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绝唱》:第二集 童年天赋

 

------第二集 童年天赋------



童年小阿炳竟有非凡的音乐天赋,他的胡琴声惊动了四邻,人们闻声寻来,不料拉琴的竟是只有六岁的小阿炳……

老道长追问华清和阿炳的来历,华清和向师父跪述实情,道长深受感动,终于同意把小阿炳收为道童……

早晨的太湖,在朝阳的照耀下金波闪闪,显得十分壮观。六岁的小阿炳跟着伯父和堂兄华伯阳下湖打鱼。坐在小船上,十二岁的华伯阳吹起了笛子,笛声回荡在湖上。

欢快的笛声,引得无数白鹭飞来,落在湖面上,扑打着翅膀嘎嘎地叫着,仿佛在跟笛子唱和。

小阿炳出神地听着。

小阿炳也拿着一支笛子在吹,他聪明伶俐,模仿力很强,虽然没有堂兄吹得好,但也很不错。

小阿炳呆呆地听哥哥吹了一会儿,说:“哥哥,你吹得太好听了,哥哥教我好吗?”

堂兄说:“我吹得没有我叔叔好,他拉的二胡才叫好呢,等叔叔来了,让他教你。”

“哪个叔叔?什么时候来?”

摇着橹的伯父转过头来说:“会来的,小阿炳先跟哥哥学吧!”

小阿炳看着伯父撒开了渔网,他双手托着下巴想着叔叔是什么样,他的二胡拉得又是怎样的好听,真想马上见到那个叔叔……

正想着,见伯父把网拉上了船,啊!小阿炳欢呼了起来,许多鱼在网里蹦跳着,伯父把鱼倒在桶里,又把网撒到湖里。

太阳当顶,鱼也打得差不多了,小渔舟开始返回,伯父说:“阿炳,肚子饿了吧,我们回家吃饭。”

“哎。”

走了一段,忽然从后面船上传来了优美动人的胡琴声,阿炳迅即转过头,见一只船上坐着五六个道士,其中一个在拉胡琴,哥哥喊道:“叔叔,你们来啦!”

原来叔叔是他,小阿炳也跟着喊:“叔叔,你拉得太好听了,教教我好吗?”

后面的船赶了上来,华清和跳到哥哥的船上,说:“哥哥,小阿炳长这么大了。”

“嗯。”

“叔叔,你的胡琴拉得太好了,我也想拉。”

华清和蹲了下来,住小阿炳的脸看着,想着还在襁中的阿炳就离开了他时,不禁流出了眼泪……

“叔叔,你怎么哭啦?”小阿炳问。

“我不是你叔叔,我是……”

“清和!”华清和的哥哥严厉地喊道。

听到哥哥严厉的喊声,华清和终于克制住自己,站了起来说:“好,叔叔……叔……叔一定教你……”

“叔叔,我想听你拉胡琴。”小阿炳说。

“叔叔,我也想听。”华伯阳也喊道。

“好,叔叔拉给你们听。”

华清和拉起了二胡,动人的琴声回荡在湖面上,小阿炳出神地听着……

到岸了,华清和跟一同来的道士去做斋醮仪式,小阿炳吵着要跟华清和去,被他伯父拉住了。伯父说:“阿炳,别闹,回家吃饭,吃完饭,让你哥哥带你去。”

吃午饭时,不见了阿炳,华伯阳的母亲问:

“阿炳呢?”

华伯阳说:“一起进家的呀,怎么不见了?”

“准是看庙会去了,我找他去。华清平说。

老远就见小阿炳站在围场上呆呆地听道士们演奏,他走过去拉住小阿炳的手说:“阿炳,走,回家吃饭去,吃完饭再来听。”

“不,我不吃饭,我要听叔叔拉胡琴。”

“好孩子,听话,吃完饭再来。”

小阿炳被伯父拉回家。

刚进门,伯母就说:“阿炳,肚子不饿啊,快吃饭。”一面把盛满了饭菜的碗递给小阿炳。

小阿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小阿炳就跑了出去,他要去听道士演奏,可是,赶到围场上,斋醮仪式已经结束,道士们也走了。小阿炳追到湖边,见船已走就哭着高喊:

“叔叔……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要听你拉胡琴,叔叔……”

船上站着的华清和听了,眼泪夺眶而出。

伯父找了来,他拉住小阿炳说:“阿炳,我们回家去!”

“不,我要找叔叔。”

华清平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天,吃晚饭时,不见了小阿炳,华清平的媳妇焦急地说:“阿炳上哪儿去了,快去找!”

华清平找到湖边,见小阿炳呆呆地站在湖岸。

“阿炳,你怎么一人在这儿,快回家吃饭。”

“伯伯,我要等叔叔,为什么叔叔不再来了?”

“走,回家去,你叔叔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伯伯,我要跟叔叔学拉二胡。”

“好的,等叔叔来了,就让他教你。我们回家去。”

华清平硬把小阿炳拉回了家。

从此,小阿炳对拉二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天天抱住伯父的胡琴不放。

这天晚上,华清平见小阿炳在豆油灯下拉二胡,他从门口看见六岁的小阿炳如此痴迷胡琴使他大为震惊,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觉得拉得虽然不熟练但很有韵味,他简直不相信,这琴声是出自一个六岁儿童之手,便去对小阿炳说:“阿炳,你真的喜欢音乐?”

“是的,伯伯,我喜欢吹笛子,喜欢弹琵琶,尤其喜欢拉胡琴。”

华清平听了非常激动,他把小阿炳的手拉过来,见手指头都弹肿了,心里十分感动,于是决定去找华清和,要他培养小阿炳,便说:“阿炳,夜深了,快睡吧,你这样喜欢音乐,伯伯一定想办法找人教你,你先睡觉。”

一天傍晚,小阿炳在竹墙内石块上坐着拉胡琴,琴声十分动人,从墙外路过的邻居听到琴声都寻了来……

“是谁拉的胡琴,这么好听?”

“可能是华清和吧!”

人们闻声寻来,当他们发现拉琴的竟是只有六岁的小阿炳时,都惊呆了。

“啊!这孩子简直是神童。”

“不能埋没了。”

小阿炳的伯父牮清平闻声也走了出来。

“这小孩子不能被埋没了。”

华清平听了沉默着……

晚上,华清平跟媳妇说:“阿炳这孩子有天赋,不能让他埋没了。”

已经躺下的媳妇说:“那怎么办呢?”

“我看还是把他送到清和那儿去,让他培养。”

“那怎么行?道观能收留私生子?”

华清平说:“就让他以师父的名义收留下。”

“那要去跟清和商议一下,最好是让伯阳也跟阿炳一起去,这样目标就小一点儿。”

“好办法,我明天就去找清和。”

华清平去到崇安寺找到清和,两兄弟在一起密议。

“哥,我也发现了阿炳的天赋,也想接他来,就是道长这一关怎么过?”

“你就说是我托你培养的,让伯阳也来一段时间,兄弟俩都称你师父还不行吗?”

“好,那我明天就去和道长说。”

晚上,华清和去找道长,道长在灯下看经书,见华清和来了,便放下书,问:“清和,有事吗?”

“道长,我想和您谈件事。”

“什么事?”

“我哥哥收养的一个孤儿只有六岁,叫阿炳,很有音乐天赋。我想教他乐器,将来继承我们道家音乐。我哥哥的儿子华伯阳也很喜欢拉琴,就让他们一起来吧。”

道长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他听说阿炳是个孤儿,想起自己也是一个孤儿,便问:“是不是上次我们到小泗村时,一整天呆呆地听我们演奏,也不回去吃饭的那个小孩?”

“是的,就是那个追着我们到船边,不愿回去的孩子。”

道长想了想说:“好吧,那就让他们来吧,只足住在哪里呢?”

“就跟我住吧!”

道长又想了想说:“好吧,让他们来吧。”

小舟上载着小阿炳和堂兄华伯阳,伯父摇着橹从小河到了运河边,华清和的船早已等在那儿。

“叔叔、叔叔。”小阿炳见了华清和高兴得一边招手一边叫着。

华清平指着华清和对阿炳、伯阳说:“阿炳、伯阳,以后他就是你们的音乐师父了,要喊他为师父,知道吗?”

“知道了。”

“好,哥哥,您回吧!”华清和说。

“那我就回去了,你们两个要听师父的话。”

“哎。”

纵贯无锡八十里的京杭大运河展示在阿炳的眼前……河两岸遍布临河房屋,石级伸向河边,有妇人在浣纱,有洗衣的,有淘米的……一片生机。

河中舟楫穿梭正忙,运蚕的、运茶叶的、运丝绸的乌篷船,来来往往。

小阿炳站在船头上,眺望着前方,他只感到快乐,他当然不知道,从此,他将从这里走向人生,走向艺术……

小阿炳和堂兄华伯阳跟着华清和进了崇安寺,迎面就遇见了两个道士,华清和忙对两个孩子说:“还不快叫师父!”孩子们便叫道:“师父好。”

“好,好!”

清和又带着他们去见了老道长,老道长正在给道士们讲《道德经》,见小阿炳和华伯阳来了,华清和说还不快给道长行礼,两个孩子忙向老道长施了礼:“道长好。”

“啊,来了……先歇着去。”

华清和三人来到寺内三清殿外不远处的两间旧瓦房里,华清和说:

“这就是你们的家。来,先喝点儿水,然后去洗衣服,道家的生活十分清贫,你们要明白,你们是来学艺的,不是来享福的,你们记住了吗?”

两个孩子忙说:“记住了。”

华清和的住处的确十分简陋,除了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和几本道家书之外,一无所有。

这时,老道长和两个道士给他们抬来了一张木板床并抱来了被子,老道长说:“就让两个孩子挤着睡吧!”

华清和忙说:“谢谢道长。”

大家帮他们搭好了床,华清和又去买来了锅,从此,小阿炳就在崇安寺长住下来了。

崇安寺外面是热闹的市井,有卖艺的、弹唱的、卖小吃的,尤其是弹唱的,对小阿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次日早晨,小阿炳和华伯阳才好好地参观了一下三清殿。只见殿前有青铜宝鼎,殿里汉白玉金刚台上,供奉着三个天尊,小阿炳问华清和:

“师父,这三尊天神是谁?”

“手执宝扇的是元始天尊,身穿金黄八卦袍的叫灵宝天尊。”华清和又指着头戴九雷冠的天尊说:“这是道德天尊。”

殿前摆着香案,上有花瓶、香炉和烛台,烛台上圣火闪烁,香炉上香烟缭绕,从房顶垂下一幅幅莲幡被微风吹得轻轻飘动。

小阿炳看得出神,仿佛来到了云雾缥缈的仙境,这时老道长来了,他穿着云鹤法衣,领着大家开始了早诵。只见他们敲起了木鱼,击着铜磬,跟着老道长一起念起了《太上老君》。

每天一早就要起床到寺内去和大家一起念经,小阿炳最感兴趣的是摆弄各种乐器,吹笛子、弹琵琶、拉二胡……他每天和哥哥一起跟大家学。

不久,哥哥华伯阳被伯父接回去了,只剩下小阿炳跟着华清和一起诵经、一起学琴。

小阿炳从此进入了道家音乐殿堂……

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龙飘落在寺院里,地上白茫茫的,寒风飕飕地刮着,小阿炳还在拉琴,他特别喜欢寺院里的一片竹林,他常坐在竹叶下面的石凳上拉二胡,直到手冻僵了,还在不停地练。

老道长看见风雪中的小阿炳的手都冻僵了还在拉二胡,他十分激动地走过去把小阿炳冻僵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内焐着,说:“把手冻坏了,还能拉琴吗?走,回屋里去。”

老道长把小阿炳拉回了屋。

老道长让小阿炳坐到火盆边,让他的小手烤火,又帮他搓热冻僵的手,一边说:“可怜的孩子,看把手都冻僵了,要冻坏了,就不能拉琴了。以后,天冷就不要在外边练了,好吗?”

小阿炳说:“华师父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真是个好孩子。”

正说着华清和进来了,老道长对他说:“下雪了,阿炳还在外面拉琴,我硬把他拉了进来,你看手都冻僵了,还说要冬练三九呢!”

}和说:“小时候能吃苦,长大就不怕了。”

“那也不能冻坏了身体呀!我看这孩子能练出来,以后要多教他。为我们道家多带出几个高手来。”

“嗯。”华清和点了点头,说,“走,阿炳,回去了,让道长休息。”

严府内,严竹月在窗下弹琵琶,小云进来说:“小姐,华道士让我告诉您,阿炳来崇安寺了。”

“啊,我要去见他。”

“华道士说,不能让人看见,要您明天下午去崇安寺院墙外。”

晚上,严竹月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孩子生下来六年了,都未曾见过一面,好长时间都不知被抱到哪里去了……

月光洒进房内,照着严竹月的泪脸,这六年来,想念孩子,使她的精神几乎崩溃,只要一看到同龄的孩子,她就会跑过去捧着孩子的脸,泪如雨下,弄得人家孩子的父母还以为她有病,赶快拉着孩子走了。

次日,在崇安专院墙外,严竹月终于见到了她日夜思念的孩子,她抱着小阿炳的头泣不成声。

小阿炳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华清和小声说:“她喜欢听你拉胡琴……”

小云生怕有人看见,催促道:“小姐,别太伤心了,小心被人看见,我们快走吧!”

严竹月依然拥着小阿炳哭,华清和忙把小阿炳拉走了。严竹月望着小阿炳远去,泣不成声。

这一切被从外面回来的老道长意外地窥见了,他站在树后惊奇地目睹了这一切,直到严竹月被小云拉走。

严老爷把严竹月叫到厅堂里,厉声道:“你去见那私生子了,是吧?你起过誓不见孩子的,当初,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才留下你的,现在,你看该怎么办?”

“爹爹,就让我去死吧!”严竹月哭道。

“为父没有这么残忍,为父也是读书人,为父不是要让你死,只是你这样下去,太败坏家风,所以为父已给你说好了一个人家……”

“爹爹,您怎么这样残忍,我不嫁人,我死也不从!”

“竹儿,不是爹残忍,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能不疼你吗?你年纪一天天大了,再不嫁以后怎么嫁得出去?难道你就守在家里一辈子?”

“爹爹,女儿愿守在家里一辈子。”

“不行!”严老爷厉声道,“就是爹答应了,家族、家规也不容。你二婶已经帮你说好了一个人家,做续弦,这家人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但人家是做买卖的,至少能让你不愁吃穿。男人年龄虽然偏大了一点儿,但人老实本份……”

“爹,我不愿意……”

“尔听我把话说完,你现在名声愈来愈不好,年龄也一天天大了,人家能要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什么?”

“爹……”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那个道士,这是绝不可能的。”严老爷站了起来说,“这事我已定了,择日就送你过去。你准备一下吧!”严老爷说罢就站起来朝内屋走去。

“爹,我死也不从!”

严老爷听了停住脚,转过头说:“竹月,爹求你了,你不要用死来威胁爹,爹年纪大了,承受不了啦,爹也是为你好,你好自为之吧。为了你那个小孽债的安全,你还是赶快离开他吧!”

严老爷最后这句话让严竹月愣了一下,“天哪……”她晕了过去,小云忙把严竹月扶进房里,她哭倒在床上……

接连几天,严竹月都呆呆地坐着,饭也不吃,小云端了饭进来,劝道:

“小姐,吃两口饭吧,身子要紧。”

严竹月摇了摇头,小云哭了:“小姐,你这样下去会把身体弄坏的。”

一天,严老爷把小云叫去,让她告诉小姐,明天人家就要来接人了,叫小姐准备一下,小云把严老爷的话告诉给了严竹月。

“小姐,老爷说+,明天人家就要来娶你了,要你准备一下。”

严竹月听了,苍白的脸顿时暗了下来,沉默了一下,她对小云说:“你去告诉华道士,就说晚上,我在鼋头渚老地方等他。”

月光下,在鼋头渚岩上,华清和跟严竹月站在一棵松树下,泪眼相对,岩下是茫茫太湖,在惨淡的月光下,湖水微波冲击着岩崖,回荡着的声音,如泣如诉……

华清和望着严竹月黯淡的眼神和泉涌如注的泪水,他忽然预感到了某种不祥,忙一把将严竹月搂进怀里,把泪脸贴在她的湿面上,伤心地说:

“竹月,你千万不能寻短见,还有我呢,还有炳儿呢。”

一提到小阿炳,严竹月更抽泣得厉害,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出什么事了?竹月,快告诉我。”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你要好好带炳儿……”

严竹月拿了一沓钱给华清和说:“一定要送他去读私塾。”

“到底出什么事了?竹月,你快说呀!”华清和捧着她的脸问。

“没有,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太想念你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月光下,严竹月美丽的容貌显得十分惨淡,华清和用手抹去了她的眼泪,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不停地亲吻她……

次日,严竹月就吊死在屋中,严老爷流着泪吩咐不准传出去,就说小姐到她的外婆家去了。严竹月被秘密葬了。

严竹月之死,华清和并不知道。一天他到严府来向老管家打听,老管家流着泪摇了摇头就走了。他又去向严府其他人打听,他们也都避而不答。华清和失望地回到了崇安寺,但他坚信严竹月不会死,因为不管这个世界对她怎样残酷,但至少她还有自己的爱。

华清和一连几天等在严府大门外不远处,终于,一天早上见小云提着菜篮子走了出来,他忙悄悄跟了去,到了无人处,华清和喊了一声:“小云姑娘……”小云转过头见是华道士,就站了下来。

“小云姑娘,我只想向你打听一下,严小姐现在何处?为什么这样久见不到她?”

小云听了,泪如泉涌,她背过身去,用衣袖擦泪。

华清和紧张地问:“她……她怎么了?”

小云转过头来见到华清和的这副神态,不忍心瞒他,便哽咽道:“小姐她……她死了。”

“啊……”华清和听了,如五雷轰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倒了下去。

“华道士,您醒醒,华道士……”

小云和几个好心的路人,帮他掐人中,华道士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华道士问:“……她……她是怎么死的?”

“上吊死的。”

“什么时候?”

“半年前。”

华道士怕围上来的人打听,便支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

这一天,早上诵经毕,老道长差人把华清和叫到修炼屋里。

华清和见老道长严肃地坐着,眼睛半闭,他站了一会儿,说:“道长找我?”

“嗯,你来了……你先修炼吧!”

华清和没有想到老道长已经发现了他跟阿炳的关系,只以为是叫他来一起修身养性,便也闭目修炼起来。不一会儿,老道长却说:“华道士,作为一个道家修炼者,最需要恪守的是什么?”

华清和以为是老道长考他《道德经》,便回道:

“无欲无为。”

“那你恪守了吗?”老道长严肃地说。

“我……”

“你自己说,阿炳到底是谁的孩子?和你究竟有什么关系?这是全寺院人的疑问,如果不愿意说,那么,你就只有离开崇安寺了,我也救不了你啦。”

华清和跪了下来,泣道:“道长,我不该瞒您,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知道您早就怀疑了,我现在和您实说,阿炳确是我的私生子……”

华清和抬头看了道长一眼,见老道长并无惊讶之容,心想老道长可能早已知道,再瞒下去已经不可能了,就实言道:

“师父,阿炳确是我的亲生儿子。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严府的小姐严竹月早已相爱,她很有音乐天赋,我跟她请教音乐,她和我学拉胡琴,我们想结合,但遭到了她父亲的坚决反对,把她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家的病儿子,不到一年她的丈夫就死了。严竹月年轻守寡,又受到公婆的虐待,婆婆认为她是白虎星,克走了她的儿子,严竹月只好回到娘家,后来……后来……”

老道长严肃地听着,见华清和停了下来,便扶他起来。

华清和站了起来,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后来她想自杀,是我给了她勇气,后来……后来没想到她怀孕了,她父亲震怒了,要让她自尽,她求父亲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她的父亲终于同意了。阿炳生下来后,她的父亲不管她怎样苦苦哀求强行让人把孩子抱走,是我想办法抱回了孩子……”华清和声音哽咽了。

老道长同情地听着。

华清和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孩子后来就寄养在我哥哥华清平家里,直到六岁,哥哥说阿炳很有音乐天赋,不培养只怕可惜了这孩子,我这才把他接来了……”

老道长听了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问:“那他妈妈呢?”

华清和的脸痛苦地痉挛了一下,说:“严竹月见了阿炳一面后,被她父亲发现了,她父亲说为了家风,要她发誓不再见阿炳,后来……后来……”

“阿炳的母亲怎样了?”老道长问道。

“他的母亲上吊自尽了……”

老道长听了,眼睛湿润了。

“师父……”华清和又跪了下去,泣道,“师父,阿炳太可怜了,他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求师父不要赶他走,他才六岁啊……”华清和已泣不成声。

“快起来,清和。”心地善良的老道长扶起了他,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答应你,把阿炳留下,不过,道观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所以你们以后不能以父子相称,只能是师徒关系。”

“谢师父。”华清和还要跪下,被老道长一把扶住,华清和没有想到老道长的眼里也滚下了泪珠……华清和万分感动,还是扑通跪了下去说:

“师父,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老道长双手扶起了他,说:“清和,这事就过去了,我也不再深究你了。

从今以后,让我们一起把崇安寺办好,把道教音乐发展下去。”

“是,老道长。”

“过一段时间,我把阿炳正式收为道童,这样阿炳在崇安寺就名正言顺了。”

“谢道长,不过我想先送他去读私塾,让他先识字,他母亲死前送来了学费……”

“先送他念私塾,好,好,是应该让他先识字。”

于是小阿炳被华清和送到一个老先生处念私塾。

华清和跟老先生说:“如果他不努力学,请老先生严加管教。”

老先生看着聪明伶俐的小阿炳说:“这么聪明的小孩,肯定会学好的,你放心吧!”

于是小阿炳就念上了私塾。

早晨,小云给华清和领路,带他来到严竹月的坟前。

“华道士,这就是小姐的坟。”

华清和听了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扑到坟上,他双手抱住坟头大哭不止:

“竹月啊!你为什么丢下我和阿炳……竹月啊,让我和你一起去呀……”他把头拼命地往坟头上撞,小云忙拉住他劝道:“华道士,阿炳还在等着你呢!”

听到“阿炳”二字,华道士站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下,伤心地说:“竹月,我心爱的竹月,为了我们的阿炳,我还得活下来……”

“竹月,我心爱的竹月,我已经把阿炳送去读私塾了,阿炳非常用功,你在天之灵应该得到慰藉……”

“竹月,我的竹月,你放心吧,我一定要让阿炳成为最有学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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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大雪纷纷------

大雪纷纷,阿炳冒着严寒练习击铁鼓,两只小手冻得红紫……夏日炎炎,小阿炳顶着烈日练指法,小手指被琴弦划破,血流不止……

发着高烧的阿炳,不时发出梦呓:

“……爹、娘,你们在哪里……”

华清和听了,心如刀绞……

两年后,阿炳八岁了,这天,他将拜师老道长,并人道正式成为道童。入道仪式就要开始了。

小阿炳兴奋地站在殿外,身着五彩法衣的道士们手执各种箫、笙、笛站成两列等候时辰。吉时到,道乐响起,老道长升座香案前,他头戴莲花冠,脚登黄绫寿头方鞋,神色庄严地坐着,阿炳和着音乐走进了殿堂,先向香案后的太上老君像跪拜,然后向老道长叩拜,拜毕,老道长下来亲自为他髻发赠经书。

从此,八岁的阿炳正式成为道童,并进入了道家音乐殿堂。

清晨,法鼓三遍,阿炳和道士们整衣上殿,向太上老君敬香供水。然后咏唱《太上老君清静经》、《三皈依》等,然后听道长讲经。早课结束了,法鼓、法乐响起,阿炳又和众道士在演奏中退坛出殿。

下午阿炳跟大家一起练丝竹。

华清和对阿炳十分严格,阿炳也学得很刻苦。

寒天来了,大雪纷纷,无锡下起了鹅毛大雪,华清和在寺院里,摆上铁鼓,让小阿炳冒雪击鼓,阿炳的手都冻僵了,还不停地击,华清和站在一旁指导着。

老道长站在窗户处看着,走出来赞扬小阿炳道:“这个孩子有毅力,将来必能成为道家的继承人,我要培养他。”然后转过头对华清和说:“从明天起,我要给他讲道家经典,晚上,让他到我屋里来。”

“是,道长。”

晚上,阿炳到老道长屋里,豆油灯旁,老道长正襟危坐,下面跪坐着比阿炳大三岁的师兄张道华。

阿炳跪拜后,盘腿坐在蒲团上。

老道长说:“人皆可以为神仙……”

阿炳问:“道长,什么是神仙?”

“问得好,神仙是我们道教的信仰,最早的就是我们供奉的太上老君,道家修炼的最高境界就是成为神仙升天成道。”

阿炳又问:“神仙有什么好处?”

老道长说:“神仙是不死的,他和成佛一样,是为了普度众生。”

阿炳问:“要怎样才能成仙?”

“成仙是要有功德的,功德越大,成仙越早。所以你们要好好修身养性,才能成仙。黄帝、老子,都是我们列尊之神仙,我们每天供奉神仙,向神仙忏悔求道,就是为了让神仙帮助我们早日成道、早日升天。”

道华说:“道长,我知道了,就是您以前对我们讲过的要‘心斋’和‘坐忘’。”

“对。”老道长说,“‘心斋,和‘坐忘,是庄子提出的,是我们修身养性成仙的途径。心斋,就是要拂去心中的杂念,所以就要无欲无为,让我们的内心做到空灵。坐忘,就是忘掉一切,包括忘掉天地,甚至于我们自己的存在,这样我们才能做到与天地无碍。如此,才能得道。道童阿炳,道童道华,你们能做到吗?”

“能。”

“好,现在下课,道童阿炳留下。”

道华走后,老道长说:“道童阿炳,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加课吗?”

“道长是要阿炳成为一个真正的道人。”

“是的,我准备让你今后成道家的住持,所以,你要努力做到内心的修炼,你能做到吗?”

“能做到。”

“其二,你很喜欢道乐,但道乐是仙乐,你若想真正达到仙乐的境界,你就必须先了悟大道心法,否则,你弹得再好,也只能形似而不能神到。”

阿炳呆呆地听着……

“其三,”老道长又意味深长地说,“真正要进人道乐的境界,是要用心去进入,而不是用手……”

“用心去进入,而不是用手……”阿炳在想。

这天傍晚,阿炳跟着华清和走到闹市,看着嘈杂的市井,阿炳说:“师父,我们到人少的地方去吧,这儿人太多,不好清静无为。”

华清和说:“阿炳,真正的清静无为不是在幽静的地方,而是于闹中求静,最根本的是要心静。”

“在这么闹的地方,心怎么静得下来?”

华清和站住说:“要心静,先要无欲,就是要去贪念,这跟热闹不热闹没有关系,如果环境幽静而你不断贪念,那你也静不下来。”

阿炳说:“师父,我明白了,清静无为是少贪念,让心宁静,而不是让环境清静。”

“是的,我们道家最注重的就是心境的宁静。”

“师父,我懂了。”

这天晚上,阿炳问:“道长,要怎样才能领悟大道?”

“问得好。"老道长慈祥地说,“领悟大道当然要用心去领悟,这个道,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要自己去体会。”

道华问:“道长,大道就是您曾经给我们讲过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吗?”道华得意地望了道长一眼。

老道长说:“道华,不要只会背,要用心去领悟。”

老道长看了他一眼,又说:“老子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道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要领悟道的真谛,要先净心,急于求成是体会不到的。”

阿炳认真地听着……

夏日炎炎,汗流浃背的阿炳顶着烈日练指法,小手指被琴弦划破,血流不止。

“阿炳,手怎么了?”老道长过来见了,心疼地问。

老道长替阿炳包扎完手指后说:“休息两天,别把身体累坏了。”

老道长对华清和说:“阿炳年纪还小,这样训练,怕把身体弄坏了。”

华清和说:“小时不严,只怕长大了不成器。”

一天,老道长带着阿炳、道华等徒弟到一个乡间去做斋醮。阿炳的胡琴拉得很出色,乡里的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十分赞赏阿炳,奖了他一把琵琶,要他好好学,道华见了十分妒忌。

次日早上,阿炳在弹琵琶,道华走过来说:“你很得意,是吗?你以为那个举人赏识你?算了吧,你还是听听大家对你的议论吧!”

阿炳停下弹琵琶,问:“议论我什么?”

“说你是私生子、是野种!”

“你说什么?我是私生子?”阿炳站了起来。

道华说:“对,一个野种!”

“你干吗欺负人?”

“欺负人!那你说说,你的父亲、母亲是谁?你见过吗?”

“这……”

道华又轻蔑地说:“哼,就凭你一个野种还想出人头地!”

“道华!你在说什么?”老道长走了过来,严厉地对道华说,“你给我住嘴,一个道士岂能口出狂言,阿炳有没有父母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人家说的。”

“道听途说,你就可以欺侮人吗?我平时是怎样教你们的,给我到净心室去好好反省一下,你的心灵太躁乱了,该好好淡定一下了。”

道华只得低着头朝净心室走去。

阿炳呆呆地站着,老道长走了过来,亲切地说:“阿炳,别听他瞎说,练你的琴吧!”

阿炳依然呆站着。

“难道我真是私生子?是啊,别人都有爹娘,为什么我没有……”

华清和走了过来,见阿炳怔怔地站着,说:“阿炳,你怎么了,站在这里发愣!快走吧,吃完饭还要练琴呢。”

吃饭时,华清和问:“阿炳,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阿炳只是低着头扒饭,一句话不说。

“这孩子,脾气越来越犟了,不说就快吃饭吧,吃完饭还要练琴呢。”

这天下午,阿炳跟一个道士去乡里做道场回来,走在街上,阿炳听到背后有人说:“这个阿炳是个小野种。”

阿炳听了脸色一变,回到崇安寺,他就去找华清和,华清和正在劈柴。

“师父,我的爹娘是谁?他们在哪里?”

华清和听了一愣,斧子几乎砍了自己的脚,慢慢地,他脸色大变……

痛苦地把头背转过去说:“阿炳,从明天起,你不要学乐艺了,去跟老道长学道去吧!”

“啊,这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的道家知识还必须深造。”

“师父,我要学艺,师父……”

从此,华清和再不让阿炳跟他学艺,他也很少拉琴了。

傍晚,夕阳已西下,天空被落日染得绯红,崇安寺外的小土坡上,一阵动人的琴声传来,是华清和在拉二胡。一阵秋风刮来,树上的红枫叶撒落在地上,他停下拉琴,抬头凝望着西边落日,长叹了一声……

心里在想,唉,就是这样的傍晚,这样的落日下,他经常和严竹月坐在一起,望着天空凄美的落日,也就是在这凄美的红枫树下,他第一次亲吻了竹月。

唉,竹月,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忍心离开我……华清和又拉起了琴,悲凉的琴声在秋风落叶中回荡。

阿炳走了过来,说:“师父,您拉的琴太动人了……啊,师父,您怎么哭了?”

“没……没有,是……是风把沙子吹到眼睛里了。”

华清和揉了揉眼睛就停下拉琴。

“师父,您怎么不拉琴了,为什么我一到您身旁,您就不拉了?师父,为什么您忽然不教我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师父只是想让你学好大道,以后当好崇安寺的继承人。”

阿炳着急地说:“师父,我会学好大道的,可是拉琴跟学好大道并没有矛盾呀!”

“不,阿炳,师父要你继承道家的大经,这需要你刻苦修炼;至于道乐,你以后就不要再涉及了,你还是好好跟道长学道吧!”

“不,师父,我求您了,我喜欢道乐,我要学音乐。”

“走,回去吧,一会儿老道长要给你传经了。”华清和站起来,拉了阿炳就走。

这一天早上,老道长讲完经后,阿炳留了下来。

他问道长:“道长,我已经八岁了,可是我还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谁。道长,我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半闭着眼睛在趺坐的老道长听了身子微微一颤,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对阿炳说:“孩子,你的父母自然是有的,要是没有,你怎么可能到这个世上来的呀!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的,你现在还是安心修道吧!”

“道长……我现在就想知道。”阿炳急喊道。

可是,老道长却把眼睛一闭,念起了经。阿炳无奈走出了屋,他望着茫茫苍天高喊:“苍天啊,你告诉我,我的爹娘到底是谁?”

阿炳被迫停止学艺,又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心里十分难过。这天三清殿道士做道场,阿炳冒着风雨独自去听他们演奏道家音乐,回来的路上,他呆呆地看着马路上的小孩,他羡慕他们都有父母跟着,而自己却没有……

雨愈下愈大,阿炳仍然站着不动,雨水和泪水一齐从脸上淌了下来。

“阿炳,你怎么站在这儿?走,回去。”华清和找了来,把阿炳拉了回去,他用伞给阿炳遮住雨。回到寺院里,华清和一边帮他换衣服一边说:

“看被雨淋成这样了,你要生病的。”

换好衣服,华清和给他喝了姜汤,但是晚上,阿炳还是发起了高烧。

阿炳在矇眬中哭道:“爹娘,你们在哪里?”华清和进来,听到喊声,心里一颤……摸了摸他的头,“啊!好烫,发烧了。”

老道长也进来,说:“快给他请医生。”

华清和去请医生。

阿炳在嚎咙中低声泣道:“我的爹娘,你们在哪里?为什么别的小孩都有爹娘,为什么我没有……”

老道长听了心情很沉重。

医生请来了,他给阿炳把了脉,开了药方,说:“是受凉了,不要紧,吃两服药,发发汗就会好的。”

华清和抓了药回到屋里,老道长悄悄对他说:“这孩子有心病了,要不,就把实情告诉他吧!”

华清和摇了摇头,说:“孩子还太小,他承受不了,长大一点儿再说吧。”

老道长叹了口气,说:“你好好照顾他,明天的法事,你就不用去了。”

老道长出去了,华清和去熬药。他把药碗端来,唤醒了阿炳,说:“阿炳,快喝药,吃了药就会好的。”

阿炳喝了药,华清和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旁守着。

阿炳仍不时发出找爹娘的梦呓:“……爹娘,你们在哪里……”

华清和听了,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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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人文社科小说 《千古绝唱》

作者:杨力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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