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公羊》世界尽头的另一种生活

《公羊》也许是世界尽头的另一种生活，而对我来说却是一个注脚：冰岛不是世界尽头，它和世界上所有地方一样，充满了吵闹。...

《公羊》电影原声

编者按

春回大地，梅花在上海开了又谢了，樱花也在料峭寒风中涂抹枝条，就连沪上最美的玉兰花也开始含苞而放，只待春风再迅猛一点或许又要落花流水了。春天是一个急促的季节，生命在触及到正在苏醒的大地那渐渐松软起来的土质的一刹那间就会迫不及待地生长着、绽放着、用他们特殊的方式歌唱着。而在此刻，在遥远的北方，在那个被叫做“上北方”的地球的顶端，春天的脚步却是用光线来丈量的。北极终于从一统天地数月的极夜中苏醒过来了，随着太阳向北回归线的移动，在高纬度的北极，光线是一路小跑着来唤醒沉湎在暗夜中的北方人的。每一天，太阳都会比前一天早出十几分钟出现在地平线上，像是寂寞太久终于看到光明的小鸟，憋足了气地撒欢跑着，累了都不愿回家地疯在外面，北极地区就在这样一路撒着欢进入了阳光主宰的光亮的半年了。

就着这股子撒欢的愉快心情，我们“极地光影”北极电影展映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2016年的极地光影将“变化”做为北极冰原上催生矛盾和化解冲突的因缘，当气候变化将北极推向最前排的观景位子面对当下最热点的全球问题的时候，在空山和冰原上发生的所有故事都无不有气候为据。这便是我们的电影面对和反映的自然与人。在寂寞萧索的世界尽头，第一个电影故事是来自冰岛的。我们极地光影工作团队的资深冰岛线人Dori，用“温泉中喝着冰啤酒，上岸后又浑身颤栗”的冰岛意象，讲即将登陆“极地光影”电影展映的冰岛影片《公羊》。该片获得2015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大奖，第20届釜山国际电影节未来景象奖提名，在2016年的特罗姆瑟国际电影节获得观众评选最佳影片。

《公羊》

RAMS

你能想象羊对于冰岛的农民有多重要吗？

在冰岛民间传说中，有这样一种如人的肋骨般纤长的魔兽，称为tilberi。法师取来埋葬在墓园的圣土中的人骨，以圣餐酒浇盖，并用咒语使其复苏。tilberi可以为它的主人聚敛钱财，就是靠吮吸邻家牲畜的奶水，回到主人处再吐出。这样的牲畜之中最重要的，便是羊。羊在冰岛语中的意思，便是钱。这种以羊为主的农业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公羊》讲的就是这样的一群冰岛农民和冰岛羊，在一处孤绝的地方。他们除了羊，便再没有其他能够赖以谋生的东西。故事的主人公则是三十多年未曾讲过话的两兄弟Kiddi和Gummi，尽管他们在彼此的房子里都能望到对方。而除了彼此，在这片广阔的农场上再也没有其他可以相与的人。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们所居住的这个地方，是村落还是镇子？或者就只是两座房子？就像我刚到冰岛时感到的陌生和空旷，在原野和山谷间，能听到空旷的鸣响。

但电影中又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这是个僻远却现代的地方。现代化的农具和汽车，现代化的家具和设施，从南部的首都雷克雅未克毕业的兽医，还有护工们聚在一起聊天的急诊室。这一切又告诉我，他们并非孤立，只是仍然在这空旷间自得其所。在这样淳朴的态度面前，我感到惭愧。城市里的人有时候也很奇怪，厌倦拥挤又渴望空间，获得了空间又怀念拥挤中的温情。这些农民便不想这些，好像都很无情，只一心一意地养羊。但电影的最后好似当头一击，跟我读的许多冰岛小说一样，结束后总是让人说不出话来。

我还记得一篇冰岛作家Jón Kalman Stefánsson的小说，故事发生在一个只有400人的乡村，同村的人一起下棋，一起旅行，甚至身在国外的人寄明信片都要寄给所谓的全村人。忧郁多思的男人是个鳏夫，只有一条狗作伴。在新年舞会上他亲吻了一位高大、开朗的女人的脸颊。女人不说来意，几次来拜访男人，可男人总表现得十分局促窘困，而后还质问女人是不是在可怜他，女人很遗憾地望着他。后来男人在旅游手册上看到了伦敦的广告，他第一次不是跟同村的人一同去国外旅游，在大英博物馆里的木乃伊和世界文明前，他突然想起的是这个女人：要是没有她，世界将会多么操蛋？于是他兴高采烈地回到村里，见了女人，在脑海中勾勒起新生活的图景。女人便开车回家，在途中被滚石砸死。男人和狗，狗或许几年后就死掉了，然后呢？故事结束了。

冰岛文学大多都是如此，读完如鲠在喉，这部电影也是这样。这种感觉，大概像是在市中心的酒吧里醉到天明，孤身一人回家；大概像是在温泉中喝着冰啤酒，天上飘着雪，上岸后浑身颤栗的刹那；大概像是看着窗外树枝摇晃，听着树上不知是什么鸟在叫，却又哪里都找不到它。

所以《公羊》是这样一部电影，它也许是世界尽头的另一种生活，而对我来说却是一个注脚：冰岛不是世界尽头，它和世界上所有地方一样，充满了吵闹。

RAMS《公羊》官方预告片

2015 / CannesFF / World Premiere / Grand Prix Un Certain Regard

2015年戛纳电影节全球首映一种关注单元一种关注大奖

2015 / TorontoIFF / World Cinema Section

2015年多伦多国际电影节世界影院单元

2016 Tromsø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Audience Award

2016年特罗姆瑟电影节观众选择奖

2015 / TransilvaniaIFF / Main Competition / Special Jury Award / Audience Award

2015年川西凡尼亚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特别评委奖观众选择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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