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的牵挂》:第一章 人是树的枝节

 

------第一章 人是树的枝节------

一个迄今为止对极大多数哲学家、文学家仍然淡漠的命题,实际上已经困扰人类很久了:

我们当怎样理解并感觉森林和整个植物世界的博大、慈善及爱意?

200多年前,一封由马萨诸塞清教徒殖民地总督写回英国的信,后来曾经流传一时。这位总督在信上感叹道:

如果我要劝说画家用逼其和严密的手法,来画出这里秋天树林的景色,就要求他一定要把彩虹上所有的颜色都揉合在画布上,否则将无从描绘秋叶的各种色彩。

公平地说,该总督对森林色彩的感觉还是良好的。据说他这番话使不少西方的油画大师再一次面对森林,而自愧笔下弗如。一种有趣的艺术现象终于找到了答案:无论古典派、印象派,还是现代派的大师们,他们创造了惟妙惟肖的各种人物形象,从裙裾上光的投影到蒙娜丽莎谜一样的微笑,可是又有谁画出了一根完整的树木、一片森林的完整的一角?那些年轮以及四季的欢乐或者忧郁?假如这一切都有了,森林又是怎样立足与稳固的呢?

森林地下的风景所有草木的根的延伸、缠结、汲取和输送那是什么样的技法及色彩均无法描绘的。

原来人之所以被翻来覆去地写与画,最根本的原因是人没有根,画者写者被画者被写者,均是无根者。

那么,人又是什么?

也许,在一切的思考中没有比人类直面自己的思考,更为艰难的了。正是因着此种艰难,人类纷繁复杂的思维、思想中的一部分,正在接近人这一事物的本来面目。

巴斯卡尔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是的,巴斯卡尔,你说得好,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

不揣冒眛,巴斯卡尔,我要略作补充:“但,人没有根。”德曰进的《人在宇宙中》极为深刻而巧妙地为人借得了树的根,他告诉我们,人是树的枝节,但,是最高的树梢:

地球作为行星而存在的过程中只有一次,仅仅一次能被生命覆盖。同样,生命惟有一次能逾越自我意识的局限。生命和思想只有一次兴旺期,从此,人便为树的最高枝节。这一点我们不容忘却。从此以后,只有在他里面(其他一切都被排除入才集中地存在着新的星球的未来希望,这就是生物起源学和宇宙进化论的未来希望。他从不会提前完结或静止下来或者衰亡,如宇宙不同时在其使命上失败的话。

假如我们把自己看作是、仅仅是树的枝节的话,心里便生出扎实或稳固的感觉来,同时还会期待着寻找地底下的根,看它们的走向,会不会与地上的江河溪流、天上的星星黑洞有关联?

尼采的《欢乐的科学》告诉人们:

在无限的境界。我们离开了陆地、乘船航行。我们把身后的桥不仅如此,我们还把身后的陆地切断了!于是,小船啊,可留神!你的身旁是大海,它不再咆哮,这是其的,它时而像丝绸、黄金和亲切的梦幻。但是,也有那样的时刻,你将看到它的无限,而且没有比无限更为可怕了!啊!可怜的鸟儿,它感到自由,而此刻却撞向鸟笼之壁!当你思念陆地时,那该多么不幸啊,仿佛那里曾经有过更多的自可是“陆地”巳不复存在。

尼采仿佛让我听见了鸿蒙未开、伊甸园初造时的一种来自天国的严厉的声音:

给你自由,但是,你没有根。

给你树木和森林,你要倚靠它们,并且在祷告后沉思默想:怎样稳固自己。

给你树木和森林,就是给你大地、给你高山上流下的清水了。

但,你要劳作,耕耘、播种与灌溉。你守望家园,这林子里便会结出果实,土地上便会有收获。

当我们听尼采说,我们身后的桥已断,不仅如此,就连身后的陆地也已切断时,难免会心生悲凉。无论如何,无根的人们在陆地上奔忙、站立,总是有所凭借、有个家园。

杨在《无岸的河》中告诉我们,一切生命都充满着痛苦,但,人只听见人在诉说并随意地夸大苦难,“然而,我们对植物知道些什么呢?觉察它们的痛感吗?每秒超过两万往复振荡的呐喊,我们的耳朵听不见。也许全世界、整个宇宙都在呐喊,我们的耳朵却是聋的。可能草也在喊叫,当它被割被拔时,当树木周围架上斧或锯时”……

听不见植物生命的痛苦的呐喊,这远不能说人便是高尚的。

其实,你拔去一棵小草时,几乎不可能把小草的根拔尽,尽管人类中的一部分很喜欢斩草除根。同样的道理,你锯断一棵树,但你无法歼灭它的庞大而辽远的根系。可是,人一旦死去,能留下什么呢?子女是复制品而毫无根的性质,于是便设法留下钱财--切东西中最可怜最害人的东西。

有人留下了德行留下了思想,那是可以被后人传颂的,而且一定是靠近了树木、敬畏大自然的缘故,也就是说人的德行和思想只能在环境中产生,海洋、江河、高山、森林无不都是灵智的发源之所。

笔者想到了海德格尔。海德格尔写道,他为什么住在乡下,他是怎样在“季节变换之际,曰夜地体验它每一刻的幻化”:群山无言的庄重,岩石原始的坚硬,杉树缓慢惊心的生长,花朵怒放的萆地绚丽又朴素的光彩,漫长的秋夜里山溪的奔涌,积雪的平坡肃穆的单--所有这些风物变幻,都穿透日常存在,在这里突现出来,不是在“审美的”沉浸或人为勉强的移情发生的时候,而仅仅是在人自身的存在盤个儿融入其中之际……

严冬的深夜里,暴风霤在小屋外肆虐,白雪覆盖了一切,还有什么时刻比此时此景更适合哲学思考呢?这样的时候,所有的追问必然会变得更加单纯而窗有实质性。这样的思想产生的成果只能是原始而峻利的,那种把思想诉诸语言的努力,则像高耸的杉树对抗猛烈的风暴一样。

在读到“诗人的天职是还乡”之前,我已经还乡很多次了。

在这里我只想记录还乡的如下体验:

从行驶在烟波浩淼的长江口的渡轮上远眺,我先看见的是故乡的树。它们是些什么树或者竟是护卫堤岸的芦苇都不重要,那一团一团高扬在空中或者亲近着波涛浊浪的绿色,怎能不使一个浪迹漂泊10年未归的游子枰然心动呢?隐隐地想到了根。

有根的稳固着。

无根的流浪着。

我踏上崇明岛,从县城到乡下,到我祖辈的安居之地的路上,我只是在走近树的时候,才看见了路;我对那一条新修的柏油路木然无觉,我知道在我心里召唤着的是另外一条田间小路。那是留着我初始脚印的路,我看着父老乡亲在这条路上日出而去日落而归,走到生命的终结。路的两旁是农田,农田的中间是小河,小河边上是人家,搭在小河上的独木桥又把这条路的分支延伸开去,但无论是路还是人家,都在树的掩映下。

故乡的最玄奥、最美丽之处恰恰在于这种对本源的接近,决非其他。所以惟有故乡才可亲近本源,这乃是命中注定的。正因为如此,那些被迫舍弃与本源的接近而离幵故乡的人,总是感到那么惆怅悔恨。既然故乡的本质在于她接近极乐,那么还乡又意味着什么呢?

海德格尔自问自答道:“还乡就是返回与本源的亲近。”我是一边念着这些文字,一边在思绪中铺开我的乡野小路,以及树木和庄稼,同时又重新面对既熟悉又陌生的这一切的。归结起来,此种感情,却是源于没有根的人对根的向往。按照故乡的风俗,人的出生之地也称为“血地”,那是因为当我落地用温水洗净后的那一盆带血的水,泼到了家门口的那一块地上,而现在离开这块血地多年的人又回来了,回到本源的亲近之所了。

那一棵老槐树还在吗?

那一棵小榆树长大了吗?

它们目睹并且衡量过多少年、多少人走在树下的背影和脚步,它们把这一片土地上的老人送进墓穴,又不断地听新生儿的哭闹,看着孩子们在树下白天玩泥巴、晚上数星星。总是看得见的槐花榆钱、杨柳飞絮,总是看不见的盘根错节、千丝万缕。所有这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切,都在编织风景,槐花落在小河里,河水流到水田中,小河、河岸便和土地、庭园亲近着,和谐而美满。也有闪电雷鸣、风摧树摇的时节,雷霆的语言在暴雨的倾泻中扑向树木,它是企图表达一种什么思想呢?儿时的我想到的却只是雷公雷母。待到朔风怒号,落叶凋零,你看家家户户的炊烟就知道了,这一片土地依然是温热的。冬闲的农民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客鹊在槐树上做窝,一些近乎真理或诗的语言会从农人嘴里脱口而出,母亲告诉我,喜鹊衔一根树枝流一滴血。还是这树,大树和小树,集聚着天空和土地,人以及喜鹊。

树啊,你就这样以自己的方式,使我故乡的风景集合,并让崇明岛的土地得以稳固了100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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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遥远的根------

大约茌3.85亿年以萷,殷早的陆生植物并没有根这种器官,漂泊在太空中的地球上的一切,似乎都是无根无底的。为此,我们只能再往前追溯,看看这一些从海洋登陆的最早的植物踊切地说是藻类们一漂流在原始海洋中的历程。

我在采写森林的行程中,曾经于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为一棵橡树的如此苍劲、有力并富干节奏感的树枝所感动,在那不知名的山坡下的同样不知名的野湖畔,一直坐到月上东山。

这个夜晚没有风。

这个夜晚有风没有风,我都要倾听一种声音。

这种声音无论远近,都是从蛰伏的地底下传导而来的,你说听见这声音了,那是树叶在弹拨气流;你说看见这声音了,虬曲、绵长,那是从遥远走近的根。

没有比海洋这古老而伟大的摇篮,更知道根的出现是如此神奇而又艰难的了。

大约在3.85亿年以前,蕞早的陆生植物并没有根这种器官,漂泊在太空中的地球上的一切,似乎都是无根无底的。为此,我们只能再往前追溯,看看这一些从海洋登陆的最早的植物确切地说是藻类们漂流在原始海洋中的历程。

距今18亿?5亿年前,包括地质史上的前厲旦纪、寒武纪、奥陶纪时期的地球内部活动趋于缓和,海陆区分从模糊走向明显,海洋面积扩大,气候也稍稍变得温和。

原始海洋的景观也随之大不一样。

回首太古年代的今天,我们可以这样说了:

海洋中的变化預兆着单调寂寥的地球将会有一个新的时代到来。其时,海洋中的单细胞原核生物经过亿万年的分化、增殖,逐渐进化成各种单细胞或多细胞的藻类,因所含的色素不同而分为蓝藻、绿藻、红藻,各种色彩的藻类空前繁盛,可以说这是海洋史上空前绝后的彩色波浪时代。

当然也可以说这是地球上最早的色彩。在这之前,地球生命史上里程碑式的一种程序光合作用已经由原始藻类在18亿年前或者更早一些的某一天在海洋中完成了。

我们要铭记太阳的恩德。

我们要感激藻类的历程。

我们偶尔会在森林中的池塘或沼泽地带发现至今仍然原始的藻类植物中的某一种。这个开创了地球植物史从而也是开创地球生命史的种族的遗存,已经不再为人注意了,它是那样平淡无奇,它的森林还会卷顾它吗?

到志留纪末期,距今约4亿年前,地球又一次经历了剧烈的海陆更替运动,海洋面积缩小,陆地面积增大。海洋让出更多的地面,不知是一种随意的慷慨呢,还是冥冥中得到了某种指令?不管如何,藻类却动荡不安了,在海水涨潮落潮的交替过程中,在更加彻底的海陆更迭时,开始前仆后继地登陆,成为陆生高等植物的祖先。

最早出现的是裸蕨植物,荒茫的陆地第一次有了绿色。

已知的最原始的裸蕨植物是顶囊蕨,发现于晚志留纪的地层中,植株只有10厘米高,茎粗不足2毫米,两杈分株,无叶。登陆之初,裸蕨植物的最大的困扰便是面对与海洋截然不同的环境,它们既然已不再能漂泊,那么又怎样固定自己?用现在的话说便是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能立足,然后才是徐图发展。一切都需要过程,藻类登陆之初,为了吸收水分和养料,显然是首先发育地下茎或匍匍茎。这些茎在海边湿润土地的特殊条件下,渐渐成为枝,小小的枝,并延伸到土壤中,从此不再漂泊。

亲爱的朋友,我们已经看见根的先驱了。

那些自然而然地延伸到土壤中的植物的小枝,在寻找水分与矿物质的过程中四处蔓延,终于成为根,并使裸蕨植物有了最初的根、茎、叶的分工。植物形象的自我塑造大功告成,同时为蕨类一时绿满全球以及后来的不断进化,作好了从根子上开始的准备。

从此,植物世界的所有个体,从一根小草到一株巨杉都有了自己的根或根系,它们深深浅浅地埋在地底下,一概不为人知。它们劳作的艰辛和探求的坚忍只是为了完成固定植株、寻找并吸收水分与合成营养的繁重而神圣的使命。

如果说藻类登陆是地球上从此有了绿色的至关重要的第一步的话,那么根的形成,却是系绿色能否立足、生命能否出现的安危成败于一身了!倘若地球的土壤中没有各种各样的森林和小草们的根,这个世界便仍然是没有人的荒凉世界。

从根本上改变地球面貌的是根。

从根本上促使动物及人类出现的是根。

今天,当我们面对每一根小草或每一棵树木的根系的一枝一节时,都应该满怀敬畏,那才是我们老祖宗的老祖宗啊!虽说科学家在不断地研究根的功用,但,迄今为止,我们还很难或者几乎无法度量一棵参天大树的根系的全部。作为参照,只能是一些植物根系的长度。草的根系与树的根系差别极大,那是不能等量齐观的,但也约略可见树木的根系将是庞大到何等规模了:

国外的资料说,一株燕麦生长4个月后便长出了720公里长的根系,即平均一天长4.8公里。整个根系由1400万条分开的根组成,共有根毛140亿根。

一株西红柿幼苗,它的主根在条件相宜时以每天3.14?7.5厘米的速度生长。

一裸一年生的苹果树苗,有3.8万条侧根;一株长到8片叶子的玉米,其侧根为8000?10000条之多。它们的整个根系便无从计算了。

一种生长在沙漠中的骆驼刺,它的根能向下生长到30米。

还可以用另一种可计的数字来促使人们去想像树木的根系,当然所有参与想像的人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

这是无法想像难以置信的繁杂、庞大而又精巧的地下根系结构。比如,一棵成年的桦树,在夏季通过20万张叶子每天释放的水分达3400升!而这3400升水的每一滴都是由不知其数的根毛在地下吸收,并送达根的输导组织,再送到茎,由茎送至20万张叶子的每一叶。

绿色植物种类繁多,外形也千差万别,使分类学家不胜烦恼。若以根的类型而区分,那就简明扼要多了:直根系植物和须根系植物。

一切的纷繁,探求到根本时,便简单了。但,人类的悲哀却总是因枝叶而惶惑。

直根系有粗壮的主根,并和从主根生出的各级侧根组成有主有次的根系,像松树、柳树等等。

须根系的主根会适时地停止生长自行萎缩,而代之以茎基部产生的大量不定根,再由这些不定根继续生出分支,整个根系的形状如同大把胡须,称为须根系,如小麦、水稻、玉米等。

虽说根系的主要分类只有简单明了的两大类,不过为着千方百计地固定植物及输送养料,在不同的生存环境中,便又有了形状千奇百怪的根。你看螺旋松的高跷根雅致地弯曲着,其实它只是为了支持顶端沉重的树体。榕树又称绞杀树,这是树木世界中最有争议的一种树,因为榕树在寄主树上开始生长,并向下长出根的网络直到地面,一旦在土地中固定,这些根便愈长愈粗壮。几十几百条支持根包围寄主树并最后将其扼杀。不过无论如何,榕树的支持根是壮观而独特的,它或粗或细,似藤似木。在它们支持着的巨大的树冠下,一株榕树便会给人如在森林的感觉,每株榕树实际上是由单个而又互相连接的以树根为树体组合而成的大树丛。

山里人称落羽杉的呼吸根为“膝盖”,在通气不良的土壤中它们冒出地面以吸取更多的氧气,这些“膝盖”有的可高达0.9米。

一种名叫白星海的长在沼泽、河畔的植物,可以从寄主树上悬垂而长,直到水面,然后在末端生出网状根系吸水,这种根被称为气根。

除了那些看得见的根之外,还有更多看不见的根,实际上人类还是一支食根者的最大的队伍。这是-些外形与功能有了很大变化的根,但它们还是根,属储藏根一类。比如甜菜、萝卜、胡萝卜等,它们的主根特别庞大而且肉质肥厚,贮存了大量的淀粉与糖类,成为人类生活之必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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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母婴育儿小说 《根的牵挂》

作者:徐刚
现有字数:8万字
最后更新于:2016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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