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诗选》：2.唱“花儿”的女人

------2.唱“花儿”的女人------

戴一顶清洁的满月

照不亮深沉的目光

照不亮楚楚动人的嘴角

盘膝坐在盛开马兰花的

四月的草原上

一遍又一遍唱那首古老的“花儿”

像忧郁的河流

让老牧人掉泪

已经走得很远了

那支绳索拴牵的驼队

步履悠悠

驼铃悠悠

向着遥远向着不可知的财富

寻觅鄙视宝贵又不保护贫穷的真主

“花儿”追逐驼铃蛇铃

在风沙的呼号中品尝离愁

刀子也割不断的离愁

拉骆驼的汉子

也头戴一顶白帽

是一只放飞的鸽子

于茫茫瀚海深处欲飞

欲落仿佛听见了牵挂的旋律

听见了亲人的祈祷那感情持重的“花儿”

是唱给她的男人

还是唱给她的相好

听不清“花儿”的词句

只感觉到风中

有阵阵缠绵哀怨的曲调

像是诉说离别的痛楚

像是为远行的人祝福

女人尽情倾吐内心的孤零

似乎吐尽了五脏六腑

她终于掏出那方大红色头巾

挥舞挥舞挥舞……

那是夜晚也揣在怀里的信物

“花儿”只有两句歌词

两句歌词在大草原上空迭宕反复

一首悲悲切切的祈祷

一首老掉牙的歌谣

多少辈人唱过它

感动过多少辈人

低沉的旋律回忆一个残梦

回忆那个骆驼驮走的心跳

男人、远山和酒

那男人咬掉瓶塞

喝下一大口高粱酒

喝下那

几千年烈日与火的馈赠

然后默视远山远山

苍茫如烟如黛

远山是几代人艰辛的旅途

远山的路

过早地量完了父亲的人生

透过寒冷的夜色

父亲凝望着儿子

步履艰难地向远山走来么

雪野不时滚动着白色火焰

就像高粱酒般的诱惑

男人的生命也将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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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杯黄土------

肥沃远山

父亲不会寂寞

男人用剽悍的温柔同女人告别

接过女人怀中的孩子

接过骨血和延续的生命

为了不期的远山之旅不会失落

应该让儿子学会山民的古歌

男人呷一口烈酒

喂给了儿子

细看儿子怎样痛苦地

慢慢舔干父亲的体温

男人欣慰地笑了

无限感激地亲一口流泪的女人

男人默默地饮尽一瓶白酒

把山峰般的爱留给妻子

转过身毅然走向远山

走进父亲走过的生命之旅

踏上那条厉于山里人的道路

远山啊苍茫的岁月……

远山啊伟岸的背影……

大漠草原上的男人和女人

大漠草原是从哪一天开始荒芫的

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黄沙是怎样蚕食绿色的

似乎没有引起生活的警惕

生存和死亡在愚昧的风暴中

无情地吞噬彼此的距离

为了生为了连三岁孩子也看得见的利益

宰割草原宰割春天宰割大西北的绿衣

金黄的谷穗中有瞬间的满足

一粒谷米也是一声叹息

沉甸甸的收获育下沉甸甸的债物

那清晨的露珠那草原的泪滴

一大群放牧的男人和女人

一大群生在这里也将死在这里的人们

有一个惊人的发现确实惊人

得到草原他（她）们将得到世界

失掉草原他（她）们将失掉世界

草原兴衰决定着这一群人的命运

于是男人们埋葬了悲哀

于是女人们擦去了泪痕

迎着风暴迎着风暴的贪婪

鄙视微薄小利的无耻的诱引

像喝下烈性酒似的喝下风暴

一颗颗绿色精灵伴着汗珠在耕耘

草原在欣喜中沉默了

在绿茵茵的富有中沉默了

在风暴的疲倦中沉默了……

男人和女人们手舞足蹈

恢复了古朴的安宁古朴的欢乐

死亡在固执和失望的边缘退缩

羊群马群牛群一群群无忧无虑的孩子

天空也不再像黄河似的浑浊

黄沙是怎样蚕食绿色的

牧人的后代将把这个秘密揭破

草原是怎样被赶出沙漠的

男人和女人们正撰写一部绿色的书

1983年秋984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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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母婴育儿小说 《高深诗选》

作者：高深
现有字数：5万字
最后更新于：2016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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