟然紧张成这模样，不禁咧嘴笑了一下。这一笑，“砰砰”乱跳的心倒平稳了许多。“奇怪，我们本来就是来找你的，这怎么是胡说呢？”

费小宇也知道自己刚才慌不择言，可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分辩才好，看看区教练的脸色，更说不出话来了。

林大脚对区教练说：“教练，我们是来找费小宇报名的。”

区教练皱了皱眉：“报名？报什么名？”

林大脚捅了捅身旁的卢新，卢新只好硬着头皮说：“报名，报名参加校队的选拔考试。”

费小宇气得要死，可当着区教练的面又不敢乱发火：“刚才在教室里你们怎么不找我报名？”

林大脚不慌不忙：“刚才我们还没下定决心呢。”

费小宇说：“那你们不会等我训练完了再报！”

林大脚依然不慌不忙：“我们怕等你训练完了我们的决心就动摇了。”

费小宇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仗着胆子看看区教练，却意外地发现区教练并没有发火，脸上反而现出了一种似笑非笑很好玩的表情。

区教练问林大脚：“听你这么说，让你们报考校队，还怪费事的呢。是怕考不上吧？”

林大脚说：“考不考得上，要看是用什么标准考了。我们俩体育成绩都很好，只不过以前不太踢足球。要是就看现在，我们俩可能不够格儿；可要是看发展，我们俩绝对有前途。”

区教练差点被他气乐了：“你的意思是说，我选了你们俩就是目光远大，不选你们俩就是鼠目寸光呗。”

林大脚一吐舌头，赶紧说：“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区教练板起脸：“那你是什么意思？”

林大脚有点慌了，可还是故作镇定：“我的意思是说，是说我们的基础比较差，但我们对自己很有信心。对，就是这个意思。”

区教练说：“我明白了。那你们就回去满怀信心地等着参加考试吧。”

卢新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想走，没想到林大脚却不肯罢休：“教练，能让我们看看你们的训练吗？”

区教练有些意外：“看训练？”

林大脚说：“我是想，万一我们被选上了，我们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跟得上您的训练，是不是适应你的训练。现在不是都讲‘双向选择’嘛。”

区教练又被他气了一下，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发火，丢下一句：“愿意看就看吧。”就再不理他们了。

区教练不理他们了，球队队员们却像看怪物似的你一眼我一眼地瞅着他俩儿。卢新有些顶不住了，小声跟林大脚商量：“大志，咱们还是撤吧。”

林大脚倒满不在乎：“干吗要撤？区教练能答应咱们，机会难得。”

那堂训练课上，先练了一会50米的折返跑。林大脚一看，二话不说，拉着卢新就凑在了队伍边上跟着练上了。林大脚倒没说大话，他们俩的体育成绩相当不错，折返跑练习的成绩就算是在校队里排也能排到个中上游的水平。林大脚一边自我感觉良好地跑着，一边用眼瞄着区教练。瞄了一会儿，不禁有些失望，区教练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队员身上，根本就没功夫理睬他们两个。

接下来是带球跑了。这一回两个人只有瞪眼儿看着的份了。不过看了一会儿，林大脚的脚就有些痒了，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区教练也发个球给自己带带，身后忽然有人叫他：“林大志，你不在教室里自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林大脚回头一看，吓得一缩脖子，原来是班主任小林老师。

选拔考试前的两周时间，林大脚和卢新每天放了学就去操场上练球，直练到天黑下来，什么也看不见了为止。球是林大脚跟费小宇借的。费小宇本来不愿借给他，可被他一句话逼得不借也得借了。林大脚一脸真诚：“你要是怕我被选上，你就不借，我能理解。真的。”

练了一个星期之后，卢新拿来一张光碟，是世界杯和欧锦赛的射门集锦，他老爸给的，让他们俩每天回家都看一看，说是可以调动情绪，鼓舞干劲儿。林大脚拿回家看了，效果果然不错，当时就把他“调动”得恨不能立刻点一个太阳放到天上，再接着练他两个钟头。可问问卢新，他却摇头：“没什么感觉，实在太累了，我看到一半就睡着了。”林大脚就把眼睛瞪得跟包子似的：“睡着了？你竟然能睡着了？你这家伙真是没救了。”

选拔考试的这天终于到了。四五年级一共有将近20个男生报了名。据可靠消息说，这次只能有3——5人入选，淘汰率在75％以上。

让大家意外的是，区教练布置的两个考试项目竟然很简单：第一项，每人罚10粒点球；第二项，每人带球在50米长的跑道上跑两个来回。

第一项，成绩最好的人踢进去6个球。卢新踢进去4个，林大脚只踢进去3个，排在并列倒数第三位。第二项，林大脚感觉自己完成得挺顺的，结果一公布成绩，他排在第10位，卢新排在第7位，都不理想。

两项测试，两个人都属于发挥失常。卢新失常是因为太紧张了，可他林大脚一点也没觉得紧张呀，怎么也跟着瞎失常呢？简直是没道理！林大脚心里这个窝囊劲儿就甭提了。这时候，正好有一只球不知好歹地滚到了他的脚前面，他想都没想，抡起腿来一个大脚就把那只倒霉的球给踢飞了。这一脚的劲可真不小，那球一下子就被踢到了操场的另一头，要不是有围墙上的绳网拦着，非得飞到外面的马路上不行。

一个大脚开出去了，林大脚也立刻清醒了。没等区教练发火骂人，他赶紧焉不溜地跑过去把球捡了回来。区教练简单对测试做了一下总结，然后就叫大家散了，却单单把林大脚留了下来。区教练板着脸，让林大脚把地上的球排成一排，然后对他说：“你不是有劲没使完吗？那就使劲踢，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能踢多远就踢多远。踢完了把球给我捡回来。要是还有劲，就再踢，再捡。”

那天一共踢了多少个球，林大脚也记不得了。他只记得踢到后来他一回头，却发现区教练已经不在身后了。他赶紧把球都收拾好，巴巴地给送到了校队的仓库去。费小宇正拎着钥匙等在仓库门口。看着林大脚那副狼狈相，费小宇本来想忍住不笑的，可怎么也没忍住。林大脚拎着球网，一直等费小宇笑够了，才说：“抓紧时间开门吧，再笑你就连开门的劲儿都没有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三天之后公布结果的时候，林大脚竟然榜上有名，成为新入选的四名新队员之一。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区教练选中林大脚是非常正确的，可当时谁也不知道区教练到底看中了林大脚什么。有人分析说，区教练大概就是看中了林大脚的大脚球开得远，腿部力量突出，才把他招进队里的。虽然这种说法未经证实，但从此以后，“林大脚”这个绰号却在班级和校队里叫开了。费小宇为这事还很不平，酸溜溜地对林大脚说：“你这家伙，靠一个大脚球也能踢进校队，歪打正着，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林大脚却得了便宜卖乖，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懂，那不是运气，实实在在是天赋啊。”

林大脚如愿以偿地进了校队，他跟足球之间的各种故事也就更多更有趣了，让我们接下来慢慢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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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黑”------

如愿以偿地进入了校队，林大脚的兴奋劲儿就别提了，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在练球，常常睡到半夜就被冻醒了，迷迷糊糊地下床拣被自己踢飞了的被子。

那时候，林大脚踢足球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不光在学校踢在校队训练的时候踢，回到家也踢，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周六周日没有训练课的时候，他就和卢新领着居民小区里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踢。林大脚穿着那件恨不得睡觉也不脱下来的队服，在一群大呼小叫的孩子中间显得很醒目很特别。没进得了校队的卢新就羡慕得要命，求了半天，抠门儿的林大脚才借给他穿了半场球。

林大脚他们家所在的小区是新建的，还有不少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林大脚他们经常去玩的一块场地，就是一个工地后面的一块不小的空地。那块空地相对平整，长了一些不算太高的杂草，两头各摆上两只书包当球门，就是一块有模有样的小足球场了。唯一让人有些不舒服的是，空地的西北角上有一排丑陋的小砖房和一个肮脏的用破木板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里拴着一只面貌凶恶的大黑狗。那是在前面工地上干活的民工们的临时住所。林大脚他们踢球的时候，常常会把球踢到那个小院子里，去捡球的时候，就得面对那只大黑狗。虽然大黑狗被锁链拴着，可是要从它眼皮底下把球捡回来，绝对是件令人心惊胆战的事情。大黑狗不太喜欢乱叫，可一双血红的大眼盯着你，让你会不由自主地心虚气短，感觉自己像个贼似的。所以，林大脚就给大家立了一条规定，谁把球踢进去的谁去捡。不过，这规定基本上就是给林大脚自己定的，谁让他的大脚开得那么远，偏偏准头又比较差呢？

那次，林大脚一个大脚又把球踢进了院子里。他跑过去一看，顿时傻了眼：足球正好落在大黑狗的眼前。他给大黑狗相了半天的面，交流了半天的感情，也没敢靠前。卢新他们在那边催他，他硬着头皮刚往前一凑，大黑狗一伸前腿，竟然把球压在了爪子下面。这下子林大脚可急了，冲着那排低矮的砖房就喊起来：“有人吗？屋里有人吗？”喊了几声，从屋里走出一个年龄看上去跟林大脚差不多大却比林大脚矮半个头的小男孩。林大脚看见他，差点笑出声来。他是林大脚这辈子见过的皮肤最黑的中国人。

男孩看了林大脚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嘴里一边喊着“小黑”，一边朝大黑狗走过去。这时候林大脚才发现，他还是个小瘸子，走路一拐一拐的。男孩走到大黑狗面前，蹲下身子。大黑狗嘴里呜呜地哼叫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爪子。男孩把球拿起来，又一瘸一拐地走到林大脚面前，交给他。林大脚接过球，赶紧走出院子。走到院门口，才想起回过头来说了一声：“谢谢。”那男孩正蹲着身子，搂着大黑狗的脖子，听林大脚说“谢谢”，赶紧像受了惊吓似的站起身，说：“不用，不用。”林大脚瞟了他一眼，心想：他的脸肯定红了，可因为脸太黑，所以看不出来吧。

从那以后，林大脚他们踢球的时候，时常会发现那个男孩站在院子里向这边张望。再后来，那个男孩干脆走出院子，站在场边上看他们踢球。林大脚他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在背地里叫他“小黑”，跟他养的那条大黑狗一个名字。

一开始，小黑的出现并没有影响林大脚他们踢球，在林大脚他们眼里，小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观众，跟空地边上的一株草一棵树也没太大区别，只是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而已，只不过偶尔球滚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他会一瘸一拐地跑过去帮他们捡回来。让林大脚有些意外的是，瘸了一条腿的小黑疾走起来，速度竟然快得很，几乎跟小跑一样。

那天，林大脚他们踢球的时候，小黑又在旁边观战。卢新把球碰出了界，正好落在小黑的脚边上。小黑弯腰把球拣起来，林大脚跑过去正要把球接过来，小黑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什么，林大脚一下子没听清楚。

小黑涨着脸吭吭哧哧地又说了一遍，林大脚才听懂了。不过听懂了之后，林大脚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小黑说：“你能让我也踢球吗？”

林大脚愣了一下，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卢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跑过来。卢新问林大脚：“你笑什么呀，笑得跟个傻瓜似的。”

林大脚忍住笑，说：“小黑说，他也想跟咱们一起踢球。”

卢新他们也愣了一下，然后也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小黑。小黑被他们看得受不了了，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地，也说不清楚是要哭出来还是笑出来。他转回身，一瘸一拐的跑了，却不是朝院子跑，而是跑向了前面的工地。

看着小黑瘦小的背影，林大脚忽然笑不出来了。也不知为什么，那天的球踢得怪没劲的，林大脚一边踢球一边时不时地抬头朝小院子那边看一眼，但一直到他们离开，也没看见小黑回到小院子里。路过工地的时候，林大脚看见小黑瘦小的身影坐在工地边上的一堆钢材上面，显得很孤单。

临分手的时候，林大脚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我是不是有点，有点太那个了？”

卢新一下没听明白：“什么？”

林大脚说：“刚才对小黑。”

卢新说：“有点。”

林大脚就不再说什么了。

从那以后，林大脚一直在等机会，等小黑再找他说一遍：“你能让我也踢球吗？”那样林大脚会马上答应他，邀请他一起踢球。可是，从那以后，小黑再没有在空地上出现过。偶尔看见他的身影在小院里出现，也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就躲回到小屋里去了。

因为这件事，林大脚心里一直有些不舒服。林大脚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善良的人对弱者总是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心，更何况林大脚心里一直觉得是自己伤害了小黑的感情和自尊心，虽然那种伤害是无意的。善良的林大脚决定主动找机会去接触小黑。可是他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和小黑成为朋友，反而结下了仇。

那天，球又被踢进了那个小院子里。林大脚主动替那个踢飞了球的男孩去小院子里捡球。林大脚站在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只有那只大黑狗懒懒地趴在地上打盹。林大脚走进去，喊了好几声，小黑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林大脚问他：“你看见我们的球了吗？”

小黑木木地摇摇头。

林大脚有些奇怪了：“可明明是踢到院子这边来了呀。”

小黑还是摇摇头。

林大脚四下看了看，院子里确实没有那只球。林大脚又仔细地看了看那只大黑狗，它身旁也没有。

林大脚对小黑说：“会不会，是跑进屋子里去了？”

小黑脸上的表情还是木木的，依然摇头。

林大脚急了：“那，你得让我进屋去找！”

小黑的嘴里突然蹦出两个字：“不行！”

林大脚愣了一下：“为什么不行？”

小黑垂着眼睛说：“不行就是不行！”

林大脚想不到小黑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一下子就火了：“凭什么不行？”

这时候，卢新他们都跑了过来。他们当然站在林大脚一边。可没想到，小黑绷着一张黑脸就是咬定了“不行”两个字。卢新他们也火了，要冲进屋子里去找，小黑竟然解开了大黑狗的锁链拎在手里。一个人一条狗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没办法，林大脚他们只好恨恨不平地撤退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硬往屋子闯的话，小黑会毫不犹豫地松开大黑狗的绳索。

打那以后，林大脚他们再没有到那块空地上去踢球。一方面是因为校队发的那只球被小黑抢走了（至少林大脚他们是这么认为的），没得踢了；另一方面，校队的训练越来越紧张，林大脚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自己踢着玩了。没有了林大脚，卢新他们也就组织不起来了。

半个月之后，一天在家里，林大脚偶然听他老爸说，小区里的工地上前两天出了一起事故，一个水泥搅拌罐不知怎么突然爆炸了，把一个小民工给炸伤了，据说伤得很重，这件事晚报都登了。林大脚愣了一下，忽然觉得那个被炸伤的小民工很可能就是小黑。

林大脚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发了半天呆，终于下决心去证实一下这件事情。林大脚悄悄溜出家门，一口气跑到了那个小院子前。

院子里，一个黑瘦的男人正在喂那只大黑狗。可是，那只大黑狗对放在嘴边的食物却连看也不看一眼。男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小黑，难道你真地想把自己活活饿死吗？小峰看见你这样，他也会伤心的。”

那个男人站起来，看见了站在院子外面的林大脚，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目光空空地从林大脚的头上掠过。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拉回来，定定地看着林大脚身上的校队球衣。他走过来，问：“你是，林大脚？”

林大脚愣了一下，想不到他竟知道自己的名字。男人说：“是小峰告诉我的。”

林大脚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小峰？小峰是谁？”可没等男人回答，他就明白了，小峰就是小黑。虽然他从没有告诉过小黑自己的名字，但是踢球时卢新他们“林大脚”、“林大脚”的大呼小叫，一定被小峰听见了。

林大脚小心翼翼地问：“小黑，啊不，小峰，他……”

男人摇摇头，眼睛里突然涌出了两行泪水。林大脚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果然，男人抹了把泪水，叹了口气说：“小峰死了。”

男人回到屋子里，拿出了一只足球，就是林大脚他们丢的那只。男人说：“小峰醒过来的时候，让我一定把这只球还给你。他说，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拿你们的球，这只球是后来他从院子后面的草丛里找到的。”

林大脚下意识地伸手接过那只球：“他，他很喜欢踢足球吗？”

男人点点头说：“是。在村里小学上学的时候，他就喜欢踢球。不过，乡下孩子买不起真正的足球，他们踢的都是那种胶皮球。小峰的脚就是踢球时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上伤到的，骨头碎了，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就给耽误了。我本来是接他到城里来治腿的，可工头一直拖着没给工钱，我就让他住到了工棚里……我好悔呀……”

林大脚呆呆地站在那儿，突然觉得手里的足球沉得像块铁一样。

后来，林大脚把那只足球送给了小峰爸爸，让他把足球和小峰一起带回了小峰的老家。

这件事林大脚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过。那时候，林大脚在校队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开心，小黑的死突然让他发现，原来足球带给人们的不仅仅是快乐，有时候也会是忧伤、失落甚至是痛苦，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陷入了迷茫之中的林大脚还会继续踢球并且从中得到快乐吗？他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和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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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都市文学小说 《林大脚的故事》

作者：刘东
小说现有字数：6万字
最后更新于：2016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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