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说一个IT民工的辛酸之路

 

一个IT民工的辛酸之路...



2012 年8月 原创连载与天健论坛。

刚才看了一个说一个IT小叔子一个月加班150小时的帖子。从头看到尾,不禁想起了自己这10几年的跟IT结缘的种种。    反正现在一个人出差在外地,大周末的坐在电脑前面也无聊,下面,我就这么一说,您就那么一听,成么?
但是,有些话必须说在前面,我不是一个资深IT人,没有任何成就。当然,也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写下下面这些东西,不是为了抱怨,也不是为了炫耀或者愤青,只是想把自己的经历和想法表达出来。
可能有的人认识这个ID,也可能有的人看到下面的信息,一下就能知道我是哪个公司的谁谁谁,毕竟大连就这么巴掌大的地儿,东头放个P,西头都能听的真真的。
所以,即使你认识我,也请装作不认识,有说的不对的,请指正。如果碰巧让我一P嘣到点子上了,你就当是资源共享也好,借鉴参考也罢,当然,我最希望的还是能让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的刚入社会的IT人,能有一个明确的定位,知道自己走这条路是不是对的。
由于本人经历有限,所以一切的感觉和经验都是针对日企的,我希望大家能够抛开民族情绪,像个成年人一样来看待工作这件事。

99年我从北三市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高中毕业,同班同学有6,7个都去了清华北大,成了祖国栋梁的候选人,而我作为一个每逢大考必失常的倒霉孩杂,去了北国的一个跟我的高中一样名不见经传的二本,因为当时报志愿的时候,选的全都是计算机专业,对于一本落选的人而言,基本上不会遭遇调专业的厄运。
所以,1999年9月1日,在这个很对称的日子开始了我的IT之路,高中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就知道电脑跟电视差不多,那么一个球面的方壳子,下面还有个大录像机似的底座,但是里面不能插录像带,插的是一种特别薄的比录像带还大的大黑盘,不知道干什么用。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键盘,上面有26个字母,高考结束的暑假特意拿我弟的小霸王练了好几天,连走路都在手指比划着盲打A到Z,当时觉得自己太牛掰了,行云流水啊。下面插播一条广告:你拍一,我拍一,小霸王确实很牛B,你拍二,我拍二,谁练打字比我二,你拍三,我拍三。。。。。。

总结一下,那时候认为电脑最大的用处就是,能输入26个字母。
开学没几天,看到很多高年级的同学都去机房玩电脑,我也傻得和的去排队,一块钱一小时,进去之后找了个最角落坐下,不能让同系的同学知道我连电脑都不会啊,太丢人了。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时满屋子的键盘声,唯独我一个人傻傻的坐在墙角,顶着屏幕发呆,完全不知道到底能干啥.旁边一哥们儿,边扣鼻屎边对着屏幕傻乐,满屏幕都是不断滚动的黑底彩字,他输点东西,屏幕滚一下,然后继续扣鼻屎继续乐,偶尔还能擦下嘴…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我就凑过去问人家,”这电脑怎么用啊”,这哥们儿转头看了我一眼,征了一下之后,表情立马从刚才那个流哈喇子的痴呆儿童转变为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循循善诱的学长形象.一步一步的教我怎么打开IE,怎么输入学校网址,怎么点开链接…期间我一直再问”然后呢?” ”然后呢?”,最后丫实在是顶不住了,停在一个校长致辞的页面,”然后就看啊!!”,我就靠的嘞得一得得~~电脑就是用来看我们学校校长发言的啊!!!还一块钱一小时,闲的吧!!!”那你玩的那个是啥?””MD”…我擦,骂我?我瞅了他一眼,带着不甘愤愤的结束了我跟电脑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后来慢慢的接触电脑多了,我才知道当时人家不是骂我,那种文字游戏名字就叫”mud”,泥巴,一款基于telnet的网游鼻祖。。。
我是一个爱折腾的人,对新兴事物极其好奇,而且上手比较快,小时候家里的那些加把事儿可以为我作证,大部分都被我摧残过,但阵亡系数还是比较低的。上大二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成了班里的数一数二的电脑高人了,但我走的路线跟大多数人不太一样,很多同学都觉得多学几门语言,能写出NB的算法才是王道,有人甚至一天到晚的在哪儿研究怎么优化算法才能提高零点零几秒的运算速度。。。而我每天琢磨的是怎么才能把这个网站页面改了,怎么才能远程登录到别的同学的电脑里。如果说当时那个年代中学计算机的人有不会delphi不会foxpro的,那简直就跟现在有年轻人不会发短信一样,外星人啊。 很不幸,我就是当时的外星人。。成天脑子里都是红盟,鹰派,小榕,流光,这协议那协议,端口,漏洞,扫描,肉鸡,跳板。但是当时充其量只是个cracker,跟黑客完全挂不上边儿。人们都说大学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我当时的幸福时光就是早上练武,上午上网,下午踢球,晚上黑人。。。
大三的时候,学校跟另一个大学合并了,一下成了全国排名前几的高校学子了,本来是件好事儿可是学校以前的优势完全没有,如果没合并的话,我现在或许正在某个巨型垄断企业里打着不花钱的电话,拿着花不完的福利。。扯远了。学校的合并,也给我这个穷人家的孩子敲了一个不小的警钟,该学点正经的了。于是开始自学网络通信,死皮赖脸的让哥们儿给我推荐到一个老师手底下做项目,当然,偶尔没事儿还是会上网干点坏事儿,曾经有一次窥了一个女生的电脑,发现她竟然在看H色小说,还是有关和尚的。。。当时严重颠覆了我纯洁的世界观啊。。。。

一想起大学的美好生活,就有点罗嗦了,说正题。
快毕业的时候,开始找工作了,说了不怕大家笑话,当时只知道有个华为公司,工资很高,每年我们学校只能去那么一两个,跟我一个实验室的一个学长就去了华为。这个学长属于正路子实力选手,大学期间拿了全国建模大赛一等奖,各种认证。那时候的建模真的是个顶个的,不像现在是个学生就建模。。
当时我的梦想就是一定要去华为。大部分同学都找到工作了,我连简历都没动。好不容易等到华为来招聘,我兴高采烈的把简历一交,好么~!!连笔试都没让我参加。真是要多惨有多惨啊,失落到极点了。
第一目标失败了,转战第二目标吧,第二目标就是去广东,因为那里钱多,好赚。。。。于是投了人生中的第二份简历,一个顺德的做电子元器件的小公司,这次倒是很顺利的通过简历筛选了。面试地点是在一个很体面的5星级酒店里,一个面试官,一个貌似秘书的。面试官的形象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矮穷挫,从头到尾都是斜着眼睛鼻孔朝天的,操着流利的广东普通话,让面试的同学排成一行,挨个做自我介绍,每人三分钟,没有第二次机会,我站在哪儿,心里一万个不爽,这哪是面试啊,这整个一公AN局提审嫌疑犯啊。忘了当时自己我介绍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后他问大家有没有问题要问的,我很NB的站出来问他,“你觉得有毕业生会去你们公司么?”他怔了一下,然后很不屑的回答“每人强迫你去的啦~~~”。于是我人生中的处女面就这么荒唐的流产了。
后来北京的一个日企来招聘,同学非拖着我一起去,我是真心不爱去,原因有二。第一,对日企的印象不好,选外企的话,我更倾向于欧美企业。第二,人家北京可是首都,我一从山沟里出来的小P民,只有仰望的份儿,高攀不起。其实说白了,就是对北京有偏见。最后禁不住同学连拽带忽悠,大冬天踩着雪去了。不知道这家公司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招多少人,给多少钱,就稀里糊涂的过了笔试。。

面试的时候,是在酒店的一个超大的会议室里,两个面试官加上我,一共三个人。当时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满脑子就琢磨着,租这么豪华的一个大会议室得花多少钱啊,太TM败家了这帮玩意儿。。。面试官是一个5,6十岁的日本人和一个跟抗日题材电影里的汉奸形象完全符合的中国人,后来回忆起来,觉得当时的第一印象还是挺准的。暂且把这个日本人叫做今竹,中国人叫许部。
面试开始后,许部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能用英文做一下自我介绍么?”,我连自我介绍都没刻意的去准备,还英文的??好在高中的时候英文底子还剩点,反正没报希望,心里自然也没什么压力,想哪儿说哪儿,乱侃了一气。但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一点水分都没有,我甚至连大学就上过两节课都告诉他们了。。日本人问我能拿到毕业证么?我parden了两遍才听明白,我告诉他,我只挂过一科,学位和毕业证都有。然后中国人问我会日语么?我说“会!”“到什么程度?”“就内50个那玩意儿”,“哦,啊以吾哎嗷,是么?除此之外,日常用语之类的呢?”“哦哈呦,撒有那拉”。

后来跟许部一起抽烟的时候才知道,那次200多人笔试,40多人面试,最后要了4个,我问他为什么要我,他诡黠的一笑,露出满口大黑牙,说,你智力测试满分。后来坐到面试官的位置之后才知道,什么智力满分,都是扯淡,面试不通过可以有一万个理由,但面试通过了,却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只要在面试过程中,能在正确的时间,抓住正确的话题,哪怕是只戳中一次面试官的心弦,那么你基本上就赢了大半了。
公司在北京的办公地点,坐落于全北京最繁华的XXX天地。接到offer以后我特意查了一下这个公司的资料,巧合的是,跟我的高中和大学一样,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IT公司,曾经研发了世界上最快的计算机,在各个领域都有业务涉及。我竟然稀里糊涂的进了一个世界500强的公司。。。。。(前几天降薪了,大连也有这个公司的分公司,但是据说口碑很差)
公司要求7月份上班,这也就意味着毕业了不能回家了,直接从学校去北京。第一次土包子进京,都不知道公交车是先投币还是后买票。好在有北京的同学案内,房子也给提前租好了,上班头一天,还特意打车带我去公司楼下转了一圈,生怕我找不到。站在公司楼下,看着一片片电视里才能看见的建筑群,我还是没回过神儿来。这就开始工作了??

后来回忆的时候,才领悟出一个道理,工作的开始,其实是快乐的结束。。。无论是职场,还是生活,前面都有着无数的路障等着你去清理,去跨越。就跟游戏里的小boss一样,灭了他你才会长经验,被它灭了,轻者掉血掉钱,重者内伤不治啊。而我工作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小boss,就是房东阿姨。。房租每月1800,压1付3,水电煤气自理。我和同学平分,每人3600。我数了数兜里仅有的2000块钱,这是临走之前,家里给的。我跟爸妈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从家里拿钱,以后该我挣钱给你们花了。可是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同学还没毕业要读研,也没闲钱,我又是一个宁肯饿死也不会跟别人借钱的主儿。最后实在没办法,就跟房东商量,能不能先交一个月的房租,剩下的发了工资就补给你。没想到房东阿姨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说知道你刚来B J不容易,要是实在有难处就跟阿姨说,房租什么时候交都行。这是我在B J遇到的第一个好人。转身进了房间我就趴在床上哭了。以后的日子,无论多难,我从来没欠过房东一分钱,从来没晚交过一天。

7月7号,人生中上班的第一天,在918路公交车上,接到了妈妈的电话,问我在B J怎么样,缺不缺钱。我说什么都不缺,你们就别操心了,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电话那面突然没声儿了,过了一会儿妈妈说,我今天去医院,看个小病。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太了解妈妈了,无论我在外地还是在他们身边,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去医院这种事是绝对不会轻易跟我说的。刚想追问是怎么回事儿,我爸把电话接过去了,“你别听你妈胡说,她就是害怕,没什么事儿,妇科病,中年妇女都有,做个小手术就好了。”,我说那我马上订票回去,他们死活不让,说真没什么事儿,刚上班第一天,别折腾了,小手术一会儿就做完了,你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当时脑子一混也就信了。
那天倒了3趟车,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公司,心里一直担心妈妈的手术,上班第一天怎么过的完全没印象了。好在晚上的时候,从电话里得知妈妈的手术很顺利,不过还要再住几天院,并且一再嘱咐我,让我好好工作,千万别惦记家里。以后的几天,每天打电话回去都是“挺好的”“放心吧”,后来妈妈能说话了,我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到公司接手的第一个项目是C#的,比较幸运的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从设计开始的,在IT界,上流和下流的工作内容有着很大的差别,这个在工资和职位上都体现的非常明显,当然,仅限于中国。在国外每一个process的分工都有着各自的专长,你可以编码编到60岁,同样万人敬仰,甚至有些测试工程师的薪资要比上流设计的职员多的多。但在国内,至少在国内的大部分IT公司,暂时还没有这种认知。所以在招聘过程中,有设计能力的人比普通的PG吃香很多。很幸运,我的设计经验是从上班第一天开始的。很不幸,现在还在做设计。

刚开始工作,时间过得总是飞快,月底发工资的哪天,一下班就冲到ATM机上查看发了多少钱。一看傻眼儿了,怎么跟我想的差那么多?当时基本工资是4700,其他乱七八糟的不知道都有啥,我对钱没概念,就记住基本工资的数了。卡里显示的只发了2800多点。后来才知道,第一个月从7号开始算的,在加上扣除五险一金所得税,也就剩这个数了。。。把欠房东的房租还了,加上上个月还剩点,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总算熬到了下个月发工资才慢慢的好起来。当时以为自己工资还不错,没成想大城市确实不是那么好闯的。值得庆幸的是03年的时候,B J房价还没飙升,房租也普遍在2000左右,虽然每个月没剩下什么闲钱,但活的还算滋润,年底双薪还能给家里留下几千块钱。
后来的几个月都是在学习和工作中度过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上班第二天开始的,今竹给我们新人做的UML培训。那年一共招9个应届生,5个本科4个研究生,因为大家都不会日语,所以,整个培训都是在“纯正”的日式英语中度过的,这也让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英语也有口音。还是大舌头口音。这里有必要简单介绍下今竹这位不到60岁的日本老头,虽然后来跟他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却一直有一种从心理上的敬佩。据说今竹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做coding,后来一直在欧美和东南亚的各个国家常驻,甚至在某个战乱的国家带了6,7年,可以说是一个顶着炮弹coding的IT工程师,直到几年前才以部长的身份被派到中国分公司。今竹的计算机英文词汇量大的惊人,连续听了好几节课我都只能听个大概,但也是受益匪浅的。后来我问过许部,今竹做了30多年技术,coding到50岁,为什么才是个部长?许部边点头边瞪眼,用他的经典表情加口经典口头语说“很正常,很正常,很正常啊,他们觉得做技术就是coding和设计,跟职位没有太大关系,今竹对技术完全是一种迷恋,没把它当成一种工作,嗯,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我问,那他老婆孩子怎么办?”孩子一直在日本国内上学,老婆两头跑。一般要等到孩子放暑假才能聚在一起,有时候今竹也会休个长期探亲假什么的。”后来我把今竹的经历理解为个人对爱好和梦想的实现,不得已放弃了家庭和亲人的幸福。但到现在我也没明白这是一种自私还是一种伟大。
今竹的培训,每周两个小时,持续了不到一个月就结束了,后来许部告诉我们说,同样的培训今竹在外面的收费是每节课每个人2000多块钱。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我在心里暗喜了一下,省了一万多啊。

年底的时候,项目进行的还算顺利,这半年基本上没怎么加班,也没体验到日企的累,收拾行李,终于可以高高兴兴的回家过个好年了。用了一宿时间,火车倒的汽车,终于回到了一直挂念的这个生我养我的小县城,那天刚下完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刚下车,老远就看到爸爸扶着自行车站在哪儿等着我,“你怎么来了?我又不是小孩儿,这么冷的天,你还出来接我干嘛?”,我从小到大跟我爸之间的谈话都是这个路子,两个人都没好气儿,即使心疼对方,说话也是特别冲。爸爸笑了笑,转身往自行车上一跨,“走,上车~”,“你下来,下来~~来,让我骑会儿。”
快到家的时候,是个大上坡,爸爸和我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说话,很沉默。走到坡上能看到家了,爸爸突然说“你知道你妈得的是什么病么?”,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我整个身体就跟触电一样,从头麻到脚。一个问句却相当于向我宣判了一个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噩耗。。。我没说话,没转身,也没问,甚至连走路的步伐都没变,依然看着远处的家,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大夫说情况好的话还有3年时间。”,“我去T M D吧!!大夫顶个J B!!”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宣泄当时的心情了,一句脏话直接摔在了无辜的大夫身上。“我妈自己知道么?”“不知道,一直瞒着。”,我站在雪地里忽然觉得浑身冰冷,只想蹲在地上大哭一场,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妈妈此时一定透着窗户在远远看着我,我的每一个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咬着牙长呼了一口气,强挤着笑脸踏进家门,妈妈在屋里微笑着看着我,“外面冷不冷?”“不冷,你怎么起来了,身体怎么样了?”“都好了。就是怕感冒,没敢出门。”,“嘿嘿。”我冲她做了个鬼脸。“中午吃啥,我来做!”放下东西,我就想掳起袖子去做饭。“你歇会儿,不用你做,一会儿我做。”,爸爸赶紧在一边接话,“我做我做。”每次回家,妈妈都是这些话,很平常,可此时此刻却被这操蛋的命运赋予了另外一层含义,不知道还能吃几顿妈妈做的饭?妈妈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抢着给我做饭。我突然觉得我这个儿子真是太窝囊了,太没出息了。妈妈省吃俭用一辈子供我读书,自己一年到头连件衣服都舍不得买,现在儿子工作了赚钱了,可是我却连个报答的机会都没有。那年腊月二十九我跟姑姑一起去给妈妈从里到外买了一整套新衣服,姑姑一直劝我说别买那么贵的,不值得。言外之意就是妈妈穿不了几次,我说不行,只要我妈能喜欢,多少钱我都买!我到现在还记得回家让我妈试衣服的时候她脸上洋溢的幸福,“都挺好的,就是鞋跟有点高”,是啊,妈妈现在已经走不动路了。。。。。

后来我很多次要求带她到北京“复查”,都被她倔强的拒绝了,妈妈是个聪明而要强的人,其实她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只是嘴上不说而已,而且当时妈妈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经不起任何折腾了。04年4月的一个凌晨,妈妈走了。握着我的手走的。我哭了整整两天,休克一次,期间的任何过程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下雨了,很大的雨。
8年了,这8年我一直不敢回忆这段痛苦的经历,可以说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是妈妈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如果不是为了省那点钱供我上学,如果能早点去医院检查,或许她现在正抱着孙女坐在客厅的沙发看电视呢。也可能跟别人家的老人们一样在广场遛弯儿唠家常?但命运是没有假设的。对于心里的这份痛,从始至终,我没埋怨过我爸一句,因为我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
后来回到B J的日子,基本上就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每天跟行尸走肉一样上班下班,去酒吧,喝到大醉,肆意挥霍着金钱时间和生命,要么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孤零零的房间里发呆。妈妈走之前一个月,相恋5年的女友也因为工作在异地莫名其妙的分手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了,没有目标,没有前途,上班有什么用?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就算以后扬名立万了,妈妈也看不到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年多,慢慢的自己想明白了,想来妈妈在那边也不希望看到我这样,她用自己的一生难道就是为了成全一个醉生梦死的我?我对自己说,过去的谁也挽回不了,你现在能做的,要么,去死,要么,就活出个人样来。从那以后,我开始正视自己正视工作,也是从那时起我明白了我要做什么,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才能做好。
回到工作上之后我才发现,我愚蠢的浪费了初入职场的头两年大部分时光,这两年是一个人从校园走向职场最关键的两年,作为学生的棱角还没被磨平,还未涉足社会的黑暗,周围的人际关系网刚刚成型,还没到复杂的程度,学习能力和动力还没有因为生活的琐碎而遗失。所以说,这个时期是提升一个人能力和职业素养最有利的一个时期。可是我错过了。但回想一下,我也收获了很多。1,同龄人很少有的社会阅历。2,大喜大悲的情绪磨练。3,自我心理调节能力。4,在酒吧中认识的北京的关系网(这个跟IT没什么太大关系,不表)。5,严谨的分析和自我分析能力。这些东西在以后的工作中都有很多的体现,但是无法举出具体的事例,每一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也很难去借鉴别人的阅历形成的经验。我一直认为像《我的XX可以复制》这类书,完全就是某些成功人士为了满足自我标榜和自我膨胀的欲望的产物。我一朋友90年代推个三轮车满B J的医院诊所送扑热息痛片,2分钱一片,他从里面赚差价,后来慢慢越做越大,现在已经身家千万了。可是,你现在推个三轮车去试试看,刚出门城管就给你摁下水道里,还复制,,复制个粑粑吧。每个人走的路都不一样,人生就像一款养成游戏,不同的是操控者和被操控者都是你自己。

05年下半年的时候我必须做出两个选择,一个是项目组的选择,是继续做C#,ASP,PHP之类的CS,BS的项目,还是加入到一个完全没接触过的JAVA平台类的项目中去,我权衡了一下选择了后者。原因很简单,因为年轻。如果现在再让我做同样的选择,我会保守的选择前者,没有任何风险,得心应手,按部就班的升值加薪。可当时境遇不一样,我年轻我怕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其实人和人在职场上的差距,很多是在困境中才能体现出来的。我也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你到底,行还是不行?直到现在,我还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庆幸。在这个项目里我得到了太多太多东西,受用终生。
另一个选择就是将来的发展方向问题,我明确的向公司提出,我要走管理路线。虽然IT行业在当时还是很吃香的,但我自己心里明白,我不可能想今竹一样做一辈子技术,而且IT行业的人员流动是很大的,,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离职,裁员,再就业这样的风险,尤其是在外企,这种跟国际形势挂钩的经济产物随时都有崩盘撤资的风险,再大的公司当经济出现问题的时候,首先弃子的必然是国外的分公司。所以我要保证自己有站在金字塔上半部分的能力,在以后的竞争中我必须得证明自己比别人多什么,而不是证明我会什么。
从那年起,我开始接触项目管理。刚开始,手底下只有3,4个人,而且都是跟我同龄,甚至有比我还大的,再加上在技术和管理能力上的不足,所以在整个项目中基本上不是以管理的形势存在的,而是作为一个协商者,所有的工作安排和决策都是征求大家的意见来完成的,“这样行不行?”“会不会有别的问题?”,无论有什么困难,我都是冲在最前面,平时也是做着跟大家一样的工作,设计,编码,测试。我一直都一个信念,在技术领域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但解决问题花费的时间长短对项目的影响却是很大的。如果调查了2,3个小时还没搞定的问题,我会找有经验的同事去问,应该怎么做,有什么技巧?虽然少了些许成就感,软件开发中,效率才是第一生产力。经验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积累起来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体验到了IT行业传说中暗无天日的加班生活,以后的两年时间里,我基本上就没看到过下班时的太阳,以至于离职那一天我走出公司办公楼的时候,突然觉得有阳光的下午原来是这么的美。那时候每天晚上都是到后半夜,第二天照常上班,周末基本上也都是在加班中度过的。后来从同事口中听到了一个最经典的段子,关于许部的。那天我12点多回去的,别的组的几个同事加班到半夜两点多,实在熬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会儿,这时候许部出现了。。。是的,半夜两点,丫出现了。过去拍了拍那同事的肩膀,“累了吧,别熬了,回去睡吧。”同事讲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有一些感动,觉得上司和下属之间还是有人情味儿的。可是后来的一句话,让我同事彻底无语了,“明天早上早点来哈,7点钟吧,咱们把这个问题对应一下。”。。。明天?明明是今天!!!那时候今竹已经调回日本了,许部升为部长,因为部门独立核算,为了削减经费,带着我们部门投奔了北四环边儿上的同社的另一个子公司,于是,我们不得不离开了那个名企林立,美女如云的XXX天地,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在下班后去过后半夜的故宫。。。没在中午吃过王府井的小吃。。。
新的办公环境很差,一个长条桌子中间隔几块板,就成了每个人的办公区域,满地的网线和路由,这与以前的宽敞明亮完全是云泥之别,同时,许部在新公司中升任副总,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很多人心里都不满,很多人都抱怨说自己被利用了,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搬来搬去的棋子。我不置可否,难道以前不是棋子么?从你踏入IT行业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你被利用的身份。换句话说,人,不也是生活的棋子么。来之,则安之。
我默默的告诉自己,环境变了,工作没变,别人抱怨的时候,就是你应该努力的时候。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可能我现在还在这个“工棚”里,默默的工作着。去年我去B J办事,故地重游了一下,跟仅剩的几个老同事聊了会儿天,我想,我可能又选对了。

同年,被公司派到日本出差,第一次去日本,见识了很多新奇的东西,知道了马路上即使路灯也是车让人的,打扫卫生间的大妈是不在乎你的小解姿势的,工作中再严肃的人上了酒桌也会变成畜生的,动不动就会有人给你鞠躬的,也同时体验到了日本人对中国人表面尊敬的同时,心里还是有着一丝鄙夷的,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来,这也是我第一次正面认识日本这个充满争议的国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言论冲突,详细过程暂先略过不表。
当时手头上的项目是给日本某大运营商做的基于下一代网络的平台应用,一切都是从0开始,每天都钻在什么7号信令,sip协议,RFC3261,3262一堆乱七八糟的文档里,从需求到编码到测试,每一个流程都是特别严格的,一个class的代码review得花费10个小时以上,那段时间基本上都是白天全天的电视review会议,晚上开始干活赶进度。每个人都是身心疲惫的坚持着,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业余时间,男女朋友即使以前有,到这份儿上也黄了。这也直接导致了很多同事得顶着家里和公司双重的压力,一面是父母家人的催促,一面是公司暗无天日的加班。一个最经典的案例,我们公司特老实的一个同事,见女生都脸红的主儿,相亲遇到个女的,两个礼拜后领证结婚了。。。真的是怕跑了啊!!不知道他现在幸不幸福,但愿一切都好吧。我们一起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并肩战斗过,多年后,再回首,音信已无。忆过往,叹流年,心中遥祝,每日晴天。

那段时间虽然很累,但也我的经验和知识积累成几何倍数成长的一段时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得与失吧。06年的时候,我被委任为PL,真正的开始独立的带项目,于是我犯了一个每个人年轻时都容易犯的错误,自我膨胀。我觉得自己被认可了,我比别人优秀太多了,所以对待问题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记得那次部门经理让我在组内给大家讲解下ATCA,满口答应下来,随便翻了点资料,知识点很简单。于是把资料里的原文打出来当成讲解文档。说明会那天,本来应该10几个人的会议,结果全部门都来了,会议室里站着满满的全是人,拿着手里的那张打印文档,突然蒙了。。怎么这么多人?我要怎么讲?讲错了怎么办?后来整个过程就是我把文档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用了5分钟结束了。看着大家失望的眼神儿,无异于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当时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以前的那种自信或者说自大一瞬间被扫了粉碎。但还好,我意识到了,这人没有白丢,就当是给自己上了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吧。后来我给自己的总结,
1,        对待任何工作,都要脚踏实地。你不比别人强多少,小聪明用的了一时用不了一世。
2,        给别人讲解知识点的时候,要用自己的理解和观点,形象的比喻更容易让人理解。把抽象的IT知识形象化,哪怕低俗点,都没关系。
3,        不要照搬既有的文档或资料,看书谁都会,论朗读技巧,小学生可能比你更优秀。
4,        领导,“可能”比某些下属优秀,但每一个下属“必定”有比你强的地方。
后来这个项目的测试阶段,我又带队去日本测试,这次算我一个5个人,因为我以前来日本出差过几次,而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所以在工作和生活上都是我照顾着他们。测试很艰难,每天都是对着linux的命令行,跟黑客帝国似的盯着屏幕不断滚动的log和数据,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本来一个月的试验拖到了两个月,后来因为日本那面也要做同步测试,在服务器使用的问题上,日本没经过我,直接同国内大头商量,决定测试环境白天给日方用,中方夜里测试,白天整理数据。这就意味着我们要连续通宵了。而且这个消息是下达给我的,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次,我没有试着说服其他人,而是在他们面前最先表达了对这个决策的不满,跟大伙儿坐在一起把领导和日本人通通骂了一遍,发泄完了之后,我告诉大家“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要做的。暂时先按现在的计划执行,两班倒轮流通宵,以后的计划我去跟上面协商。”

后来,我跟大头写了一封很长的邮件,把现在的进度和课题汇报了一下,同时着重指出了现在安排的不合理性,要求领导重新协调。领导回信了,内容大概就是说再坚持一下,从头到尾没有说半点跟日本协商的意思。意思很明显,大头不会为了项目的事情去跟日本翻脸,所有的压力都要放在普通担当身上,熬过这一段,利润拿到之后,只需要买几个饼子往你面前一扔,你照样还会摇着尾巴叼着走,没准儿还得谢谢呢。
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连续通宵了一个星期,再加上上面和下面的共同压力,我终于倒下了,那天凌晨3,4点,我觉得那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大脑空白,呕吐不止,没有行走能力,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同事把我弄上出租车的时候,我声嘶力竭的吼了声“我C T M!!!”,第二天情况好转以后,我把这句话的意思用书面语委婉的转译了一下传达回了国内,国内的动作是马上飞过来一个所谓的新入职的部门经理。怎么形容这个人呢?没能力,没脑子,没眼力见儿,整个一三无产品。当天晚上,他来我的寮里,坐在榻榻米上,开始心不在焉的跟我唠家常,我边抽烟边看电脑,任由他在哪儿东扯西扯。坐了一会儿,估计他也没话题了开始聊工作,我弹了下烟灰,斜了他一眼,“开始说正题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不是有用没用,公司这次让我过来,主要是怕你日语能力不行,影响工作。公司对你的能力还是评价很高的。”,“我日语不行?我日语不是不行,是不会!别把我当孩子哄,就说现在怎么办,工作安排怎么办?这些人怎么办?”,“公司的意思呢,还是再坚持一下,你的签证不是三年的么,应该没问题吧。”“我去你M的,你给我滚!”,我右手夹着烟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我今天告诉你,RENXX,这活儿我TM不干了!我不能让这帮兄弟把命搭这儿!!今天别说是你,就算XXX(大头名字)来了,我也照骂不误!滚!”,后来据公司上层反应说这厮把我当时的原话传达回去了。

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芝麻官也是个官,是个普通担当我也就忍了,但现在,是我把手底下的人带过来的,换句话说,他们是跟着我的,我就应该对每一个人负责。一个leader的责任,不是简单的让手底下的人给你干活,而是要让他们在你这里看到出路看到希望,作为撑伞的那个人,你必须尽可能的照顾到每一个人。这可能有点超出工作的范畴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原则,我只是做了我自己觉得应该做的,对不对,我不知道。曾经有同事私下里跟我说,你是公司里最好的领导,也是最操蛋的属下。
后来回国以后,直接领导和上面的大头也都找我谈过话,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都各自表达了挽留的意思,大头说,知道我们在那面工作压力大,有情绪是正常的,骂我也没关系,你要是觉得骂我能把项目做好,继续骂都成。那时候我才明白了,一个可以决策公司事务的大头,和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leader之间的差距,且不说心机,光这份涵养就值得我修炼半辈子了,又上了一课。后来一直到我离开公司,我都没做过任何道歉,既然走了,就得走的有点起子,如果道歉了,可能以后的同事还会有同样的遭遇。决然的走,还能给上面留点反省的机会,或许情况会有改善,这也是我最后能为其他同事做的事情了。但这只是当时的想法,后来跟以前的同事联系时,得知一切都是老样子,什么改变都没有。略微一想,明白了。整件事情,只是IT行业一个微乎其微的缩影,究其根源,错不在我身上,不在大头身上,不在许部和无能的经理身上,那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荒唐的局面呢?答案是:不可抗力,水到渠成的不可抗力。IT业大趋势就是这样的,人在其中只是沧海一粟,任你如何挣扎,最终也只能随波逐流。很悲观吧?这就是现实和小说的区别。
总结一下这难忘的第一份工作,4年时间,从一个学生成长为一个社会人,从对IT知识的一无所知到后来的信手拈来,如果把毕业比作初入江湖的话,那么当时的我算是学艺小成。不同的是,毕业时,信心满满,离职时,满目苍夷,突然厌倦了,觉得自己曾经的努力是那么的不值。后来我跟身边的很多同行谈起这种感觉,发现大部分人都会有一个职业厌恶期,看不到曙光,没有奔头儿,而那时的我就处于这个时期。于是,我做了一个在当时来说不太明智的决定。我要离开B J,我要创业。(当然,做这个决定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不过,跟IT无关。)

07年秋,我回到了大连,一个亲戚做进出口的,非要拉着我跟他一起干,当时也是一门心思的就想自己闯一片天地,于是同意了。谈到细节的时候,他给我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成立公司,独立经营,业务和产品从他们公司拿,第二个暂时挂靠他们公司,年底分红。说实话,我当时在B J每个月收入大概是8K多点,妈妈生病的时候欠了6,7W的外债,还上之后基本上完全没有创业的资本,就算他能帮我出资注册我也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来运营,于是我又做了一个错上加错的决定,挂靠。亲戚总不至于坑你吧?最后事实证明,我太单纯了太幼稚了。在利益面前,除非自己的亲生父母,否则一切都是徒劳。在这两年半的时间里,见识了很多社会的阴暗面,因为已是在大连发生的事情,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里就不想细说了。如果这这两年半里能看得见的变化就是结婚了,买房了,买车了。(因为写这篇帖子的主线是工作,感情分支就不透露了。)对于这份经历,总结出两个道理,钱,真的是个丑陋的东西。某些层面的堕落,远远比民间流传的严重的多。

这时,我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性,是做不来这一行的,心软,脸皮薄。于是就开始怀念起以前的IT生活了,完全忽略了当时的痛和累。2010年,我又有了做回本行的想法。可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困难是,工作经验不连续,日语能力不足,定位不上不下,对大连的IT行业不了解。面试了两家比较大的公司,基本上都因为日语和经验不连续的原因被PASS了。当时真的很迷茫,从小到大很少被否定过,身边的亲戚教育孩子的时候都拿我做例子,可以说在精神层面上,我一直活在一个很耀眼的光环里,可现在我傻了,我竟然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我成了路人甲了??那段时间一直很烦躁,为了捡回以前学到的东西,我开始上网给网络游戏写外G,每天都在查基址,找偏移,抓包解包,研究各种协议和网络加密,完全没有半点生活的动力。后来还是在老婆的帮助下,去了一个刚成立不久小日企,有点背景,分公司在大连刚成立不到一年,做嵌入式的,不过跟我以前的经验完全不对口。最后我被安排在了品质保证部,做技术职。直系上司是一个大连本地人,因为这个人在大连同行里面有很多人认识,就不详说了,暂称他为老S。据老S自己说,他的工作经历很复杂,卖过电脑,贩过油漆,进过迪厅,后来干了IT。人很好,考虑事情很周全,在公司,是中国人里职位最高的,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后来也成了我在这个公司关系最好的人之一。
因为是“走后门”进来的,公司给了一个据说很高的待遇,有多高呢,跟我刚毕业的时候差不多。那段时间我经常跟身边的人调侃,我现在做的是7年前的工作,拿的是6年前的工资。需要反面教材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我啊。但是说实话,那时候钱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该有的我都有了,该经历的我也经历了。现在只想踏踏实实的做一份安稳的工作。于是,从5月份,开始了这种每天上下班要开两个小时车的PG的工作。老S还特意为我向公司提议了一个社内的项目,跟品保有关还能让我有活儿干,其实他的良苦用心我心里很清楚,因为以前我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对于这个不能称之为项目的项目,我依然乐此不疲的对应着。但无论怎么看,在这个以嵌入式为主的公司里,我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用别的同事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前方的路在哪里?直到有一天,上面跟我说,最近可能会有一个JAVA的项目,如果拿下来,你能做么?我说,能,只有给我人,没有做不了的项目。于是在老S的帮助下,招了两个新人,从品保独立了出来,这也是我现在的team的雏形。

后来拿到项目的时候,发现比我预想中的要难得多,虽然语言是JAVA,但其中涉及到的各种技术有大大小小几十种,更有甚者,这次要用的标准是一个正在推广的还未成形的标准,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只能自己从一堆一堆的英文文档中扣重点。刚招的两个新人能力虽然不弱,但显然对他们来说,难度还是大了点。过程的艰难就不说了,总之最后我们成功了。客户给了好评,公司也认可了这个小团队,最后的代价就是新人中的一个因为顶不住压力,辞职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跟他的谈话,“老大,其实我不想走,但不能不走。这么长时间了,我发现我一直再拖你们的后腿,我做过很多项目,从来没做过这么难的。我走了,你们可以招一个能力更好的,你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累。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我没挽留,只是告诉他,路,是自己走的。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从来没拖过我们的后腿,你付出的努力比我们都要多。那一天他在会议室哭的稀里哗啦,我笑着跟他说,你丫哭的太TM难看了,多大点事儿啊,你当你是抢鸡蛋呐?别跟个孩子似的,都快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2B呵呵的。后来,他回了老家,去了老家的XTT公司做了一个leader,不时的给我发短信打电话,跟我说他的近况,每次我的回复都是挺好就行。很庆幸他做出了适合自己的选择。在后来的日子里陆陆续续有很多的新人进来,也有很多的人离职出去,进来的人各不相同,但走出去的人,除了一个刚毕业就想做项目经理的以外,其他人都无一例外的都在我面前掉了眼泪。甚至包括只工作了几个月的外派。人生本就是充满了无奈,为了工作,为了生活。其实无论在哪里,你们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快乐,一个结束又何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于离开的同事,我是真心的为他们祝福,对于还在坚持的同事,我想说,兄弟们,跟我一起,我们一起,做一群快乐而感性的小2B吧!!

在这个公司工作了两个多年头了,级别升了两级,工资翻了60%,虽然说跟6年前相比还是没什么变化,但我觉得自己得到了太多太多。工作的意义并不仅仅局限于级别和薪水,更多的是一种态度,或者说是人生的一种磨练。
有人曾评价我说,我不认可你的领导能力,但我十分佩服你的领导魅力。我回去之后琢磨了很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褒还是贬?没有答案,再想的话就会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了。我没做过什么大领导,也不想做大领导,我只想在自己经营的这个小圈子里,跟大家一起工作,偶尔吹吹NB,骂骂社会,我不会打感情牌刻意的去关心每一个人,但是无论你是谁,只要在我的组里,那你就是这个家里的一员,你老婆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我管不着,但你逢年过节不回家看你的爹妈,我就可以再公司指着鼻子骂你,骂到你回去为止。
都说干IT很累,可是我却想说,累不累取决于自己的心态。其实每个行业都有各自的压力,因为你不了解,所以总觉的别的行业比IT好。以前曾经看过一句话:鸡蛋从面打破,是食物。从里面打破,是生命。人也一样,从外打破是压力,从里打破,是成长。
希望我现在的和以前的同事,都能有一个好的将来,不,应该是一个快乐的将来。
现在,我在日本,一个月后,我在大连。你们呢。

——全贴完

编外话:以上只是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没有夸张,没有失实。对于技术和管理方法的讨论,没有涉及太多,每个人的看法不同,出现争议的话,就失去了写这篇帖子本来的意义了。写这些文字的时候,在脑子里把能回忆起来的场景都回忆了一遍,有快乐,有悲伤的,也有辛酸和无奈。但是不管如何,我都要感谢身边每一个人,无论是你们让我有了回忆,还是让我有了生活。

逝去经年,往事如歌。平淡亦如水,叱咤又如何?
曾几年少轻狂时,立誓胜天凌云志,多磨难,经坎坷。
回首来时路,空,无色。

人无力,不能与天争。
安然处之,以贤报之,记本我,则享之。
——–老于 2012年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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