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谁的偶像 I DO I BY MY WAY》:第一章 原点

 

------第一章 原点------



要不是摔了那一跤,也许世界上会多出一个不愁温饱的魏画匠,生活得没有什么争议。我非常怀念那个辗转南北的兰州考生,自私地享受着父母竭尽所能、点点滴滴为孩子积攒的原始资本,那是最初最珍贵的自信。1986年,我出生在兰州,听妈妈说我是凌晨闹着要出来的,所以名中有个晨字,但我可是中午12点出生的老虎。爸爸妈妈都是厂里的普通员工,而且工作都很忙,所以我童年的多数时间是跟奶奶在一起生活。奶奶的性格温顺慈祥,是个好到可以用甜美来形容的老人,知书达理,还烧得一手好菜。因为我在堂表兄弟中排行老幺,所以奶奶对我格外疼爱。学前时光结束之后,从小学到中学我都是在厂福利区生活大院里度过的,大人小孩都相互认识,做任何坏事都会很快传到父母那里。如今久居大城市的我很怀念那段邻里间的亲密关系,人与人之间多的是家长里短,少有质疑试探。

我的妈妈是个性格很要强的人,会坚持不懈地按传统方式培养孩子,一旦我偏离了方向,那我就一定会吃到苦头。可能因为她小时候在那个特殊年代里学唱过样板戏(京剧),所以把那时的管理模式完全套用到了我的身上(戏班子最讲究规矩,不了解的人可以去看看电影《霸王别姬》)。曾经,因为知道我偷跑去网吧玩,妈妈就看着手表在家守株待兔,等待我的当然是一顿暴打,绝不手软。有这样一个倔犟的妈妈,我要么引颈叛逆至死,要么表面乖顺如今。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自己很像内敛慢热的爸爸,凡事愿意为大家“先试试再说”。现在看来,潜伏于骨子里的那份执拗,我完全沿袭了妈妈的基因,只不过跟她比起来,我显得好商量一些(也许是因为不确定,而表现出的优柔寡断),如果对事情没有足够的把握,就会在内心偷偷做自己,耐心等待翻牌,算是个常年自我博弈型选手吧。

我摔了,我不画了

由于爸爸年轻时喜欢画画,妈妈觉得我也应该学画画。她认为画画的孩子表面看起来很文静,能坐得住,但是思维很活跃﹑敏锐,擅长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事物,我理应继承和发扬爸爸的绘画爱好,所以从小学就开始送我去学画画。

而乖顺的我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变得强势也是因为画画。小时上的那个周末绘画班在学校里面,为了方便清洗毛笔,我拿着用易拉罐做成的小桶,装着水从家里带到学校。直到有一天,心不在焉的我走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满脸都是泥水还有颜料。我趴在地上,易拉罐滚出老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狼狈。一开始我以为这种尴尬来自于当众丢丑,但小小年纪的我很快意识到了这束无名之火的来由。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像块乱七八糟的破画布。如果是执行“好孩子”任务的话,好,我对自己宣布说:“对于扮演画画爱好者这件事情,我已经搞砸了。”爬起来之后,我直接掉头冲回家,对惊诧的父母坚持重复着一个令人莫名其妙的理由:“我摔了,我不画了。”不到两个学期,画画的事情从此结束了。

要不是摔了那一跤,也许世界上会多出一个不愁温饱的魏画匠,生活得没有什么争议。但如果每次只用摔一跤便能逃离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也可能早就死在自己手上了。实际上我还是挺喜欢画画的。爸爸为妈妈画的肖像

学吉他手指再痛也能忍

我没继承爸爸的绘画天赋,却遗传了妈妈的歌唱基因。

妈妈天生一副好嗓子,从小跟着宣传队演出,唱歌也不讲究什么技巧,开口起调就很高,那是绝对的原生态。妈妈进厂工作后,是厂里的文艺骨干,还经常参加文艺汇演,家里有不少奖状,但爸爸说:说起唱歌得奖,家里应该要数他的最大(因为他的奖品是一口炒菜锅)。音乐学院的教授希望妈妈去他那里学习声乐,只因当时妈妈的工作是三班倒,没有星期天和节假日,厂里很难准假让她去学习,为了保住铁饭碗,家境一般的她最后选择了放弃学习声乐,不再追梦。等我出生之后,无论表现出多么喜欢音乐,妈妈也不过是把我看成一名票友,希望我把心思多花在文化课上,有朝一日找份有前途的好工作。

兰州像个移民城市,尤其是我家所处的地区,聚集着五六十年代开始从全国各地接踵而来的建设者,接触的本地人很少,大家都说着带有乡音的普通话(我奶奶现在都有湖南口音),地处西北却毫不闭塞,厂区里的业余生活非常丰富。小学三年级,我从堂哥买回的各式卡带中学会了张学友、刘德华的大热歌曲。在音乐课上,老师让同学们举手表演唱歌,大家都选《蜗牛与黄鹂鸟》之类儿歌,轮到我却老气横秋地说要唱《忘情水》,“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不会懂得我伤悲,当我眼中有泪,别问我是为谁”这样的歌词,比桌子没高多少的我根本不明白歌词是什么意思,却唱得有板有眼,戏很深,老师一下子就傻眼了。

初中开始,学校的演出活动多了起来,我也越来越爱唱歌,什么流行就唱什么,尤其是火得一塌糊涂的周杰伦。那时候对帅的理解就是,穿着肥裤子、大帽衫唱着满篇怪词的流行歌,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乖。除了《我心永恒》之外,在妈妈耳朵里听着都是怪腔怪调,但她还是在音乐老师的建议下,本着对票友的支持,送了我人生第一个专属乐器,一把对于工薪家庭来说价格不菲的吉他。经妈妈单位一个吉他爱好者的指导,我只花了一礼拜就学会了四个和弦,很快又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老歌。学画画摔一跤我就赌气不干了,学吉他手指再痛也能忍,因为只要别人一夸,我就顿时认为音乐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比起公式复杂的理科简直容易太多了。所以我宁愿被爸爸打,也不想去上所谓的补习班。同样是阿拉伯数字,为什么有些能唱得出歌来,有些却是令人思维枯竭的计算。其实现在想起来,也是因为兴趣不同。

看到儿子学琴进步神速,听到别人夸赞的妈妈一得意就迅速奖励了我一把电吉他。是的,电吉他!酷毙了!我马上在学校组了个小乐队,模仿各种电视节目中的表演。现在回想下那时的造型,还挺非主流的,美中不足就是嫌自己胖,不然我会拍下很多照片!这件事也证明了,假若没信心直接打动严厉的妈妈,不如先从旁人着手,成功率高,且利于保住“乖顺”的招牌。此乃本人多年成功经验啊!

学音乐能找什么好工作?

母子唱歌,父亲画画,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只要不谈数理化,爸妈看我什么都好,生活看似顺利地进行着。直到高二,坚持业余培训的“票友”突然在家里大声宣布要报考音乐学院,由此引爆了一场空前激烈的争吵,最大反对者居然是我的音乐赞助商妈妈。

“我的文化课成绩根本考不上你想要的大学,我要考音乐学院!”

“上音乐学院对我们来说是天方夜谭,根本没有方向。”

“学音乐根本找不到工作?那你为什么一直支持我学唱歌?!”

“我只要求你把它作为一技之长!”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特长和工作之间的关系,或者说爱好与生存之间的关系。除了唱歌,我还能算得上特长的是语文,成绩一直保持在中上水平,可我根本想象不出凭借语文分数可以为自己规划什么未来。

冷战开始了,凭借叛逆期那股劲,我跟妈妈僵持了很久,心里再忐忑也绝不松口。我非常害怕自己重蹈妈妈的命运,迫于现实放弃自己的音乐梦想。妈妈把自己在各种歌唱比赛中拿过的奖牌和证书放在一个红箱子里,尘封了几十年。我渴望带着自己的红箱子走得更远。

高二分科的日子越来越近。终于有一天,在我推着自行车准备去学校的时候,妈妈叫住了我:“既然你已经坚持了这么长时间,那就试着考一下吧,要是考不上,我也没有办法了。与其看你考上个烂学校,还不如好好考一个音乐学院。不过你得考美声,接受科班训练。”

Yeah!

我胜了!我答应了妈妈的要求。虽然我更想学通俗音乐,但总得先有个开始吧!

趁热打铁,我马上提出来要买一台钢琴,又紧锣密鼓地找了个钢琴老师,声乐、钢琴一起抓。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这台钢琴,妈妈掏光了全家微薄的存款。她总是这样的,用我付出的十倍来支持我,即使是未来日子里,我不断面临越来越艰难的抉择,她也是那个帮我快刀斩乱麻的人。我并不觉得这是依赖,而是幸福,是大幸。

学钢琴的同时,妈妈为我在西北师范大学找了一位声乐老师教唱美声。学费是妈妈省下来的,家里的钱早在买钢琴时用光了。乱弹了几年吉他,到了声乐课和钢琴课上,我才知道还要学乐理,才发现音乐竟然也有数学一样深奥难懂的一面。入门更加抽象,真是严重地考验了我的逻辑思维。我开始每天狂啃乐理,一放学便回家,写完作业就学乐理,却依然比别人进步慢,像个理解能力很差的人。每次因为背不出乐理而自信心备受打击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唱歌,为什么一张嘴就好像堵着很多个字符,到底什么才是唱歌?是为了开心而唱,还是为了标准而唱?妈妈没受过专业训练,不也唱得很动听吗?真是痛并坚持着。所幸在想出答案之前,我再没上演过“摔跤戏码”。我从小比较内向。

“兰州第一名”败走京城

在这场时间非常紧张的冲刺赛里,我从一开始就不占什么优势,很多考生从初中就开始为理想的音乐学院做大量筹备,甚至有人常年寄宿在离家很远的大城市,跟最好的老师学习。但我家人的传统是,既然决定做了,那就全力以赴吧。

2003年,半路出家的我斗胆参加了兰州市青少年美声大赛,居然拿了个第一名回来,家里人高兴坏了,筹备了一顿年夜饭级别的庆功宴,人人信心高涨,于是妈妈又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陪我去四川音乐学院强化学习一个月。

2004年,离全国艺术招生只有几个月了,爸爸跟厂里请了假,带着我去北京找到中央音乐学院的一位美声老师再次强化发声。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是位标准极高的严师,说话也毫不迂回。我刚开口唱第一句,他就给了我当头一棒:“你以前学的方法完全不对,要从头来。”

瞬间,“兰州第一名”同学仿佛看到自己被打缩成了千万考生中的一个灰色小点,毫无闪光之处,从小到大积累下来的众人夸奖、校园风光,变得不值一提。在这里,我连一首歌都唱不连贯,中途无数次遭到老师毫不留情的打断。

“不对!”

“不行!”

“重来!”

我越紧张越找不到发声的位置,一节课45分钟,父子俩心乱如麻。

第一堂课结束了,我在去往地铁的路上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口腔肌肉僵硬得难受。爸爸打破了沉默:“咱不学了,回家吧,试试其他的学校。”

“老师说我发声位置不对,我想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现在回去还是唱错。”

本来话就不多的爸爸,也不再说什么,他选择跟儿子一起面对现实。

中央音乐学院在长安街沿线的鲍家街43号(1994年11月,几个中音的学生以母校门牌号命名成立“鲍家街43号”乐队,汪峰担任主唱。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想过,短短几年后,能够在各种活动上遇见汪峰老师,更别提同台领奖。我非常清楚自己跟这些前辈比起来,无论是成就或造诣都难以望其项背,他们开创了属于自己风格的时代,而我仍在苦苦寻找),我们在附近的胡同里租了一间20多平方米的民房,交完学费后再没钱去逛街。

每天下课之后,我就回到住处练唱,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努力想要发声到位,又怕影响周边邻居,越发觉得空间狭小而紧迫。自从到北京,我不止一次地感觉到“渺小”和“紧迫”。兰州是西北的第二大城市,人口却不到北京的五分之一,我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城市的边际在哪,却又觉得自己就站在它的边缘。“家乡”在这里被拆散变成街上的众多家兰州拉面店,不同的是,兰州的牛肉面2块5,北京卖两倍,而且味道也不对。一向对钱不敏感的我,开始在电话里跟朋友反复提起这点。

其实北京没兰州干燥,可能是水质不同,每天需要保持张嘴动作以锻炼口腔肌肉的我感觉非常渴,喝多少水都不够,练多久都嫌短。中音的课程夹着一个春节,节后我一个人坐火车回到北京继续补课,满脑子都是考试,以至于没精力孤独,只是偶尔会去坐地铁环线(北京地铁二号线是一条循环线路),本来从A点到B点只有几站路,而我非要反着坐,坐十多站,夹在拥挤摇晃的人群里不断听歌,看陌生人嘴型变化,心底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再忍耐一下,总会到达的。”

铺天盖地的艺考开始了,满目都是各个院校的招生海报和报名表,中央音乐学院的老师依然很直白:“你可以试着报一下中央音乐学院,不过报归报,报了也肯定考不上。”保险起见,稍有一点儿希望的学校,爸爸都帮我拿了报名表,而我心里只想着去川音学通俗音乐,唱流行歌曲才是我的兴趣所在,于是一家人又匆匆回到了兰州,那年川音首次在兰州增设了考点。

转战川音,梦想是近还是远

考试在周日,我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嗓子哑了。这该死的感冒!我懊恼地打开音响,放出高调的意大利民歌,尝试开嗓,正在铺床的妈妈却走过来把音响关小,她害怕影响邻居休息。我不满地把音响按钮转了一大圈—就让楼上楼下都听见吧!—她掉头回来,丝毫没注意到我的情绪,继续把声音关得更小,小到我一下子听出自己嗓子的干涩。也不知道该恨谁,我抢过遥控器往地上狠狠一摔,冲进厕所坐到地上痛哭。妈妈手足无措地跟到了门口。

“学了那么多年,就看今天了,这次考不上我绝不复读!”

“今天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吵到隔壁的人重要?!是你儿子高考重要还是别人睡觉更重要?!”

“老师说我考不上中央音乐学院,我要是连川音也考不上怎么办?!”

我恨坐在地上那个人,抓住了一个歇斯底里的机会,就爆发式地把压力和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我恨坐在地上那个人,是你自己说喜欢音乐,没有谁阻止你,发再大的脾气也掩饰不住你心虚。

“妈错了,妈给你打开,给你打开。”除了陪我哭,她也只能这种安慰的话,听得我更内疚。

经历了挫折的我,从爱哭到现在不懂得哭,是一种历练,我只用了几年时间,唯独妈妈会一直为我心焦流泪。

考试日的气氛变得很压抑,屋里只有我继续练嗓子的声音,吃饭时大家也一言不发,早早就出门了。公交车一停,我抢先蹿了上去,直接挑了最后一排的角落坐着,始终阴沉着脸,考试要点一条都想不起来,只是看着父母僵直的背影发愣。窗外闪过的不再是街景,而是我从小到大从他们的工资单里花走了多少钱,如果这次考不上以后还会花多少钱,若考上了也意味着还要一大笔学费。这一瞬间,我有点明白了什么叫作自私。

当了他们的儿子十七年,这份自私得到了源源不断的纵容和资助。所有打骂都是浮云,浮云之下是他们竭尽所能、点点滴滴积攒出来的我的自信,是他们除了生命之外最想给予我的东西,是要想走好人生的路所必需的初始力量。

只有考生能够进去的学校大门外站着好多父母,几乎都是盯着同一个方向,同一种的表情,都是为了十几年的教育投资,为了自私的子女们。

短短几百米,从大门到考场的距离,却让人觉得离梦想那么远。心,第一次离父母这么近,因为知道只要回头,他们一直都在,我是他们的儿子。

无论我走到什么新的地方,拥有什么新的身份,也不会丢掉的,是心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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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跳出舞台的局限------

“魏晨就应该走阳光邻家男孩的路线”、“就像刚出道时的林志颖”、“笑一笑,仿佛全世界的花儿都开了”、“魏晨是那种让人心疼的帅”。从兰州到北京,从原点到舞台,我想往更远的地方继续走下去。人生舞台不该设限,音乐是我最好的路。2007年快乐男声舞台,在亿万名观众眼皮底下,我从未觉得自己准备充分,对于最后的几次重要的PK,一直都不抱有晋级的希望。“请支持我,我是10号选手魏晨,谢谢。”学生气浓重的、内向腼腆的自述重复了无数遍,心态跟在此之前参加的各种比赛没有什么区别。

比赛能让人看到的你,只是有针对性的一部分自己,与其说它们是展示自我的舞台,倒不如说它们更像谁能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的高难度游戏。每次游戏都会根据观众和媒体的反应为我做出一些角色设计,比如快男魏晨是:乖乖的,穿着白衬衣,又温暖又忧郁,唯美中带一点小小的性感。

哪怕台上“乖男”反复默念的内心独白是:乖乖,我可是个初中就穿滑板裤抱电吉他唱歌的人,我们在川音的唱跳组合叫作TNT,只要不ROCK,一切就得乖?性格腼腆内向,就是扮乖?这真是很爱说冷笑话的我,最不敢说的冷笑话。

每个歌手都有一个这样的最初模样。这个模样,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设计的,这个模样一定有一个可以被归纳和提练成一两个字的特点,这个特点,既是我们给大众的第一印象,从此也将成为辨别我们的标识。

做哪个自己,乖顺OR反叛

2008年1月2日,我从事歌手这个职业的第一张正式产品发表,那是一张名叫《乐天派》的EP。文案是这样形容我的:舞台上下的魏晨,一样的乖巧得体、谦逊温和,似一个优雅的小王子,还不忘偶尔迸发出一些毫无攻击性的冷笑话活跃彼此。善意的“无公害”气质,有关跨越年龄层的吸引力,“比偶像唱得好,比实力长得好”令他无愧“全民偶像”的封号。

这就是当时我的艺人定位。所谓艺人定位,是公司和艺人根据当时市场需求所共同设计和规定的发展方向,从作品路线到表演风格以及在公众场合的言谈举止的作派,都要配合并符合这个定位的方向,譬如说周杰伦的“屌”、陈绮贞的“文艺”。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我那时的定位,就应该是一个“乖”字吧?

这是一种很保险的做法,沿袭比赛时的印象积分,先保住已经收获的粉丝基础,然后再通过观望慢慢培养出新的可能性。看看同一届的兄弟们,陈楚生是忧郁文艺青年,苏醒是海归嘻哈小子,张杰是实力唱将,吉杰是成熟型男,这些都是他们从最初参加比赛一路走下来获得的印象积分。由浅到深,到此时已是约定俗成了。那我一路下来让人说得最多的是什么?甜而谦和的笑,一张毫无冲突感的脸,一副清亮亲和的声线,一身阳光少年的装扮,粉丝大多数都是各年龄层女性。尤其是在我接拍了那部轰动一时的偶像剧之后,这个“乖”字在我的身上再次得到强化。

《一起来看流星雨》选角的时候,从导演到周围的人都认定了我是叶烁,一个表面看似随和,实则骨子里非常反叛执拗的角色,台词很少,内心戏很多。但大家的评估重点在于:表面随和符合事实,骨子反叛则需要演。

其实这部戏从开拍起就一直伴随着争议,被网友被观众各种吐槽,居然还一路飙红了,收视率十分可观。紧接着出来的第二部《一起又看流星雨》,依然被笑被骂,几乎每个主角头上都顶着无数网络段子。被吐槽当然不是件好事情,可我由此产生了一丝侥幸,要不骂到底吧,最好全世界的人都说:拜托你不要再扮乖了。奇怪的是,即使有这么多的笑骂声,我身边所有的亲人朋友看完之后,依然异口同声地说,对,你就是剧中那个叶烁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乖,演叛逆的时候也好乖。

……真是无话可说。

当然后来我也慢慢明白了,艺人其实是这样一种职业:当你演第一个角色出了名(包括唱歌),那么你就应该一直保持那个角色的样子。这不仅是观众的欣赏习惯,也是这个行业的操作习惯。即使公司和艺人对未来有新的规划,也不会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贸然地打破它,因为“改变”需要时间和机遇。所以,那时候的我也告诉自己:有几个刚入行两年的人有信心和经验敢对自己选择的未来打包票?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已经算是幸运了的吧?或许,大多数的人,都是先从乖小孩开始起步的,然后经过青春期的叛逆、成长期的蜕变,最终才走向成熟,这也是人生的自然规律吧。

社会不吃你这套

也许延续成功是最保险的方式,但只要让我找到一点支撑自己的理由,就想尝试用它撬起整个地球。歌手是一个需要全面展示自己的职业,需要和团队一起,从零开始设计和搭建自己的舞台。其实我很早就期待过未来的我该是什么模样,但是,刚出道的一两年里,我还没有说服这个世界的能力和信心,工作团队也无法硬给我扣一个跟大众印象有差异的头衔。然而,奋斗几年后,当我想做到理想的那个自己,发现一切并不容易。

先说下我期待的那个未来模样吧。从大学的时候,我就很想做唱跳歌手,一方面是出自我的学业背景—流行歌舞专业,一方面是我对唱跳音乐舞台概念的巨大兴趣。

当下流行音乐的舞台演绎形式跟传统已有很大不同,歌唱实力只是其中的一个基本要求。这不单单是潮流的问题,它跟科技飞速进步、人们对生活品质要求的提高都有关系。在国外,实力派也都越来越不会选择从头到尾只是拿一个麦克风在台上安静地唱歌,即使是一般的情歌,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动作,除非这首歌的气氛和歌词内容限制得很死—这种歌适合以音频的形式存在—纯粹的静和礼貌式的摆pose已落伍为单调。当大多数观众通过电视或网络视频观赏你的表演,他们的视觉感受仅仅是镜头从左脸换到右脸,又从右脸换回左脸,那种效果可想而知。

我理想中的流行音乐不仅是歌手表现嗓音技巧的作品,它对载体的需求早已超出了乐谱和音频文件,以周杰伦来说,他最令我赞赏的不仅是音乐创作才华,也包括他的概念。他每次专辑的造型、封面设计都为自己设定一个角色。

魔术师变着魔法、龙战骑士开着机车、牛仔在酒吧跳舞,音乐性也丝毫不差,不仅仅是摆pose耍酷,而是让你能想象出一个精彩万分的画面、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原本就喜欢动感一点、有力量一点的音乐的我,也希望自己的每张专辑能有一个可以代表我的形象点,让视听高度结合,无论是唱片还是舞台表演都更加好玩。

到了2009年,公司准备给我做第一张个人专辑时,我们想尝试在唱片中加入一首电音舞曲,那种很电的声音,让舞台形象加入更多的舞蹈元素,我想跳起来!

但是大家非常犹豫,因为这种音乐风格跟我之前在大众面前树立的形象太不一样了,搞不好的话还会把整张专辑的规划都弄乱。艺人的成功建立在幕后团队的大量付出和歌迷的支持上,“改变”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个职业,让我对“自私”和“责任”有了新的理解。

在人们的印象中,2007年的比赛舞台上,我也边唱边跳过,但那种舞蹈只是有律动的比划,声乐比赛加入编舞是为了让节目变得好看,稍微难一点的都会担心影响到唱歌。

为了这首电音舞曲,专辑制作团队开了很多次企划会,既要挑战新风格,又要达成专辑概念的统一性,每个人都有很多意见,说到口干舌燥时,我终于发现“凭空说”是一种无用功。怎么办?再也不是上演“摔跤戏码”的年纪,社会不吃你这套!

2007年的比赛,让我迅速地知道了什么叫作责任,也拥有了被称作“不可复制的13强”的兄弟情谊,接下俩的6年里,我们一直在跋涉中寻找真正的自己,或遭受伤痛,或经历责难,但从未间断过收获和成长,相互照应和鼓励。“0713”对于我来说,意味着“永远”。

2008年底到2009年初,我在话剧版《奋斗》中扮演“向南”,并且在这个舞台上度过了23岁生日

不脱皮不掉肉不成活

有句话说,上帝把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可很多准备充分的人也没有获得过机会,为什么?因为他们在排队等待中死掉了……这,不是个冷笑话,而是悲剧。

听说以前人们求职也只是打一份word文档,之后有了展示性更强的PPT,到现在连视频短片都有人在做。虽然公司为了方便搜集整理,往往会要求格式统一,但如果你有充分的想象力,干吗非要把自己局限在一种表达形式上呢?多想想办法来让自己的表达更有力吧!

抱着对唱跳音乐舞台概念的期望,我们决定先去找找舞曲DEMO再做判断,而我是先从朋友圈开始—朋友是总会支持你冒险的生力军—发动大家帮我收DEMO。造型方面就上网搜集图片做参照分析,整理出一套尽可能体现我之前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精细方案,把它做成了PPT(现在回想起来,它只是一份生动的草稿,跟专业的企划方案真是差太远了,哈哈),附带一首精心挑选的DEMO,写好邮件发给老板,并抄送给专辑制作团队的每一个人。

点下发送键之后,坐在电脑面前的我感觉又回到了学生时期,从没想过会做课件除了交作业以外还能发挥这种功能,这个过程中,思路得到一次新的梳理,一些的确只能暂存于想象而不具有操作性的念头也被搁置了。

收到邮件的同事们首先是肯定了我的积极态度(艺人的特享优待就是人人都对你很客气),同时也委婉地提醒:DEMO很好听,但不一定适合你唱哦。

每当事情出现进展时,你才会发现自己还没有做透。我火速地找了家录音棚,自己把歌唱了一遍,制作好再次交给专辑团队评估。事情终于又向着明朗化迈进了一步,大家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纷纷表示画面感很强,很有感染力,一整套都可以做好的话就让它当主打歌!

主打歌?!真是超乎我意料的巨大支持啊!

所谓“一整套”就是围绕这首音乐作品而做的各种后续支撑,包括造型、舞蹈、宣传等等,并不是光把歌唱好就行。当时根据唱片发布进度时间表倒推,离MV拍摄只剩下一个星期,我只能抓紧时间先把舞蹈练起来,同事们则帮我张罗造型和宣传铺垫工作。其实,那段时间的我每天得把自己分裂成好几块,早上我是叶烁,在《流星雨2》剧组里拍戏,下午五点我是歌手魏晨,赶往录音棚录新专辑,晚上再变回叶烁继续拍戏到凌晨四五点,第二天早上十点又起床工作。就这么来回折腾,等到练完舞的时候,整个人瘦了十几斤,真是每次我想做点什么事情,不脱皮不掉肉不成活啊。

真练起来才明白,跳舞这件事情,其实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其实天赋什么的都不是最关键的,时间才是最大问题。

大目老师编舞时充分地阐释了“千方百计”这个主题(对!千方百计!千方百计!当初因为这个概念带来的画面感我曾万分兴奋,到了真正要跳舞时,一个我在拼命练,一个我在旁边插着手冷笑着问:为什么不叫“一击即中”,现在“万念俱灰”了吧),所有身体的动作都很有搏击感,需要把全身的力量用到最大,才能将音乐的特色发挥出来。大学毕业后有一年多都没跳过舞的我,在接下来的整整一周时间里,每天至少需要疯狂练习七八个小时才有可能达标。第三天的某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了,就好像电源忽然被拔掉了!而我不能停下来,动不了也不能停下来——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矛盾—这是一场超浓缩的长跑,只要一停下来,个体身体机能都会彻底垮掉。当时只有自己知道这件事,但我已经开始有种要丢脸的强烈危机感。

练到临拍摄的前两天,导演要过来查看我的练习成果,我明白他们其实是在准备预案,预防那个号称自己要跳舞的人掉链子拖累大家。一想到这点,我的肾上腺素就飙升到比赛状态,从头到尾完整地给他们跳了两三遍,当导演说出我跳得比他想象的好太多,原本以为只是摆几个POSE之类的话时,我一口气松得差点瘫到地上。在MV里,我戴上了黑色的口罩,不再穿白色衬衣,并终于取得公司的认可。新专辑发布会上,公司为我配置了舞团,也是我的第一个专属舞团。当我在台上唱跳完那首主打歌《千方百计》之后,我听到很多人在说:魏晨变化好大,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管是不是称赞,起码人们接收到了我一直想要发送的讯号。申请单终于被受理。

“I CAN NEVER STOP”

前几次的攻关对于我,好比从一个暧昧不清的黄昏,走入一个谁都看不清边际的黑夜,硬着头皮摸索着,终于摸到一丝晨曦的光亮,倘若我再奋力再往前挣上一挣,也许就能真正冲破层云,看到破晓了。

通过做《千方百计》这张专辑,我们跟当时所有内地和台湾制作人都有了一次接触,感觉国内在做舞曲方面,因为唱跳歌手真的不多,无论是制作还是包装链都不够完整,根本没有形成气候,想找个经验丰富的同道来切磋交流都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情(并不是说我做到了很好),除非去国外进修。

此时,我非常怀念那个辗转南北的兰州考生,虽曾狼狈但是自由素人,现在作为一名艺人,时间并不完全属于自己。虽然没有一个艺人会时时刻刻把自己当作一个产品,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周全到零风险,但事实上也应该算是一个产品,只要出现在别人眼前,每一秒都得背着这个身份,这是责任。

不管怎样,我不想停下,一切才刚刚开始,我想往更远的地方继续走下去,无论是哪里,只要可以帮我实现所想,人生舞台不该设限,音乐本是最好的路线。2013年2月4日,湖南卫视春晚,07快乐男声重聚联唱,我们都是曾经的SUPER BOY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96041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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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青春言情小说 《我不是谁的偶像 I DO I BY MY WAY》

作者:魏晨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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