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和他的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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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睡不着,翻出《大话西游》来看。很多年以后再看那些被风沙浸湿的情节,已不会再如少年时代一般笑出声来,相反心是疼的。
那时他叫至尊宝,原本开开心心做着他的山贼。但是蜘蛛精来了,白骨精来了,菩提老祖来了,牛魔王来了,最后,紫霞也来了。然后他们又都一个一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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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从他部落格中透露出来的讯息揣测他的身份,却往往无功而返。只提炼出一个个大致的关键词,而无法将它们串联、概述与定义。秀场,配饰,格物,奢侈品,男装。那些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名牌或设计师的名字。
偶尔会收到他睡到中午才醒的短信,有时深夜会隐身上MSN偷窥他幽亮或灰暗的头像。我以为我会记得他从上海去香港,再从香港返回上海的日期,像金城武在《重庆森林》里记住的那些数字。但其实人生苦短,我根本记不住的。
也曾计划过一同出游,乌镇、周庄,都是良好的选择。因我单方面的怯懦与回避,未能成行。他像唐三藏,成了路过女儿国的一场幻梦。而我知道若是有一天走在大街上与他不期而遇,我会心跳加速,我会手足无措,我会忍住悸动,然后闪到一旁。
再后来,我们成了微博上最早彼此关注的一批人。联络一年一年渐少,但好似成了相交相知多年的密友,自有默契与爱意。有天晚上,他说,“你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在我身体里不知道哪个位置,一直在”。这样的善待,早已叫我深感厚重并且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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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煲电话的时候,他的普通话会很有看港片听粤语的感觉。他是养猫的男子,养过一只叫白小咪的猫,不知道那只猫现在还好不好。
有一天收到他的短信,他说他在下雨的公交窗玻璃上用手指写我们的豆瓣名字。我想起他划开车窗潮湿水汽时脸庞安静而认真的样子,就觉得心生温柔。那是他去阳朔,他在那里给我寄了一张明信片,背面还有他的蜡笔画,我一直都没有收到。
很久以后,他只身去了新西兰,在那座美丽的小岛上,一边打工一边旅行。到底是哪吒,他始终比我勇敢,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爱上了就夜奔,不爱了就转身。
再再后来,他说,“你在我心中现在是一个怪大叔的形象。”“我一直在流浪。最终会漂流到你所在的城市。”“我总会在一个人的路途上想着你。就像那年在前往阳朔的路上一样。”
孙悟空也会一直记挂哪吒的。尽管他知道也许此生他们并不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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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公事为名,回到这座弃城,带着脸上不情不愿实则心中翻江倒海的姿态。他一一看望那些旧日的情人们,轧气味熟悉的马路,泡留过欢爱的场吧,唱影射往昔的情歌,拨深夜怀念的号码。后来这一整座城都成了他的旧情人,城里的每一条街每一个站牌每一家餐馆都是他往日欢爱的泛黄票根,而无关乎我是否在,又以怎样客串演出的姿态存在。
最后没有走的那一个,竟会是我留下来。很多次我以为我会把南京划出我的地图。
是夜南京阴雨淅沥,有风,很冷,我们在烟尘笼罩的夜色中微醺告别,朝着相反的方向,然后消失不见。他是二郎神,我们曾并肩,想到真的也会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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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神笑了,骂道,矫情。又把双手张开来。孙悟空靠上前轻轻贴入那个人的怀抱,然后转身就此去了人间。他有一点悲伤。他不知道二郎神到底晓不晓得他的心思,他只知道这场拥抱过后,他与他虽不是死别,却将从此是生离。
再后来有人续写说:后来很多年,他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偶尔,二郎神也会坐在南天门的浮云上,抽口烟,想想那个孱弱的拥抱。再后来,他一路向西,变成他的敌人。他不知道悟空有没有伤心过,可只要能看到他,即便如此,他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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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长成一个面目模糊的,隔世的怪人。终于也变成了那只,沉默而悲伤的猴子,背着金箍棒转身,“那个人走得好像一条狗”,走进了夕阳下有点儿冷的晚风。
* 文章来自书籍《继续走,继续失去的青春》
* 图片来自电影《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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