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作家的旅行者,会成为一个好歌手吗?

 

关于陈绮贞的《不在他方》。...





不在他方

Placeless Place

陈绮贞

中信出版社

2015.8

豆瓣 8.2

陈老师今年41岁了,出道20年,却还被文艺青年们当做一个小清新来看待。陈老师生气吗?当然不会,好像岁月的痕迹并没有那么着急地要在她的生命中突显,或者说,在一个连“阿姨”都快要做不成的年纪,在KTV里大家都嘶吼着“全都是泡沫”的时候,还有一些小朋友用甜得发腻的嗓音唱着《旅行的意义》,当她们失恋失望失落,还会发发朋友圈,加上一句“带不走的的丢不掉的,让大雨侵蚀吧”。你会相信,有一种情绪的积淀与时间的流逝无关,你总会在合适的年纪遇到,喜欢上,思考并为之感动。在某种程度上,陈老师是几乎每个人成长过程中,都需要停靠的一个站台。

会有一些时候,你能感受到岁月在催促着自己的改变,我们姑且用“成长”来为之命名。当你看到小学时候自己的QQ网名而面红耳赤,忙着删除空间里边中二又非主流的动态,或者想起自己曾经那么迷恋过汪苏泷徐良后弦和小贱的时候,大概会觉得这是人生的一个个站台。或许等你来到三十岁的年纪,你也会发现自己再也清新不起来了,听到陈老师都会红着脸躲避,但我还是固执地认为,你呀,还是该听一听陈老师,她那平凡又深刻的歌词,简直就是我们朴素的哲学启蒙。

对了,陈老师就是政大哲学系毕业的,和吴青峰、陈珊妮一样,政大总会出现一些风格鲜明又独特的歌手,这其实是很难得的。一个这样的歌手,必须要有丰富的内心世界作支撑,有真正独立的价值体系,还要有不可或缺的才华底蕴,不为外界所动的平静心绪,才能长久地坚持自己的想法,并在音乐中表达。所以,大多数的歌手只能算是流行工业的最后一环,而有些歌手,才可以被叫做音乐人。

所以陈老师没有Facebook,看起来很奇怪吧?当然你也没有,在一些国家这并不奇怪。长期一个人在家,生活中等待解决的问题都在书中找到答案,怎么洗好衣服,如何整理冰箱······她说比起网络,同样的事情写在书上她就是更愿意相信。当然她也上网,用电脑写作,但很容易就陷入购物的岔路。这会儿我就不觉得陈老师是一个纯粹的小清新了,我会把她当做一个很可爱的人。就好像你刚在艺术博物馆看到一位凝视莫奈的美丽姑娘,转眼就在街角的麻辣烫偶遇,哇,这才是有理想又有生活的人好嘛!

陈老师的床头书分为几类,分别是武侠小说、占星书、食谱和两本如何做家事的书。她相信占星术,从中学就相信,就好像人们总要为冥冥之中感觉要发生的事情找一个借口。她觉得武侠小说是最有想象力的文类,喜欢对照不同的食谱,仔细地检视流程。当然,陈老师很喜欢博尔赫斯、赫尔曼·黑塞、鲍勃·迪伦,也会在床头放两部诗集。看到这里,我赶紧检查了自己的枕边书,却发现那里刚好只是两本过期的《萌芽》,我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绝望。

《不在他方》是一本很碎片很跳跃的书,满满的都是有趣的表述、流水的思绪,还有对生活的感恩和祝福。在某种程度上,活得缓慢又安静的人,必须是一位理想主义者,陈老师有足够的时间与心绪,去仔细地体察生活中一些微小而美好的事物,每天在早餐店看半个小时的报纸,在做唱片的空当整理书架,在哈瓦那、斯威士兰、阳明山的山顶安静地拍拍照片、做自己的“声音采集计划”。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时蔬饮水、岁月静美的梦,但在我不知道忙碌的意义,只是被周围的洪流而裹挟前进的时候,我很怀念那些颓废而绮丽的日子。

随手摘录了一些书中的片段,图片来自于陈绮贞的两次摄影展,《背对哈瓦那》和《天空之上》。


“白天还飘着棉絮,晚上下起雨了。

人生是这样的,

所以我们对一切都珍惜。”


“摄影是伟大的发明,是眼睛加上记忆,是生活日常加上一点不寻常,是让每一次,都加上第一次的魔力。 当你再一次拿出之前拍下的照片,回味起那时那刻,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受。”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所有的幸运与不幸,就像是万花筒里的星星,命运之神不知道何时双手一转,有些星星就殒落,有些星星永远孤垂在宇宙最遥远的角落。 这一次,我离星星这么近,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能力,伸手安抚那几乎要熄灭的,连名字都还来不及被记住的光芒。”


“日常生活的美,常是美在心甘情愿地一再重复一件看似无趣却乐此不疲的事情。在你的选择之间,透露出你的性格和脾气,也因为你所在城市的性格和脾气,我们的回应也逐渐积累出这个城市的生活美学。”


颜色在它们本然的视觉,尚未晕染淹开。


“在威尼斯就惨了,坐在圣马可广场旁,有可能是全世界最昂贵的咖啡店,在装饰有巴洛克风格的天花板和家具的空间中,我们美丽的餐桌上,银色的餐盘内容是一户红茶,加上再寻常不过的火腿蛋三明治,就是在我台北最常见到的组合。三人份总计接近台币四千元。这份惬意真的是太贵了,贵得连窗外圣马可广场漫天飞舞的鸽子,都好像在为这份昂贵,弥补似的,奋力为我飞舞。”


“就像只能吃甜甜圈而不能吃到造成甜甜圈之所以存在的那个洞。我们只能写而写不出写的意义。”


“而真实是,人很难抗拒这种没有明天的堕落。”


这本书做的很漂亮,陈老师的摄影和文字穿插,排版很好,读起来也不费力,封套和书函的设计也很特别。关键是,我根本没有办法把陈老师的碎碎念完整地描述出来。有时候我在想,一个人的魅力呀往往不表现在他被人熟知的方面,就好像段子之于薛之谦,做菜之于张亮,微博之于姚晨,以及韩小野之于韩寒一样。对于陈绮贞,写作、旅行、生活的方方面面,安静的、细腻的、没有时间印记的心绪,才让陈绮贞成为了现在的陈老师。一个不想当作家的旅行者,能够成为一个好歌手吗?这是一个伪命题,因为陈老师是独特的,不能被替代的。但结论就是,这本书蛮不错,真心的。
Bravo

期中考真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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