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张鸽子民歌里的爱情

 

张鸽子,女。79年生。现居陕西省咸阳市。一个热爱生活,偶尔心向云端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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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鸽子,女。1979年生。现居陕西省咸阳市。一个热爱生活,偶尔心向云端的女子。陕西省职工作家协会会员,《凤鸣轩》小说网站签约作者,已发表长篇网络小说《来世再爱你》、《纸玫瑰》等作品共计一百多万字。部分作品被选入《古榕树下》文学网并结集出版。散文《如果可以,这样爱你》在2015年陕西省职工网络文学大赛中获奖。并有多篇文章发表于《陕西工人报》、《华商报》、《咸阳日报》等。
民歌里的爱情
张鸽子



喜欢民歌,由来已久。

还是懵懂少年,落日的黄昏里,挎一笼猪草,于村头的小学门前经过,一阵婉转的曲调响起,伴随着一声苍凉的,悲戚的男高音“你在你的山上呀,我在我的沟,咱们见不上个面面,哎吆,拉话话难......”歌声悠悠又幽幽,有湿湿的惆怅。穿透我的耳膜,便勾了我的魂魄去,猝不及防地。我怔在原地,于晚风里静静地聆听,金粉般的夕阳,笼罩了我。无尽的疼痛,就这样铺开来。那时年少春衫薄,不悲也不伤,竟拼了个泪水飞溅,待回味起来,却有几分不知所以然,只是被这如此直白的艺术形式,生生地触动了,并从此在我的心里,安营扎寨。

再大些,我爱上文字,爱上音乐,喜欢用音乐煮文字。在港台流行音乐盛行的年代,我依然不可救药的喜欢着原汁原味的民歌。一个人,且听且吟,或悲或喜。那些青春的秘密掩藏在心底,不可说,不可说。只在歌曲里,悄然地宣泄着。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儿吆
 三盏盏儿的那个灯
 赶牲灵的那个人儿吆过来了
 你若是我的哥哥吆
 你招一招手
 你若不是我的哥哥吆
 你走你的路
那年那月,爱上那人。绿色军营里一见倾情,再见倾心。白日光下,就那样朗朗地相爱了。一间陋室做了新房,十指相扣紧握着爱的方向。岁月漫漫聚少离多,尘世间情路坎坷,多少分分合合擦肩而过,而我每一个转身,他都在。红尘阡陌里,那始终温暖的眼神,让我的一生,都如沐甘霖。寂然相爱,默然相伴,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对坝坝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
 那就是我那要命的二妹妹
 山坡坡上长着那十样样草
 哥哥我看妹妹 你九样样好
 我在我那个圪梁梁上
 你在你的那个沟
 看见了你的哥哥
 你就招一招手


所幸,我们守得云开见日月,我们不必翻山越岭地瞭望。我在灯下写字,闻得见他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气息,这是俗世里的相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那个人,我要谢谢你。给我这温暖的人间烟火,让我不惧红颜老去。都说女人如花,原来这世间女子,并不是怕了凋零,怕的只是被辜负。所渴求的,亦不过是一个肩头的温暖。
   满天的星呀满天的云
   细箩箩淘沙一箩箩金
   妹绣荷包一针针
   针针都是想那心上人
   我前半晌绣呀,我后半晌绣
   绣一对鸳鸯常相守  
   沙蒿蒿的水呀留不住
   哥走天涯莫丢妹妹的手……


前路遥不可知,我多想陪着你,天涯海角一起走。叹一声罢了,绣一个荷包陪你走西口,你莫要忘了,我在把你等候。痴痴的等呵,痴痴地等,每每听着,莫名伤感,莫名疼痛。
  想你哩,想你哩
  头发梢梢想你哩
  看见别人当成你
  情哥哥,
  想你哩……
  三天不见哥哥的面,
  大路上行人全问遍……
心上人啊,我在想你呢,想着你呢。你在我的心心念念里,想你成魔,娇痴不怕人猜。莫不是呢,谁说世间只有窈窕女子让人魂牵梦萦?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男子一样让人牵肠挂肚。岁月再久远,爱的主题亘古不变。诗经里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便是写着一个妙龄女子思念意中人的煎熬,只是多了几分缠绵哀怨,欠了一份果敢。

又想到崔颢笔下的《长干行》:“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堂。停船暂且问,或恐是同乡。”诗句里的女子,够率真,够热烈。烟雨蒙蒙的江面,两条迎面驶过的乌篷船上,与君初相见。一样的飘零他乡。只是听到你一句熟悉的乡音,孤寂的心啊,便顾不得矜持,急急地扑向窗外:“你家住在哪里啊?我的家在横塘呢,我住在横塘,你要记住哦。。。。。。”寥寥数语,便将一个他乡遇故知的温馨画面定了格。我在想,那个被突兀地问询的男子该是怎样的心境呢?那一刻的窃喜,定当是有过的。

相比之下,陕北民歌更是将男女相思、相爱的情怀表现得泼辣大胆、不遮不掩,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碗碗谷子两碗碗米
  面对面睡着还想你
  只要能和妹妹搭对对
  铡刀剁头不后悔……
  骑上个毛驴吆狗咬腿
  半夜里来了你这勾命的鬼
  搂住那个亲人吆亲上个嘴
  肚子里的疙瘩化成了水


那一片贫瘠的黄土地上,那一群苦并快乐着的庄稼汉呵!他们千百年来繁衍在这峁峁梁梁上,劳作在这沟沟壑壑里。他们离寂寞近,离繁华远;离黄土近,离妹子远,他们的心里、歌里却唱不尽妹子红红的嘴唇和毛眼眼。
 硷畔畔上站着个你
 一对对毛眼眼瞅着个谁
你咋长得这么美
你把哥哥的魂看飞
山洼洼上碰见个你
一双毛眼眼勾住腿
哥哥心窝窝乱成贼
你这毛眼眼是勾命的鬼
害得哥哥难入睡。
 
五月里来麦梢黄
六月里鲜桃你先尝
想起我的哥,想起我的哥
想起我的哥哥
你等一等我……
千般欢喜,万般深情纠缠其中,思念像野草般在心中疯长,于向晚的风中,一次次聆听,一次次,博下我的泪来。
(男) 尕妹子就是那牡丹花
       美丽的赛过那朵云霞
       你唱起歌来能醉死个人
       两只毛眼眼最会拉话话
(女): 二阿哥虽是放羊娃
        哪一点都不比别人差
        你放的羊群大的像云海
        一颗实心眼儿勤劳到了家


这一曲唱下来,湿了妹子的眼眶,疼了糙汉的心脏。心里满满的,全成绕指柔。刹那间天地化为零,只想和你到白头。我爱你,只是爱了。不权衡利弊、不患得患失、不附着于物质。不懂得爱你七分就好,留下三分爱自己。只将这样真的一个我,这样痴的一份情,一股脑儿打了包,全给你。你就是我的晴天暖日,我就是你的,地久天长。这才是爱情原本的模样,如莲花照水、明月映雪,不沾烟火,不惹尘埃。亲爱的人呵,指缝太宽,时光太瘦,一辈子太短。我不想和你,有一秒钟遗憾。

一直以为,民歌里的爱情是有温度的,炽热,火辣,像夏天里田埂上晒得滚烫的石头。再细品,人生的酸甜苦辣、七滋八味皆在其中。酸的,像情到深处注定的,未曾迟到的一场分别;苦的,像从不落泪的硬汉想起旧情人流下的眼泪;辣的,像面对面还尽情微笑,转过身来眼里似落入了飞溅的岩浆,泪雨滂沱。一时间如释重负,一转头心如刀绞,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如果你不慎弄丢了我,再不必寻我。我依然是我,于晨昏里,上、下班路上,安静地走着的那一个。只是你,早已成了传说。

哦,忽然懂了。

原来我不是喜欢民歌。

我是在,怀念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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