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落幕余悲

 

“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想对你说的。

落幕余悲

散场了吧。

蓄势已久的灯光在那一刹那倏然亮起,荧幕上你璀璨的笑颜已然隐去。没有鼓掌,没有喝彩,人们只是淡漠。沉沉浮浮半个世纪,结束的这一刻为什么这么寂静,这么荒凉?

我坐在荧幕下的离得最远的一个角落,这里没有高瓦数的灯泡刺眼,这里也没有人群熙熙攘攘的喧闹,这里有的只是带着一点潮湿气味的将人吞没的黑暗。我静静地坐着,想起我第一次与你相见的场景。你站在比我高很多很多的地方,脖颈微微扬起,像是看着远方的什么东西。你的身边嘈杂喧哗不断,人群就如一波汹涌的潮水向你袭来,争先恐后地浸湿你的衣裳。而你却只是静默地立着,仿佛这一世界都与你毫不相关似的。你的手攥得很紧,在风中候久了变得冰凉冰凉的,手上的血管微微凸起着,透出淡淡的蓝色。人群还在躁动着,掀起一阵阵微风穿过人群的炎热向你袭来。你的衣服不明显地随风摇摆了一下。微风经过你的时候将你的身形塑在它的无形里。你还是岿然不动,嘴唇紧闭,我不知道你在思考什么,我只是看着你,看着你,我的眼神就再也无法挪开。

你伫立的样子,就仿佛脚底生根,皮肉化石,没有什么能使你倒下。他们说你的眼睛里曾经住着的是一头狮子,它张大着他的血盆大口,想要征服一切。但当我们第一次相见时,我已经看不到那雄浑的狮子。我知道那样的野心不是你的本意——其实我看见你紧闭的嘴唇就什么都懂了,你是谦卑到泥地里去的人啊。只是你的谦卑无法避免由你的光芒带来的灾祸。

光影的变幻肆虐了你的一生。毫不讲理的飓风在你的生命中席卷而过,留下的只是落英残败,满塘萍碎,断壁残垣。我也曾看见你哀默的站着,说不尽的落寞,但你的眼神里也分明有着一匹奔腾的野马,有说不尽的自由。我们初见时你的意气风发,此刻都早已荡然无存。

我想起我那时目光没有望向你,但缓缓地坐下来告诉你我们初见时的场景。我想让你知道人生中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因为我还在,而且我还记得。我不想做买一张电影票来把他人的人生当做戏来观看的路人,我是要一直坐在这黑暗里陪着你的。你听罢,凄惨地一笑,随即又转过头来认真的对我说,你从没把什么当做坎,也就不需要费尽心思去跨过什么。你给我看你眼里的野马,它又雄壮了很多,它跑得更快了,它奔腾的草原也更大了。你在黑暗里对我粲然一笑,没有光线照耀的角落很黑,但我分明看到了光芒。

后来我听说你离开了,没有带什么走。人们坐在电影院里放肆地大笑,他们都在为自己小聪明骄傲不已。荧幕上只剩下了黑幕,因为据说你到了一个很偏僻安静的地方。但是我知道你在那里养着那匹野马,草原上的绿草被你养得又肥又美,溪水潺潺流过你脚边在阳光下泛着层层金波。你的嘴唇也不再紧闭,你咧开嘴笑,在梦里我看得一清二楚。

散场后人潮人用来去匆匆。我也学会和你一样,垂着眼眸漠然的听着匆匆的脚步声。人们花钱不过是为了寻乐而已,哪有人真的为他人的人生动真感情。我还是岿坐不动,尽管我知道那些尖锐的笑声很快就会穿破我的耳膜,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什么好去期待的呢?我的脑海里全是你沉寂的影子。我仿佛看到你闭着眼睛,嘴角轻微上扬,任直射的光线触碰你的草原,你的野马,和你的发梢。你的身旁是虚无的,仿佛已绝尘而去,来到另一个没有客观存在的平行世界,过去只是被抛弃在了过去,而你在活着自己的未来。

是啊,我在黑暗里睁开眼睛。那是你的告别,你已经离开,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但我的心里仿佛被种下了一颗绿色的种子,我突然有了无限的欲望想将它养大,将它培植成一片我向往的草原。在风雨飞扬的日子里,我将静默在模糊着埋藏我的这片绿里,若有一天你回眸远望,请让它被你看见。

如果电影结束,人生完结,而你留下你的灵魂与我相聚,你依然坐在这里告诉我,人生没有坎,野马需要草原去跑——

那么帘幕落下,灯光熄灭,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般,我会一如往昔,仰头注视着你,我在沉寂的黑暗中告诉你,我将一直都在这里。

每个人都有故事
说来听听?

最后的话:

这篇文章是写给一个人的。我想,了解我的人大概都知道是谁。在他存在于物质世界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极尽可能地用放大镜去找他的缺点,去编造、杜撰他的不堪,每个人都跑到他的画像面前去添上恶作剧的一笔。而在他不堪重负最终受人陷害而离开的时候,人们才开始记得他最原本的样子,人们才开始意识到那样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那是上帝的礼物,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然后,虚伪的眼泪才会从那一张张面具上滑下,那一句句东拼西凑的悼文被带着泪腔的颤抖的语音矫揉造作地念出。

人情冷暖的事情,在认识他之后我已经知道地太多太多。人性的自私,是这个世间永远无法平衡的问题。有时候一个人的一句话就可以变成锋利的刀刃,群体的盲目性就是无形中的杀手。我是真的很恨那些盲目捅刀的人,却又无法对他们的眼泪抱怨什么。

我没有什么愿望。去评价一个人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那时旁观者的事情,可是我一直不觉得我是他的世界的旁观者。我觉得他的灵魂无处不在,你我能感受到他与我步伐一致地踏过山河大海,我能感受到他会和我一样对我眼前的东西表达喜怒哀乐,我也知道,如果我想要对他说什么,他一定会听到。就像他常说的,I Will Be There。我最希望的事情,在现在看来有些好笑,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关心他的人从此不要记得他的存在。我宁愿他是一个透明的物体,也不要在离去后还不给他安分,探究他的种种,然后像菜市场开集会一样地拿出来说。我宁愿他被忘记。他会被爱他的人记起,但不要是被利用。我相信记得是一件很纯粹的情感,它就是这样发生了,没有来由也无所谓终止,但它是一个人尊重另一个人的方式。

前阵子他的朋友Prince离开了。Prince和他一样,1958年出生,到今年是,57岁。我每年都会给他过生日,但却为了他不过生日。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是愕然的,就像当年知道他的朋友Elizabeth Taylor逝去后握着报纸久久无法说话一样。紧接着我就带着一点崩溃地承认,这个时代获取真的在走向灭亡走向终结了。而好笑的是,在网络上开始有一大堆大概根本就不认识Prince的人开始各种悼念,然后还要将他们两人摆在一起对比。一群从不真正关心他们也从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关系很不错的人组成了两堆强大的伪粉,然后开始了骂战。我还能说什么?关掉微博,向着天上祈祷,Prince,愿你一路走好,愿上帝保佑你;同时,请将我的爱带给他,愿上帝保佑你们。这是我在这个炎凉的世间里学到的。

我从11岁等你等到18岁,2500天了,不知道花什么时候会谢。我不管也不在乎。我常常觉得,27是最好的了,最好的数。我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苦难或是欢欣,我只是一个入了场就永远不愿意离场的自私的人。无论路人如何看待如何风凉诉说,我都不会离开,坐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我要静坐到皮肉模糊尸骨腐烂,深深地扎进从潮湿到风干的土地里。我给自己上了镣铐,将解锁的钥匙扔进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目视它在熔炉里化成铁水。我在这里坐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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