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和我》：第2章 我们发明富兰克林炉子

------第2章 我们发明富兰克林炉子------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很晚才醒。等我醒来时，发现我那毛皮帽子的家被人挂在了床头的床柱子上，而我还待在帽子里。

富兰克林博士又坐在壁炉边伏案写作，在阵阵喷嚏的袭击和寻找跌落的眼镜的空隙之间努力着。壁炉中生着炉火，实际上跟熏烟没什么区别，房间里还是像昨天那样寒冷。

我说：“我并不想吹毛求疵地挑剔，你自己以为那是炉火啊，实际上它只是冒着烟的死灰，你要是在上面添点儿木头，或许能好点儿吧。”

本严厉地说道：“不需要便是浪费。”说完，又接着爬他的格子。

我说：“嗨，这只是假设啊，假设你冻得染上了肺炎，到时候你不得不卧床休息两三个星期，那岂不是更浪费吗？”

本说：“那算是浪费。你的名字叫什么？”说着，他随手往炉子里添了块木头。

我说：“我是阿莫斯。然后大夫就会寄来账单。”

“账单！”他一边说着，一边浑身上下打战儿，很快就又在火上放上了两块木头。这时火焰闪亮起来，屋子变暖和了一些，可还是不够暖和。

我说：“富兰克林博士，那个壁炉有问题啊。”

本对我说：“你叫我本就行了，壁炉有什么问题？”

“啊，第一，热气儿差不多都升进烟囱里去了。第二，在壁炉四周你感觉不到热气儿。是这样的，在我们教堂外面，以前总有个卖栗子的‘烫栗子先生’。有时候，他生意太忙时就会掉下一个栗子。我老爸总是在那儿盯着，在栗子落地之前，他就用麻袋把这个栗子接住。然后他背着栗子回到衣帽间我们的家里。我老爸把栗子放在地板中央，我们都围拢过来取暖。”

“那颗栗子能够给我们家里二十八个人供暖，房间也是暖和的。这都是因为栗子被放在敞开的空间里，热气可以流动，而不是像壁炉那样被封闭在墙上的洞洞里。”

本兴奋地插嘴，他打断我的话说：“阿莫斯，你说得真好，这里面有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我们没法把炉子搬到屋子中央来呀。”

“假如用铁的或别的什么东西把炉子存放进去，我们就能把炉子搬到屋子中间来。”

本对此表示反对，他说：“可是烟怎么办呢？”

我说：“用管道就行了。”说完，我又蜷缩起来要再睡一小觉。

可接下来我却没办法睡着了。

因为本立即冲下了楼梯，抱了满满一堆破烂儿回来。他把破烂儿扔到地板上，又下去拿更多的破烂回来。他这样折腾，没人能睡着觉，就算是想要冬眠的老鼠也没法睡着。他上下来回跑了几趟之后，地上摊了一大堆东西。有碎铁片、马口铁、金属丝，还有两个旧的长柄暖床器、三个熨斗、六个锅盖、一个金属线做的鸟笼子、一个铁砧，还有锯子、锤子、钳子、锉子、钻子、钉子、改锥、螺钉、砖头、沙子和一把破剑。

他画了一张像设计图纸一样的图出来，然后接着干他的活。听着他发出各种噼里啪啦的噪音，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觉？我只好尽可能帮他做点儿事情，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些螺钉、螺母、工具，还有他的眼镜。

只要是本感兴趣的事，他就会不要命地使劲儿干。等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了。我们对着已经完成的那部分工程左瞧右看，整体看上去模样还挺不错的。

那小家伙的模样，就像一个长着腿儿的小型壁炉。这个小东西的前面有两个铁门，后面有一根通烟管道连着壁炉。本把壁炉上用的柴架拆下来，用板子封住，这样一来就不会从烟囱里散掉半丁点儿热气了。本一边绕着小家伙走，一边盯着它看。脸上露出些扬扬得意的神情，也看得出来，他好像是在担忧什么。

他说：“地板，我担心地板，阿莫斯。那些支架的腿儿很短，而铁质的底板又很薄，热气……”

我说：“热气会散到码头上去的，我们以前经常听船上的老鼠说，水手是怎么在甲板上生火烧饭的。他们在甲板上撒一层沙子，在沙子上面垫几块砖，然后……”

他听了我的话，大叫道：“阿莫斯，你真有办法！”话音未落，他就冲出去搬砖头和沙子。他在小炉子底下撒了一层沙子，又在沙子上面垫了些砖头，然后把壁炉的柴架放进去。现在小家伙看起来像样儿多了。

他喊道：“我找到办法了！阿莫斯，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得赶快取些木头。”他向后退了几步，只顾着欣赏自己的杰作，不小心被锯子绊了一跤也不在意。

我说：“别跑，顺便问一句，回来的路上你会不会经过食品储藏室？”

他问我：“怎么啦？”

我说：“本，从某些方面来看，你确实相当聪明。可是在其他方面，你简直是根儿木头。创造对你来说也许就像吃了酒肉这样的美味佳肴一般快乐。而对我来说，如果有那么一小块奶酪……”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跑得没影儿了。不过等他回来的时候，胳膊下不但夹着木头，还带回了一块上好的奶酪、一条裸麦面包，以及一大杯麦酒。

我们往小炉子里添进一些易燃物和木头，让它燃烧起来。小家伙的通风状况非常好，本又兴奋又得意，为了让他能好好坐下来安心地吃饭，我不得不相当不客气地批评了他。即使是在吃饭，本也不能安心，过一分钟就要站起身，从一个新的角度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们还没有吃完一个三明治，房间里就变得温暖起来，就和夏日的午后一样温暖。

本兴奋地说：“阿莫斯，我们成功了！”

我说：“谢谢你说我们，我会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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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谈条件------

等我再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像蒸笼一样热了。本像往常一样，正在充满热忱地写作，我走过去想瞧瞧他写了些什么。现在他已经写了很多的炫耀之辞：

新型宾夕法尼亚壁炉的有关记录。这一发明为本杰明?富兰克林博士最新创造，其构造及其……

我说：“本，有件事咱们俩必须达成共识。你还记得起炉子发明成功时，你所用的确切字眼吗？”

他立即承认说：“噢，是呀，我记得。我记得我说的是，‘阿莫斯，我们成功了！’”看来他是公正的，并没有想独占功劳，只不过是对自己过于热心罢了。

我说：“完全正确，‘我们成功了！’‘这个我们’指的是两个人：你和我。本，现在咱们有话直说吧。名誉和荣耀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奶酪才是最重要的，我还有一大家子的亲人在教堂那间冰冷的衣帽间里受苦，我的二十五个兄弟姐妹还在忍饥挨饿。我能给你带来很大的帮助，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现在你有什么建议？”

当时，本的样子好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能感觉到他马上要说出什么话来。他终于说出了，他说：“物有所值。”

我说，“我不是物，我是会思考的。你这条格言本身挺好的，可是格言不能拿来填饱肚子。咱们说详细点儿吧。”

于是，我们就这个问题交谈了一会儿，本把整个事情构想得非常合理，也相当慷慨。我想，暖和的房间可以让人心平气和地谈话，至少这一次暖和的气氛起到了帮助作用。

最终，我们达成下面的协议：

即使刮风下雨，本也保证一周两次派人往衣帽间送如下物品：一块两盎司的极品奶酪、一片一英寸的新鲜裸麦面包、八十八粒带着外皮的小麦。

关于我自己，除去日常所需要的食品和衣物之外，我将拥有一顶毛皮帽子用来做我和我继承人的家居或住所，我们是帽子的所有者直到永远。并且，不得将其出租或对其设置任何障碍。

作为我这一方的义务，不论什么时间，不管状况怎样，我都将忠实地向本杰明?富兰克林提供建议、帮助、协助及援助，并且一直与他住在一起，直至死为止……

本用了各种花体字、拉丁词组和印章把协议写得漂漂亮亮的。之后我们两个在协议上签了字，我俩还友好地握了手。

本把整件事情都做得很好，并且按我之前的要求整个过程中没有使用一句格言。我必须承认他恪守了诺言。本在之后的日子当中，保证每周两次像时钟一样准确地把面包、奶酪和小麦送到衣帽间给我的家人，从没有出现过一次漏送的情况。

协议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我们围着小炉子坐了一会儿，享受着温暖。我开始思考在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内，我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现在我有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家，也让我自己的家人今后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我有了一个好朋友，还有一个十分有意思的未来。

此时，我对这个世界感到如此心满意足，本说话了，他问我：“阿莫斯，我们该管这小家伙叫什么呢？”我说：“我的朋友，这个功劳都是你的。我们就管它叫富兰克林炉子吧。”

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我们就上床睡觉了。

就这样，我很快就在我的新家舒舒服服地安顿下来。本有一手穿针引线的好活计，他便开始在毛皮帽子上做了许多具有创造性的小改良。

我的陋室里除了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外，还有一个小隔断，我可以在那儿存些干粮做应急用。本在帽子的正前方开了一个小窟窿，我可以从这里往外偷看，这样我就可以观察到我们行动的方向。这个窟窿的作用非常大，当时费城的街道铺设得都不好，而且拥堵不堪。本走路从来都不怎么小心，我从小洞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在他掉进脏兮兮的泥水坑或者是撞上市场里的来往的车辆之前，我都能及时地阻止他。

我们做的这些改进里边，最重要的就是在帽子的衬里上设计了一个小洞，位置在本的左耳的正上方。通过这个小洞，我就可以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向他通报我观察到的情况及建议。

人们觉得富兰克林博士似乎能够洞悉他人的思想活动，这一点曾经让历史学家们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那不是事实。实际情况是因为我发现了情况并及时告诉了富兰克林，这样看起来就好像一切都是本自己办到的一样。整个事件的不同凡响之处是因为我的存在。

本对我的忠告很快就产生了依赖性，后来发展到我不在他都不愿意出国。以前本只有在寒冷的冬天才戴上他那顶毛皮帽子，现在不管是在屋内还是屋外，都经常把帽子戴在头上，只有在我们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外人时他才摘下帽子。

这样总戴着帽子，让很多人对本加以注意，可是本并不在乎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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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名家名著小说 《本和我》

作者：洛桑
小说现有字数：3万字
最后更新于：2016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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