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里的我和你

 

万水千山寻到这个人,这个人一副被打扰的神情,与你说,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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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房里只有两个人,剩下他和她。

冬天到了,风呼啸着,树枝没有节奏的摇摆,混合着室内的安静祥和,又是一种感觉,他们不觉都停下来听这冬天的声音,空荡的琴房里,有五架钢琴,是预备留给准备作为特长生进入高中的学生,他和她是同班同学,现在报名了这个班。

这个学校很大,却没有什么人去报名,大家明白,自己是要进文化班的,其次名额太少,概率太小的事需要谨慎,进班之前,还得经过老师的考核,她报名了,成功的通过了。她本来就喜欢音乐,就说以后一直在这个行业待着,她也是无所谓的。

我见过她,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说漂亮,不如说,有气质,端庄娴静。谈吐却也不失女孩子家的调侃,幽默。认识她的女孩子,会觉得这真是一个女孩子,不熟的人,会觉得,这是个冷艳的美女了,孤傲难以接近,自己就是高攀不上的,我的一个男同学跟我说,你们是怎么玩到一起的?我室友都说,她是个句句都透着拒绝的人。

我想说,你室友有认真跟人家说几句话吗?你室友自己人怎么样呢?谈吐有没有低俗?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男生看女生,不如女生看女生来的准确,女生能准确的看到这个女生的魅力,威胁,与自己喜欢的人之间的差距,共鸣的程度,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承认,女性是最好的侦探,至于为什么没有实现,大概是因为她们更愿意做自己丈夫的侦探。

那年冬天,是她在那里学琴的半年,手法并不差,但也不在前面,明年就要中考了,大家并没有多少心思去顾及别的事,琴房里的五个人,基本都是各练各的。老师在统一的时间授课,教每个人如何去弹一首曲子,之后的时间,便是大家自由练习,她在前面,很认真的听每一首曲子,很认真的去弹每一首曲子。

教室里每周都会有考核,考核的时候,其他人要在旁边听问题,每次考试的时候是一下午,每个人都要指出其他人的问题,予以纠正,然后评分,开始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每次弹都很紧张,后来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弹,怕出丑,紧绷着神经,于是又有同学说,她太紧张了,不能看她弹琴的样子,自己都会紧张起来。老师也说,她没必要这样,后来她努力纠正,却依然是那个样子。

那段时间里,她害怕那节课。害怕练琴,害怕大家揪着自己缺点不放,有时,她融入自己的感情,试着把几个音符按照自己的感觉来弹,被耳尖的同学听出来,却说她弹得差了,简单的犯错了,于是她又挨批评了。然而明明在家里弹奏时,喜欢乐器的父亲,高度称赞了这首曲子。为什么不能有创新?有自己的感觉?

也许中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评分老师也会按标准来的,答案只有一个,只有一个,那么她就把其他的答案留给自己。从此,在老师面前,她只按乐谱来,完全的依照上面的,私下里,偶尔创新。

她的家里有一架钢琴。是父亲送给她作为十岁生日礼物的。她由此开始了自己的钢琴之旅,在放学的午后。父亲为她请了音乐老师,她不是马上去复习功课,像别的孩子那样,成群结伴的去玩耍或者去补课。钢琴就是她的朋友,她就喜欢钢琴,喜欢它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她最好的朋友就是这架钢琴。

她不是这个班里的佼佼者,另一个女生,弹的更好,无论是从灵活性还是准确性,都比她强,问过,六岁开始学钢琴。念得是贵族学校,没有花很大的精力,没有很喜欢,还是一路学过来了,期间在很多大赛获得奖杯。现在是十分喜欢了,只是说话犀利,不给人留情面,冷漠的一个姑娘。

她批评她的作品时,会说,“这么一首曲子,这么弹真的破坏了情调。”还有,“这样低级的错误是不应该出现的。”

这还只是一个学校里,还有其他学校,还有其他强者,按照去年,如果名额只有两个......

她从来不理她,不过她也冷眼相对,她是有自尊的,是有朋友的,大家没什么好说的。

每天回家的时候,她会逗留到很晚,然后自己仔细的把门锁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便把门关上,任由自己沉浸在音乐里,不理会这个世界里纷杂的事物。

开始时,她常一个人待在琴房里,时间久了,也常见他在里面,这里的两家钢琴,于是一人一台钢琴,相对的练习着,他在这五个人里面,可以算是倒数一二了,但是他对她的作品总是很中肯的评价,言语温和,所以她也就没那么敌意。

他和她一样,没有知心朋友,身边的人都注定是过客的人,长时间的沉默,无言,但音线优美,声音悦耳,男性的刚强中带着柔美,这个人说话是好听的,但本来是她一个人呆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也闯入了,平衡打破了,在一起时,她会烦躁的认为这个人打扰了她,为什么他也有这样的习惯,呆到很晚?为什么他就不能让自己静静?

于是,她几次在对弹的时候,愠怒的乱弹了几个音符,以示不满,面部轻微扭曲,在她平静的面容上,涟漪明显,越来越明显,她就是要这种效果,这个人真是够烦的,明显的感觉那边停顿以后,便满足了些,只是之后,几次以后,他没再来,自责便扑来,自己是有多么无理?上课时压力大,没达标完成作业,把怨气发在别人身上,是应该的?

但自责归自责,开口怎么行?夜里的风越来越大,晚一些的时候,像鬼在嚎叫一样,偌大的房间里,都有回声了,而不安在每一个自己认真的间隙钻进来,总像是有什么人进来了,抬头去看,又什么也没有,她开始觉得害怕,没课的时候,总很快的收拾东西回去,回去以后,因为隔音效果不好,不敢碰琴弦。克服不了恐惧,有找不出解决的方法。第二天,技法似乎下降,更烦躁,学习,练琴,都不能使她满意,没有人去探究内里的因素,忧郁症萌芽。

谁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只是一句又一句的批评。“你的数学成绩一度下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识乐谱吗?”“你照这么下去,是考不上重点的。”“这么早就休息,你怎么不温习功课?你最近是怎么了?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应该试着让自己更好,试着拯救自己。

就要放寒假了,忧虑每天都在增长,持续的批评,让要强的她,麻木了许多。兴趣阑珊。

有些时候,并不是生活坏到一定程度,就会好起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生活能坏到什么程度,也许就是永无止境的坏下去。但有时候,你能感觉,有点力气去做点改变了。

挣扎着在元旦的前一天晚上,自己独自去琴房,依旧空荡荡的,灰暗的房间,静默,清凉,阴森,害怕也得坚持。她无谓的走进去,嘘了一口气,触动着,弹了一会子,看看窗外,还不晚,再看看门外,没有什么人会来,只有孤独的影子,下一首曲子磕磕绊绊终了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准备收拾东西回去,站起身来,惊讶发现,他就在对面,兴奋的马上坐下来,不禁笑开来,于是漫不经心的把东西扒向一边,继续弹奏。

不那么害怕,每天试图待的晚一点,每次中途看看对面,总有那么一个人,安心感回来了。沉心的投入,回报也来了一些,心情明朗,外物都是宽容的,批评慢慢少了很多,风再怎么萧瑟的刮着,与她也无关。

这是安心,久而久之,注意起他对自己的评价了,语气好像也更温和了,她窃喜。更是专注,说话也常泛着笑容了,有时候被大家撞见,被议论是暗恋,气恼的很,连声否定,心里却也好奇的分析着。

寒假里,她很盼望开学,觉得在家里很无聊,生活一点也不规律,一向喜宅在家里,这时竟对逛街很欢喜,还不明白,这是怎样的感情,行动已经开始了,不知怎么的,某天早上,突然就想写曲子了,自己写。

琴房里,她正在认真的弹奏着自己创作的曲子,他敲门,她没有听见,他只得从窗户跳进来,准备跳的时候,闻见室内的音乐那么陌生,低沉,伤感,他便认真的听了许久,听的沉思了下来,谁知道她在里面正巧看见了,很是不好意思,忙去开门,忙说自己是从一本书上找来练习的。但她隐隐感到这个人就是听到自己弹那么忧伤的曲子,某种秘密被人识破了,她心里惶惑,但,似乎也没不妥。

她写了一首曲子,天天拿去弹,待到很晚才回家,一个个周末就是这样过去了,留下的痕迹便是,她弹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她的作品越来越多了。每个月是会出一篇作品的,每次都反复的听,反复的改,在这个天地里,她又自在的翱翔着。

空灵的声音显得更空灵,有着它独特的味道,时间久了,她全心在这里矫正她的作品。无论效果差与否,她不会受到那个人的影响,她知道那个人是沉默的,不会发出压抑她的评论,人为什么要讨厌沉默呢,沉默多好,沉默是一种默契的交流,是智慧在沉淀。感谢这沉默,她觉得自己发出的声响是有听众的,这个听众在沉默里允着自己的许可。

有时,他们的乐音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一种她没听过的声音,有着安宁的芬芳,整个的琴房都是清净的,一尘不染。多么美妙,在这种氛围下,她也获得了一种安全感,不会有人嘲笑她的琴音刺耳,偏激。感谢这人的伴奏。

去的次数更多了,呆的时间也更久了。开始写着带感情的内容。

不会吃晚饭,到了这个时间点。她还是继续,不理会别人,面上沉静陶醉的表情,足以让很多人清楚,这个人是不应被打扰的。但时不时的,还有同学,与她说话,大声嚷嚷着,提醒她该去吃饭了,开始时,她不情愿的停下来,微笑的说,我晚上不吃饭,你们去吧。屡次这样以后,她觉得烦躁索性不理,继续弹琴,终于,他们自讨没趣的走开了,再不问她。只有他,从来没有这样问过。

关心抑或不关心。都不重要吧。

后来钢琴大赛的时候,他们都去了。她在比赛上弹了自己写的曲子,成为冠军,顺利进入那所学校。

七月的荷花开的正灿,粉色的花瓣,就像女孩脸上泛起的红晕,惹人怜爱。她脱下鞋子,挽起裤脚,下水去摘了一朵。

那几个人里,只有两个人凭着音乐进了那所学校,以后就要主攻音乐了,蒙在鼓里的父亲知道后发了脾气,不过那可是全省最好的高中了,先进去吧,进去再说,他这么安慰自己。

年轻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爱乐器的父亲,让她选择另一种琐碎的生活。父亲说,乐器养不了人,但是她想说,乐器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她关心他考的怎么样了,又不好意思去问,也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榜上一直看到底,就是为了看到他的名字是不是也在上面。她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样的耐心。

榜上没有他的名字,他成绩不够,音乐成绩也不够,她看了几遍,还是没有看见,莫名的有些失落。回家继续弹奏自己写的曲子,弹了一遍又一遍,家里这个时间点,只有她和说话的钢琴,说给自己听。

从前,有一个孤独的女孩,喜欢上了同样孤独的王子,女孩很努力地很想变得更好,追赶上王子,但从来没有告诉王子,后来女孩太努力成为仙子,于是只能远远观望王子。

女孩相想王子说,我曾经为你写了很多首诗,为了弹了曲子里,就有我想对你说的话,我的话都在里面啊。

她把从前的稿子锁在了一个箱子里,密封好,放进柜子里。

后来高中大学,她不知怎么地,有很多的人追求,却总没有感觉,总有嫌弃,唯独想着,如果是这个男生来找她,那么自己会认真考虑的。这个男生却一次也没有,当年是自己的错觉吧。

十年,同学聚会。大家联系上了她,本来她很不愿意去,看到去的名单里面。赫然躺着他的名字,马上联系班长,说自己有时间去。自己一定去。

十年不见,大家长相变了许多,当年的稚嫩模样,模糊还在,只他多了阳光的味道,她庆幸惊喜。

觥筹交错,讲的最多的是现今的成就,抑或未来的规划,她觉得无趣,装作不在意的打量他,他似乎也有些厌烦,像是和女友吵架,电话一个接一个。她的心凉了大半。

最后,要打车回去的时候,她还是借着酒意,主动走到了他面前。你记得我吗?

记得啊,你弹的曲子真好听。

仅仅是这样吗?

他正准备回答,嗯,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头看她,她的眼里有些湿润,但他不想欺骗她。

“不止,我喜欢你琴声里的深情,我总觉得每一首曲子里的都是深情,都是孤独里的暖意,像是在叙说着什么。”

“你觉得是说给谁听呢?”

“我吗?”他微微地笑了,“你的那些歌治愈了我那时候的孤僻心情,谢谢你,不过从前就是从前,就像我听得出曲子里的忧伤,却听不出意思。”

万水千山寻到这个人,这个人一副被打扰的神情,与你说,有事吗?

不过还是感谢,那么多的岁月,那么多的沧桑,没有这份多余的心思,如何支撑自己走过来?

欢迎点评,期待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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