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驿站》:北方·驿站

 

------北方·驿站------



北方

说是在遥远的北方有一个人把我等待等待得风消了雪住了不见我归来,说是那个人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一世纪两世纪或者更长的时候。

说起来也许是一个梦梦见北方的冰天雪地一株蘑菇灼灼地红。黑了板障子根黑了木刻楞的灯火还有无边的过火林也黑成一片沉默。后来北方就飘起了殷红的大雪纷纷扬扬平了山丘和村庄渲染出无比的绚烂,没有太阳没有星星只有不倦的风吹过殷红的山川。

总听见远远地一个人呼唤我如正午的一声鸡啼在寂寥的旷野让人蓦然惊觉不知身在何处魂在何处;总看见隐隐地一个人对我笑暖得象太阳下山了牛羊回来了女人吆喝孩子炊烟升起来了;总想着只要一步踏出去走啊走啊走到天尽头地尽头就能走到那人身边,纵然是千山万水长长的路途只要有人在那等着便不管要走多远。于是我到北方去也许那场殷红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向往多久了呢我不知道,只是我家门前的那条大河已经干涸。都说别去了别去那是一个传说已经传说了几千年了,关于北方大地飘起的殷红的雪花只是一个美丽的神话。

那人还在吗?还在等我吗?我漂泊得够久了已经累了我这就去,走过一个一个村庄我询问,可人们都说在北方是有过这么一个人可那是一个传说。

驿站

渐近中年的人生最怕岁暮天寒,岁暮天寒时生命便弥满了凋零感,恍惚中总有盈耳的风声雨声将青春的叶片纷纷打落,渐渐涌上来的倦怠也就慢慢地将整个生命浸染。于是寥落中升起一个美丽而温情的意象,那意象人们把它叫作驿站。

驿站浮起于倦怠的人生,属于孤独的中年。

两年前的冬季,是些无风无雪的日子,那时我正只身一人在淮北平原上浪游,感觉着冬日的大地收获之后的冷清。冬日里风静,傍晚,炊烟升绕的一刻,我向往村庄,对着那远处温暖而拥挤着的树木和院落,痴痴地恋着,却是无法靠近。总是不久,天就黑了,这里那里,会有一团一团温黄的灯火燃起。在那些平原之夜,乡村之夜,多少次,我浪游归来,可谁又是我的屋子呢?

那一年的冬季,说不出的漂泊无依。年底,我回到城市,在街上遇见一个朋友,我们一起走回我家。至今记得那个下午,我们坐着,什么话也不说;越过他的肩头,窗外是广袤无垠的冬的阴云,铅灰色的天幕上枯枝疏挂。坐了很久很久,他说,累。我看了他一眼,他又说,真累呀。这是我们那天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说过这话之后他就点燃起一支香烟,然后深深地吸一口,然后把它高高地举在眼前。那烟一缕一缕袅袅依依地上升,很寥落;我依然望着窗外,越过他的肩头,我看见枯枝疏挂的天幕上冬云如铁。这以后我们就忘却般地沉入了一种宁静,慢慢地心也水洗似地净明。

现在想来我那时的感受十分抽象,仿佛一直是孤身一人在人生的路上漂泊,很久很久了都是前路渺渺后路茫茫。忽然有一天有一个人与我同行,于是便骤然把那风雪陌路风尘大道也看淡看轻。如今我那朋友已经永远地离我而去,我至今不知那天他感受到的是什么。但每一念及那天的情景,我心里都涌上一阵莫名的感动,不知不觉中就泪湿衣襟。

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遍地都是朋友,而且每走过一个地方,我都给人家留下我的姓名。那时候我那间小小的单身宿舍夜夜灯火辉煌高朋满座,门就大大地敞着,谁都可以走进来。那时候我的朋友真多啊,大家一起在路上走,一点儿也不孤单;那时候人生大道真平坦,嘻嘻哈哈我们一路笑着抛洒青春,采摘些荆棘编织成花篮。

后来季风就吹来了,再后来,我的那些朋友便烟消云散。这以后我一直一个人四处流浪,流浪着寻找我的驿站。时光如惊飞的夜鸟,一群群从我身边飞过,而每一只飞过去的鸟儿,都预言着一种不可能的抵达。缤纷的道路迷失了,迷失在宿命的太阳之下;可我已经上路了啊,我只能这么走下去了。有时候,在路上,我会突然思念起居住在北方的一个人,尤其是太阳下山了,村庄和树木柔和地站立,漫天飞舞起金红的归鸦。每当那时我就会涌上对那个人的依恋,我说你不让我进去么?你是我的屋子呀。但那人是谁呢谁是那人呢我至今也不知道,只觉得在遥远又遥远的北方有一个人在那住着,在太阳下山的时候,他也许会思念南方。总是满目的蒿子草无声地晃动,田野里我身小如芥,天地却漠大得无边无涯。

就这样每天每天我都放牧我的流浪,孤旅人生竟有无以诉说的漫长。蒙垢的时间面容憔悴,我的路也一天比一天荒凉。从上路的那天起前方就风雪迷漫,而我却一直奢望驿站的温暖。有一回梦中我梦见一个人悄悄地牵起了我的手,天正下着雨,我们走在伞下施施然无牵无挂。漫天漫地的大雨白茫茫在伞外汹涌,落下来的时候,却开成一地的繁花。

醒来后我一直寻找那个梦,寻找雨中与我同行的那个人。冬天的时候我就坐在家里给他写信,那是些梦呓般的胡言乱语,却扬扬洒洒读起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诡异。写好后我把那些信塞进一只只白信封,然后考虑应该写上谁的姓名。我把我认识的人全都想了一遍,没有那个人。后来我只得把它们一只又一只地投进炉火,看它们先是燃烧成一片鲜红明亮,不久就暗下来化为灰烬。

在冬日寒冷而又阴暗的傍晚,我总是一个人走进梦的栅栏。青春的恋人已经弃我而去,暮年的老伴还没到来,中年是人生中最为孤苦的时候,每个人的中年都只能踽踽独行。从三十岁起我就开始流浪,从这个村庄到那个村庄,从水之阴到山之阳。浪迹天涯我寻找我的驿站,可前路依然是风雪迷漫。一路上我曾把每一扇门扣响,但从未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入夜,城市亮起万家灯火,霓虹闪烁的城市分外寥落。我常常一个人在窗前站到深夜,看那变幻不定的灯光在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里明明灭灭。多少次我渴望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盏灯火是为我而燃,在无边的暗夜中抚慰我的孤单;或是乘坐“最后一班地铁”,像沦陷中的巴黎市民,在拥挤中忘却战火纷扰的外面的世界。好多次我向人们诉说我看这部法国片子时的感想,可他们都说这部片子糟糕透了,它完全可以拍得很精彩充满情节与悬念。每当这时我就觉出一种无力,这世界就象一个无法破解的谜。我知道一切都将不可挽回,只能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地从我身边走过去。

就这样我只能每天每天放牧我的流浪,流浪的中年孤独而漫长。也许有一个人已经在前路把我等待,也许那团温黄的灯火也已经燃起来。于是我就对他说,我还有好多好多的日子想要送给你哪;他对我说,我是你的屋子呀,你怎么不进来。

1988年冬于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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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经管理财小说 《北方驿站》

作者:潘小平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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