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的手机密码，你手机里所有的资料，我们都要下载到电脑里，有些东西可能会成为证据。” 纪实商战小说连载 4 深南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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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载于《稻场故事会》160期转载请联系，并注明“来自稻场故事会，微信号SS-DCGSH”。

连载 1：再怎么豪情万丈或风花雪月，也抵不过一场旋风般的秘密抓捕连载 2：你知道人的命运有多脆弱？一个电话就可以改变它！连载3：我就是那种人，入佛门六根不净，进商界狼性不足

邱磊一把箍住女孩的脖子，说道：“你姐姐我弄了，你妹妹我也弄了，就差你没弄，说吧，多少钱，今天我必须把你给弄了！”

听到这里，审讯我的林警官说道：“好了，不要说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了，我问你，你们国濠总公司给了你们什么条件？你们后来怎么又把公司开到郴山来了？”

我一下子被拉回现实，半天回不过神来。

见我不说话，任警官问道：“听说你们公司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把业绩做到了国濠五十几家分公司里第一名，是这样的吗？”

两个警官问的问题不一样。我眨了眨眼睛，试图在他俩的问题之间寻找到一种逻辑关系，结果是have nothing。我用一种求助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扫来扫去，任警官通情达理的说：“你先说说，你们国濠总公司给了你们什么条件吧。”

我立马回答道：“条件不是我谈的，是黎哥和邱磊一起谈的，但征得了我的同意。他们谈完后，我去总公司签的合同。最开始的时候是手续费给我们全返，或者所有费用打包，给我们70%。一年后，上涨了5个点。但是，公司开张的那几个月，我不愿意也不敢拿头寸，所以只拿手续费。”我总是把他们想要的答案一股脑儿端给他们，看得出来，两位帅气的警官对我的回答，那是相当的满意。

“嗯，那你们郴山分公司，这几年拿了多少佣金返利？”任警官问。

我眨巴眨巴眼睛，这个问题真的把我难住了。

“意思就是从公司开张到现在，你们的总收入是多少？”林警官补充问道。

我说我根本记不起来，但是财务那里记得很清楚。

“财务由谁负责？”

“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他叫秦勇，是重庆人。”

“他来公司多长时间了？”

“2011年11月28日，我和他一起从广东到郴山组建这个公司。”

任警官直直地盯着我：“他怎么会和你一起从广东回来？”

我说：“他是黎哥派来管钱的。”

两个警官交头接耳了几句，然后任警官继续提问：

“你们公司这几年，总共赚了多少钱，你应该清楚吧！”

说真的，具体数字我还真的不清楚。我说：“不太清楚。”

“那你说说，你清楚多少？”任警官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不相信，追问道。

“应该三百万左右吧，不会太多，这个我心里还是知道的，因为我们是2014年12月以后才开始赚钱的，也就是一年时间嘛，能赚几个钱。”我边回忆边说。

任警官目光犀利地审视着我：“柳强，你要老实回答，你真的不知道你们公司这几年总收入多少钱？利润多少钱？”

我又笑了：“警官先生，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的我肯定会说，再说，我说不说都一样吧，公司财务那里有清清楚楚的明细。”

任警官把眼神放柔和了一点，说道：“这你可就错了，你说和不说，态度是不一样的。”他看着面前的办公台，一会儿，又问：

“听说你们公司花了两年时间就把业绩做到了全国第一，是这样吗？”

我嘴角轻轻一咧，笑道：“哪有那么厉害？我们是辛辛苦苦做了两年，才在国濠系统里进入了前三。真正回本，是到2014年的年底了。”

“哦，这样子，那——说说你们公司的组织架构吧。”

我不明白警官为什么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不过这难不倒我：“我们公司最高管理机构是总经办，下面是财务部、市场部、行政部，分别由三个总监负责。以前有一个项目部，项目总监阿华去年提升为公司副总后，平时基本呆在深圳，一年也难得来一次，项目部就不存在了。”

“说说你们这几个总监的情况，他们各自的职责。”

我如数家珍报上来：

“财务总监刚才已经介绍了，不用说了吧。市场总监名叫鲍雨，昆明人，好像是1982年出生的。他负责市场部的正常管理和运作。行政总监叫张涵，是郴山本地人，就是上午你们抓我的时候一起把他抓来的那个小伙子，他是1988年出生的。他具体负责行政后勤这一块的工作。”

“市场部下面还有些什么部门？”

“市场部下面有市场一部和二部，分别由两个部长负责管理。一部和二部下面都有三个小组，每个小组有经理、副经理、投资顾问，大概八个人左右。另外市场部还负责管理客服部、技术部。”

“说说你对市场总监的评价。”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说：“需要说这些吗？”

“我们会对你们公司每一个管理人员进行一个了解，包括对你。你直接回答问题就好了。”任警官面无表情地说。

“评价哪方面？”

“随便，你想说哪方面就哪方面，当然，以工作方面为主。”警官说。

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鲍雨长得很帅气，心地善良，为人比较正直，性格有点小内向。他是国濠总公司派过来帮助我们郴山分公司开展工作的，最初是帮我们做培训，后来我想让他带团队，就把他往市场总监那方面去培养。刚开始那两年，我对他的工作不太满意，觉得他的工作不够魄力，有时候不敢得罪人，在工作思路这一块也没有什么创新，总体感觉差强人意，所以一直让他做代总监。到2015年，才把这个代字去掉的。”

“他在公司有股份吗？”

“没有。”

“那市场部的开支，是谁签字才可以报账呢？”

我边回忆边说：“最开始是我，后来我逐渐放开了签字权，像那些一万元以下的开支，公司的几个总监签字就可以报销。但是他们一直都不怎么敢做主，这方面我一直在引导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大胆去做，敢于担当。”

“嗯，那其他部门的开支，由谁签字呢？”任警官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基本上是我一个人签字的。”

“你签字，财务总监管钱，他是把钱都放到自己账户，还是放在哪里？”

任警官像一个老师启发学生一样问我。

我很自信地说：“我们公司不允许把钱放在个人帐户里的。”

“呵呵，那总公司把钱打给你们是怎么打的？”任警官好像对这个问题有点死嗑了。

我轻描淡写说：“那当然是打到公帐上了。我们的钱都要交好几道税的，只能打到公帐。”

“你们公司有几个帐户？”

“这个我不知道，要问财务。”

“看来你这个总经理当得很轻松啊，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我辩解道：“我只负责总盘子的事情，每一块的具体事情都有专人负责，你们可能不相信，我做了公司好几年的总经理，连公司的交易平台都没有点开过一次，模拟账户也没有打开过，我们公司的后台也没有登录过。还记得，当初总公司把后台的登入密码发给我后，我随手就转发给了市场总监，然后删掉了，以后再也没有向他要过密码。”

“那你平时都怎么管理公司的？”任警官明显不相信我的话。

我笑笑，觉得这话没法回答，干脆不作声。

接下来，两个警官反反复复地问了我一些公司运作、与总公司对接、客户出入金、行业现状、员工收入、员工待遇等问题，我一直保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高姿态，我觉得，两个警官对我的谦虚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

窗户外面的天空黑下来时，外卖到了，我们休息了片刻。他们吃了快餐，继续审问我。

审讯结束时，我一张张地在笔录上签名按红指印，在上面注明“以上笔录我已看过，和我说的一样”之类。

最后，任警官拿出一张纸，对我说：“你不清楚公司这些年的收入，不知道公司到底赚了多少钱，是吧？我这里都有数字，从各种渠道得到的分析，你们公司这三年多以来，一共收到了总公司返给你们的佣金三到五千万，接下来，我们会请专业的审计机构对你们公司的所有财务状况进行一个审计，查一查你们这几年的纯收入是多少。”

我平静地微笑着听他说完，我接话道：“好啊，我也想对我们公司的账目进行一个审计呢，这些年过去，一次都没有审过。”

“为了配合我们的工作，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回去了。”说完，任警官抬起眼睛看着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心里有点发慌，问他：“那我去哪里？”

警官板着脸，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说：“该去哪里去哪里，接下来你会知道的。”

他们拿来一张“刑事拘留证”，要我在上面签字。我看到上面写着“涉嫌非法经营”，我一下子懵了，我实在想不出，我们哪个环节非法经营了。我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我们这几年打开大门做生意，从来不敢非法经营，很多其他非法的小平台找我们合作，我们一直都拒绝，只是老老实实地做天交所的平台。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哪里非法经营了？”

任警官笑道：“你说的这个天交所，我们是叫它海交所的。你怎么能够断定海交所就是正正规规，没有非法经营呢？”

我急了：“那什么，如果要查非法经营，也应该是从上面查起吧，怎么直接就查我们分公司了？”

不等他们回话，我又问道：“你们确定没有抓错人吗？”

林警官面有愠色，说道：“你是不是叫柳强？”

我说是。

“那就没抓错，抓的就是你！签字吧。”林警官说。

我在心里暗自哀叹，不再争辩，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任警官边收拾桌面的东西，边告诉我，这个案子，是由市局指定云县公安局经侦队侦办的。难怪我听到这些警察都在说云县地方口音了。他还说：“我们盯你们一个多月了，为了办你们这个案子，深圳东莞几个地方，跑来跑去，最多的时候有一百多号人在抓这个事，我们光是办案经费就花了两百多万。可以告诉你，你们总公司的老总，今天也一起抓了，他们下午从深圳过来，现在还在高速公路上呢。”

我被惊到了，这得有多大的事儿啊？我们有那么重要吗，需要动用那么多的资源和人力精力？

我发自内心地说：“你们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子，何必用大炮打蚊子，要抓我们，直接去公司抓就是了，我又不会跑，也跑不了……”

“对了，柳强，”林警官把我的手机从他们的公文包里拿出来，边操作边说：“告诉我你的手机密码，你手机里所有的资料，我们都要下载到电脑里，有些东西可能会成为办案证据。”

我说：“为什么？那是我的个人用品，那里面有我的个人隐私，你们不能这样。”

这一下，林警官终于笑了，他说：“你人都到这里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自己解锁吧。”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确认这一关是无法回避的，便用指纹解了锁，然后把手机递给他们。他们给手机插上一根导线，连上他们带来的电脑。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把我手机里所有资料都copy了。

我沉默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从心里缓缓升起，像海水淹没大海里的一艘小船一样，慢慢地将我吞没。

接下来，警官们带我去旁边一间有一个大大的落地显示屏的电脑前，给我做犯罪信息“关联”。这好像是内部的一个什么系统，我看不懂，但是我知道，从此，我的公民信息里，将会留下“犯罪”的信息，就像是我身上的胎记，别人也许看不道，但只要扒下我的外衣，它就会让人看见。

然后是给我拍照。我站在一个标有身高刻度的标记前，把一张写有“柳强”二字的白色A4打印纸举起来，与胸齐平，愁容满面，然后被定格。如果有一天我被通缉，这张照片就会贴满大街小巷。

然后是量身高、称体重、验血型、提取我十个手指的指纹。

这一套程序下来，我的个人基本信息，已基本收齐。好了，接下来该是重头戏——体检。

两个警官把我带上警车，出了市局大门。我坐在车上，透过铁栏杆，看见街灯下自由自在的行人、车辆，看见平时来来往往无数次的街道，心里无比的沮丧和悲伤。

到了他们的合作医院——市第三人民医院，我下了车。从此时开始，逃跑的念头就在我头脑里盘踞下来，久久不肯离去。

下期内容预告：

经过一番审讯后，柳强终于到了看守所。在这里，他的人生会发生什么变故？从头再来的，是他的内心世界，还是他真真切切的生活？

明晚8点半，《稻场故事会》准时更新。

从深圳回到郴山进行二次创业的柳强，历经三年余，不仅精心培育了一支让他骄傲的销售团队，而且还和团队一起把公司打造成了当地行业标杆，公司也在当地行业里享有“黄埔军校”的美称。

就在事业即将加速起飞之际，灭顶之灾不期而至，公司被强行关闭，柳强被关进看守所。在这里，柳强度过了他生命中最黑暗、最强悍、最单纯、最震撼的89天。

从看守所出来，柳强已然觉得自己足够坚强，无所畏惧。他没有想到，出来后要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劳动监察部门应对部分员工的讨薪行动。

之后的一连串事件表明，在他“进去”的那三个月，除了身边紧紧跟随他的那几个人，他已经被之前那个引以为傲的团队所抛弃。部分员工的落井下石、团队内部关系的无情肢解、客户资源的瓜分被窃，以及经营了十几年的深圳美容公司濒临倒闭等种种现实，让柳强穷于应付，身心俱疲。

更让他难以预料的是，他带出来的部分“精英”们，有的成了他心头最大的隐痛，有的成了他暗中强劲的敌手，更多的，是随着“网销”的兴起，走上了利用互联网投资平台对客户进行欺诈和“围猎”的犯罪道路。

为了达到内心的平衡，为了拯救那些已经支离破碎的关系，为了解开“众叛亲离”的谜底，他挣扎在自救与“救人”之间，试图完成一种唐吉诃德似的救赎。

自顾不暇，他念念不忘的救赎会不会成为一个笑话？

前途未卜，他背负的“案子”会以什么结局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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