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年老了 张国华  南山文苑

 

父亲年老了张国华父亲年老了,他六十五岁了,他生过一场大病。他现在走路很慢,他是一颠一跛的在走路。他说话很慢,...







父亲年老了
张国华
父亲年老了,他六十五岁了,他生过一场大病。他现在走路很慢,他是一颠一跛的在走路。他说话很慢,有时候还说不上来。那怎么会是父亲呢?我想,生活就是一场大梦。

无数次的梦里,父亲健步如飞,他走在去田地的路上,他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还骑着那辆经得起摔打的摩托车,他还在许多村子赶场子大声唱着秦腔《下河东》,或者《打镇台》,他还在给我们数着自己刚刚赚到的一张张百元大钞……  这些场景都还在眼前啊!可是,怎么都像一场大梦一样,让人捉摸不到了,甚至感觉不到了?冷冰冰的现实就是:父亲生病了,他一颠一跛地,吃力地在走路。
父亲是在六年前的大年初二被我们家人送进唐都医院的,诊断为脑梗塞。从此,“过年,””唐都医院  ”,就像两个灾难性的标志,在我心里除不掉了。那个劳累过度的父亲,自以为身体是铁打的父亲,从来不生病吃药的父亲,在人们忙着过年的时候,他病倒了。我们送他到了医院,住院的那三个星期我们家人过的就是地狱、炼狱的生活。父亲分明还好好的啊!怎么他张开嘴说不了话了?怎么他站起来走不了路了?怎么他变成了一个病人了?父亲和我们家人的眼泪,一遍一遍地流着……他才五十九岁啊!

父亲从医院回来了。他像一个突然被剥夺了工作和生活权利的人,失业,失语。

他再也不能靠唱戏赚钱了,再也没有往日的朋友邀请他一起去赶场子唱戏了!他再也不能骑着他的忠实的摩托出去了,再也不能健步如飞的走路了。不止这些,父亲再也不能自己赚钱给他和母亲花了!他必须得靠自己的儿女来养活了!我,妹妹,弟弟,我们不是都有工作有家吗?我们一起来养活父母啊!可是,父亲一定是觉得他成了我们的负担,他变成了要靠别人养活的没用的人。我曾经猜想他的病为什么来得那样快,为什么那样严重 ,那就是---他最害怕自己年老的时候不能自食其力,成了孩子的负担,而结果正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在疾病面前,他觉得自己没用了,对我们大家没用了,在别人眼里也没用了。

父亲母亲真的一下子变老了!我们姊妹几个一下子变得愁容满面了!我们家的生活也和过去完全不同了!

之后的日子,有一个转折性的事件,就是父亲年轻的时候当过十二年的民办教师,他生病的第二年领到了一点国家发给的补助,他和母亲一下子高兴了!紧接着,父亲又领到了六十岁农民的养老补助,第三年,母亲也领到了养老补助。这些钱微不足道,但是,父亲母亲为此而高兴。



现在,我们家的生活也和过去完全不同了,我们经历过了父亲生病前后的许多事件,家里人包括父亲变得更加坚强,乐观了,我们姊妹几个也更加和睦,亲密了。父亲还是那样一颠一跛地走着路,还是那样慢吞吞地说着话,但是,我们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悲观失望了,我们积极地面对现实中的许多困难,一家人快乐地生活着。

我还是经常梦到父亲在田间的路上,在回家的路上,在大声唱着最爱的秦腔,只是,我自己都分不清这是曾经真正的生活,还是我们家人的一场梦!

作者:焦岱中学语文教师,张国华。

图文:张国华  编辑: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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