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这个诗人，你才应该献上膝盖

“我有个兄弟死了，我把他送回老家。”我嗯了一声，想了想又不太对。“那他人呢？”“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呢。”...





（按：今天继续讲唐代的故事。那个时代有很多人都有偶像气质，但你献上膝盖前，最好先了解一下他们都干过什么。）

离开岳州以后我逆着长江往西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完成小柔的遗愿。（与小柔的初见故事请点击“查看历史消息”找《大唐辣么大，先去岳州城喝点花酒》）一连几天天气都很不好，夹风夹雨地在船篷上拉开架势闹得人心烦。船夫们在船头船尾大声吆喝，骂爹骂娘。我不喜欢坐船，在船上我的手脚就热乎不起来，冷硬得像石头。我用手指节敲船板，嘣嘣作响，船夫都以为我爱好音乐，坐船还不忘打拍子。

船有时因为大雨泊在一个渡口好几天，船夫们一泊船就轮流进城找乐，有几个长相好一点的船夫在好几个城里都有相好的。我有时也进城走走，去酒楼喝点酒，但都打不起劲儿，觉得没意思。在那些地方喝酒，酒一到嘴边就变酸了。

有一天，终于放晴了。我决定不坐船了。我在一个无名的小渡口赌气似的下船走人。

我上了岸，沿着河走。这里是大峡谷，河岸连着山，下了船就上山，走在峡谷的一侧，江水在脚下的远处像张黄澄澄皱巴巴的布。

我神清气爽地迈开大步。我从这边看对面飘着雾气的山峰，看脚下牛气十足的大江，觉得想喊点什么，可又想不出喊什么好。后来我还是喊了，我冲着对岸嗷嗷乱叫。

从下面的渡口赶上来一个白袍汉子，疾步流星地冲过来，从我身旁掠过去，一下子把我带了个趔趄。

“你丫的！”我不满地拿眼睛瞪他。

那汉子转过身来。

“你奶奶的！”没想到他也凶起来，捏起拳头在我面前一晃，“哼哼”，他用很傻气的鼻音哼了两声，一副武力威胁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村子里欺负小朋友的孩子王。我把他打量了一下，虽然不伦不类背着个小背篓，人倒挺结实的，似乎还有胸肌在衣纹间若隐若现，只是脸太白了，再加上一对细长眼，怎么看都是个书生，准确地说，是个比较泼实的书生。

我心里暗暗喝彩，这么俊朗的书生可不多见。可是我们现在有点冲突，我可不能示弱。我拿眼瞄他，脑子里飞快想着该怎么应对。

那汉子也拿眼一眯一眯地瞄我，瞄了一会儿，他很响地吸了一下鼻涕，若无其事地问我有没有对付鼻塞的药。

我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风热不是风寒，于是在包袱里掏了一阵，拿出一个药瓶子递过去，鼻子里“嗯——”的一声，表示还保留一些对峙。不过看那汉子有点天真的样子，我差不多已经原谅他了。

“这什么玩意儿？”汉子摸着药瓶嘀咕着，怕我毒死他。

“透心莲，”我没好气地说，“清热解毒，凉血消肿，用于鼻塞发热，咽喉肿痛，口舌生疮，顿咳劳嗽，泄泻痢疾，热淋涩痛，痈肿疮疡，毒蛇咬伤。”我故意慢着劲说。我从小就看爷爷捣鼓这些花花草草，做不了郎中卖点草药还能凑合。

“这，这真能吃？”没想到那汉子还是狐疑，使劲吸着鼻涕瞅药瓶。

“你丫贼罗嗦！”我像是受到了侮辱，嚷嚷起来，奔上去要夺回来。汉子忙护着药瓶说我吃我吃我吃。他拿出个大葫芦，从药瓶倒了一把在手掌，没等我再嚷出声就甩进嘴，咕噜咕噜灌了一气。

“你丫吃太多了！三颗就够了！”我心疼那药。

“没事儿，”汉子放下葫芦，开始呵呵傻笑，倒好像额外帮了人家什么忙似的，“呵呵，呵呵。”

我和那汉子认识以后，在沿着河的崖岸上一起走了三天。

汉子说他叫李白，看我没什么反应就补充说他在京城一带可出名了，是个偶像。我拿眼斜他，李白就急了，李白说我可不是吹牛，真的，那里的姑娘知道我要进城还成群成群地在城外等我。

李白说起长安的事情就很兴奋，听得我怪羡慕的。我本来也想跟他讲讲我在岳州城的往事，后来觉得怪小家子气，就没有提。在这个大白话唠旁边我这个小竹话唠都插不上话，只好一边听一边伸手在后背搓泥丸，然后偷偷一颗颗弹到他屁股上。

李白说，这次他不是去长安。看我不接话他只好接着说，你知道我要去哪吗？我呀，这次要去归州，你知道我去干嘛吗？然后他就打住了。

我只好说你要去干嘛呀？他这时才露出正经的颜色。

“我有个朋友叫吴指南，跟我一起在外面闯荡的时候死了，我把他送回老家去。”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又不太对。

“那他人呢？”

李白颠了颠身上的小背篓说，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呢。

“这么个小背篓能装下你朋友？”

这时李白看了我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把，他，的，肉，都，剔，掉，了。”

我和李白一起行走的三天里，他给我讲了很多事情。我常常瞅着李白的脸皮发愣，不久李白就觉察到了，他扭过头来说你看什么。

我看着他说：“李白，你还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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