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默热红学佐证之十二——从乌庄头进租迟到看贾府在南方
《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中写“黑山村乌庄头”乌进孝到年底时给宁府进租，贾...
《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中写“黑山村乌庄头”乌进孝到年底时给宁府进租，贾珍嫌他来得迟了，说：“这个老砍头的，今儿才来！”于是问他路上走了几天，乌进孝回答说：“回爷的话，今年雪大，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前日忽然一暖一化，路上竟难走的很，耽搁了几日。虽走了一个月零两日，因日子有限了，怕爷心焦，可不赶着来了。”这里，乌庄头说了两个迟到的理由：一是“今年雪大，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这样的大雪，路上当然不好走；二是“前日忽然一暖一化”导致路途泥泞，更加难走。从乌庄头的这两个迟到的理由，我们可以推断他走的是南方的路而不是北方的路，所以可以进一步推断贾府在南方。理由如下：
一、“今年雪大”，表明往年的雪并不大。
乌庄头进租迟到的第一个理由是“今年雪大，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
有的学者一看到“四五尺深的雪”，就说那是东北，认为只有东北才会有这么大的雪，南方不可能出现“四五尺深的雪”这种情况。然而这一判断未免过于武断。2008年南方雪灾的情形尚历历在目，岂可不顾事实，硬说南方不可能出现“四五尺深的雪”。
乌庄头在这里特别强调了时间“今年”，表明“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只是“今年”出现的特殊情况，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情形，所以他才会迟到。如果是在东北，那每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则乌庄头应该已经习惯了，应该已经有应对之策了，应该就不会迟到了。
从乌庄头特别强调“今年雪大”来看，往年他进租的时候雪没有这么大，“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可能是他进租生涯中第一次遇到的情况，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应对，结果就迟到了。
如果是在东北，“四五尺深的雪”应该是常见的情形。即便是在北京附近，出现“四五尺深的雪”也并不奇怪。刘开生《皇帝冬季咋取暖》一文中说：“我国北方，冬季漫长而又寒冷。有气象资料显示，清朝时，一年内北京约有一百五十余天是寒冷天气，最冷时气温可达零下二三十摄氏度。”在这样寒冷的情况下，出现“四五尺深的雪”应该是常态而不是特例，所以也就不可能作为迟到的理由而特别提出来。
而只有在南方，“四五尺深的雪”这种情形在极端天气情况下才会出现，南方人对此觉得出人意料，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从2008年南方雪灾的应对无力，我们不难想象乌庄头面对这种极端天气的无奈。
事实上，从历史记载看，南方也确实出现过“四五尺深的雪”的情况。林汀水《明清福建的严霜大雪及对农林果畜业的危害》中说：福建“大雪连下数日、十几日，积厚三至五尺，经旬或浃月才消的记载屡见不鲜。” 清詹元相《畏斋日记》也记载：江西“康熙三十九年十一月二十始大雪”。可见在明清时期，南方确实出现过大雪这种极端天气。
二、“一暖一化”，表明平均气温并不低。
乌庄头进租迟到的第二个理由是“前日忽然一暖一化，路上竟难走的很，耽搁了几日”。
邓云乡先生《红楼识小录》中说：“旧时交通不便，运输困难，南方靠船，通往东北的大路靠大车，也就是骤子拉的敞车。大车运输，最好的季节就是冬天地冻以后。因为那时的路都是土路，车轮是木制外圈顶铁钉的硬轮，不要说春天夏天，下雨泥泞之际，行走十分困难了，即使是晴天，尘土飞扬，坎坷不平，也松软难行。只有旧历十月，地冻之后，路面变硬，便于运翰。因而旧时北方冬天，越是冻指裂肤的天气，越是运物繁忙的时候。有不少笨重物品，都要等到冬天上冻后才运送。”
邓云乡先生说得没错，北方确实是在天寒地冻的时节运输大宗货物的。之所以要在这个时节运输，就是要靠天气的寒冷，把大地冻硬以便于大车行走。一般来说，旧历十月开始封冻，到下一年开春以后地面才渐渐溶化。而在除夕前后，是一年中地面封冻最坚硬的时候。
要使冻得坚硬如铁的地面溶化，必须有连续多天的较高温度才行。而北方在除夕前后是不具备使冻土溶化的气温条件的。以北京为例，2011年1月平均最高气温零下1度，平均最低气温零下9度 ；2011年12月平均最高气温零下3度，平均最低气温零下5度 ；2012年1月平均最高气温1度，平均最低气温零下8度 ；2012年12月平均最高气温零下1度，平均最低气温零下8度；2013年1月平均最高气温0度，平均最低气温零下8度。在这样的气温条件下，冻土是不会溶化的。何况清朝时候的气温比现在的还要低，东北的气温比北京还要低，所以更不具备溶化冻土的条件了。
然而《红楼梦》文本却说“前日忽然一暖一化，路上竟难走的很”，地冻以后一暖就化的只能是南方的道路而不可能是北方的道路。
综上，从乌庄头进租迟到的两个理由，我们可以看出他走的是南方的道路而不是北方的道路，所以可以进一步推断贾府在南方。《红楼梦》反映的是南方文化而不是北京文化。
（顾跃忠，高级教师，中国红学会会员。通联：314200浙江平湖教师进修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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