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蜂的报复 | 童年杂忆01 【第11期】

 

从那一天起,三叔听不得马蜂这两个字。见人就喃喃地说,毁人家园的事千万不要干,会遭报应的。...



天,路过胡同,看到有一个婴儿,躺在妈妈怀里吃奶。头顶的树上,有白色的小花飘下来,纷纷扬扬,落在女士乌黑的头发。我儿时捅马蜂窝的记忆,便从脑深处浮现出来。

那是1982年的夏天,我捂着被马蜂蛰起了大包的脑袋,被搀扶着送到三婶家。在哭声中,三婶把奶头从堂弟的嘴里抽出来,对着我的脑袋,挤出来一团黏黏糊糊的液体,用手一抹,我“嘶,嘶”直喊疼。母乳治疗蜂毒,是老人传下来的土方子。
“吱吖”,门开了,三叔进来了。眼睛瞪得比水牛眼睛还大,吼道:“你个死短寿的,又惹马蜂!”

三叔是一个百毒不侵的人,尤其对马蜂,被蛰后连个包都不起,不痛不痒。喜娘奶奶说,三叔年轻时吃了马蜂的老亏,现在老实多了。
说起三叔的童年,那叫一个无法无天,钻洞抓蛇,上树掏蛋,下水捉鳖,扛起60多斤的大草鱼,就往岸上拖。不怕马蜂的特异功能,源于12岁那年的一次意外。
1962年春天,三叔和瘌痢叔在门口塘的大坝附近放牛,瘌痢叔看到一个碗大的马蜂窝,打了一个冷颤。马上向他们的三叔报告:有一个大马蜂窝,吓死人了。说这句话时,瘌痢叔用竹竿一样的胳膊,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三叔是他们的元帅,只有勇敢者才有资格当元帅。带到马蜂窝前,三叔观察了一会儿,捡起一块大石头,对着马蜂窝砸过去。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里头放出来的战士,个个带枪。
瘌痢叔和他的元帅,遭遇滑铁卢,被马蜂追逐,眼睛上、额头上、头顶上,被马蜂蛰了个遍。二人在地上打滚,碾压死一些,跳到水里,又淹死一些,最后,收拾一下残存的躯体,发现还是完整的人,哭喊着跑到家里。
真是因祸得福,从此以后,瘌痢叔和他的元帅碰到什么虫咬马蜂蛰,连个包都不起。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吧。当然,也养成了他们轻敌思想,到处东征西讨,在马蜂界欠下了累累血债。
马蜂窝捅得不过瘾的时候,又开始挑战蛇了。在一次与蛇战斗中,瘌痢叔被颜色鲜艳的圆头蛇咬了一口,仗着百毒不侵的体质,没去卫生所。高烧到40多度,人事不省。家人这才急忙送乡卫生所,在路上就断了气。
从那一天起,三叔听不得马蜂这两个字。见人就喃喃地说,毁人家园的事千万不要干,会遭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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