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故事  记忆里的老邻居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有两个邻居,一位是挺着滚圆肚子的赤脚医生,他的祖父和爷爷的祖父是亲兄弟,到我这一辈时,称他为...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有两个邻居,一位是挺着滚圆肚子的赤脚医生,他的祖父和爷爷的祖父是亲兄弟,到我这一辈时,称他为老伯,还有就是一户养蜜蜂的邻居,他光着头,皮肤黝黑,一到夏天总是裸着上半身鼓捣着箱子里的蜂巢,他还养了一群孩子,年纪最小的大我八岁。

我那时总爱往他家里跑,喝他家井里的水,蹭他家做好的饭,甚至连他家墙上挂的全家福里我都站在最前边,每到中秋节晚上祭月时我也总能偷到他家的月饼,于我而言他的家人比我的家人更亲切一些,比如我能随意打开他家的电视一坐一个下午,也可以跑到他小儿子的房间睡个午觉,一开春他便搬出养蜜蜂的箱子在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他可以和蜜蜂说话,他敢把整个脑袋探进放满蜜蜂的箱子里,天气暖和一些时,就会有大群黑压压的蜜蜂飞出来,钻进菜园和附近的一些灌木从里,有一次一只蜜蜂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还有一只咬在眉毛旁边,到第二天我只能鼻青脸肿地去上课后,从此我再也不敢靠近他的箱子,也对他的蜜蜂不感兴趣,后来每到夏天我再去他家时,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顶还盖着一层红布,像古时候嫁新娘一样,他一家人都笑话我,他不笑,他是他最小的儿子,大我八岁的哥哥。他个子很高,长得很瘦,眼睛黑乎乎的像能擦出光, 相比较而言我很喜欢粘着他玩,他住在他家阁楼的第二层,一推开窗子能看到奶奶家的厨房和老房子前的空地,我每次看到他站在阁楼上时就往他家跑,他家的红木大门似乎从来不关,他会翻眼皮,他教我把上眼皮用手掀开露出带有血丝的眼皮肉翻在眼睛上面,而他自己只要眼皮一动两只眼睛都能翻出来,很像个吊死鬼,可是我学了很久都不会,他还会放风筝,他教我拉着一根线跑,边跑边放线,而他举起一个绿色的蝴蝶风筝能把它放的很高,那时田里刚刚收完庄稼,稻草被堆成一个堡垒形状,我们踩着低低的被割掉的稻苗咯咯大笑,等到风筝越飞越高线也快放完时他又会帮我把风筝从云里抢回来,他还会舞灯笼,每年的元宵夜他总是跑到村里帮着做草龙,插上厚厚的熏香,舞着龙尾挨家挨户的转,到了我家时他喝着我的绰号笑嘻嘻地把鞭炮丢在我的脚边把我吓得吱呀乱跳,而他舞着灯笼大摇大摆地打着转。



他上中学那会,我刚刚上小学,只有寒暑假待在一起时间较长,到后来我搬了家,而他去参了六年军,我的生活里有很多故事,后来的每一个冬天和夏天都没有他的参与,我不会再去他家喝水蹭饭,舔着甜滋滋的蜜糖,也在没有看到过那张有我的全家福,更没有再见过那一到夏天就让我遭殃的蜜蜂了。而再次听到他的故事时,我们已经长大了,起码他长大了,六年的时光很长,长到我开始忘记和老房子有关的事情和人,长到我和小时候的自己没有丝毫关联,最重要的是,我的故事里有了新的主人,他也到了适娶的年纪却不曾带过女朋友回家,别人评价他的眼光太高,挑肥拣瘦总也相不中满意的,于是一直拖拖沓沓,总是听不到他结婚的消息,那时的他身高一米八几,参军回来以后一身的腱子肉,依旧是瘦,只是看上去精神很多,脸廓棱角分明,年轻的气息里喷吐着帅气,因此自然他对自己要求高一些,有一次在路上偶遇,他叫着我小时候的绰号,我倒是有些吃惊,这六年来极少有人那样叫我,我抬头细细打量着他,忍不住噗噗之笑,他眼皮一动,翻出吊死鬼的眼皮给我看,虽和六年前的他看上去大不相同,但是记忆里那声哥哥却是清清楚楚的印在我的脑门上,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那以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每次回家总能听到别人说起他不住地叹气,快三十了,还打着光棍,可惜了这么好的条件。他们说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他翻的眼皮,和放过的绿色蝴蝶风筝,光阴荏苒,我们已经变成时间以外的另一人,可是偶尔想起他和他的家庭,心里总是很温暖。

老故事里的人因为故事而存在,邻居老伯现在年纪大了,却依然是个赤脚医生,他尤其喜欢在厨房里抿几口黄酒嚼着腊肉给人看病,而他家已经不再养蜜蜂,那栋阁楼还在,只是窗子换成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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