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报道｜食库峰会纪实 Day 2

峰会第二日谈到了政策、创业、有机、公平和小农等热门话题，一起来看看！...

峰会第二天，从政策开始谈起。在白宫和第一夫人一起推动“Let's Move!”厨房菜园倡议的Debra Eschmeyer热情洋溢地表达了白宫对民众意见的重视。



米歇尔·奥巴马今年春天又在白宫菜园里带小朋友们一起种菜了。担任第一夫人这几年，米歇尔从这个菜园做起，在全国推动社区菜园的普及。她说：“知道食物从哪来，我们会更享受它们、珍惜它们。”（图片来自视频资料）



议员Chellie Pingree介绍了一些最新的政策提案，包括“食物回收法案”（通过税务减免鼓励商店、餐厅、农民等捐出多余的食物或卖相不好的食物，鼓励学校与生产者对接，通过学校菜园和采购制度来减少浪费、教育下一代）和“统一简化保质期标记系统”的提案（现在美国食品上的日期标识五花八门，有很多根本就不是保质期，导致很多完好的食物因为“过期”而被扔掉）。



这组讨论反映出了美国食物政策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比如“食物体系”牵扯的部门太多，而没有一个部门来“主管”协调；政策制定者对消费者和市场中的趋势并不十分熟悉；民众对于某些提案的政策关注的持续度不够，导致一些法案在变成监管政策的过程中变质等等。

不过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机构在致力于扮演不同部门间的协调角色。Kathleen Merrigan博士认为，“健康”和“就业”是催生可持续农业政策的有效切入点，她常对寻求建议的政策制定者说，“可持续农业创造的就业不可小觑，而且绝对是未来农业的方向，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与此同时，公众对食物政策的参与度也越来越高。作家Ali Berlow说，要想推动有利的政策，每个人能做的事情就是出现在当地食品农业政策征询会的现场，表达自己的意见，让决策者听到各方的声音。

第二组讨论是关于食物变革中的投资/创业。嘉宾反复强调跨领域合作的重要性和青年的力量。



信息技术已经让我们能够汇集全球的人才来攻克食品农业系统中的难题。“百味来食物与营养中心（Barilla Center for Food & Nutrition）”的“年轻地球解决方案（Young Earth Solution）”大赛以青年学者为主要对象。Behtash Bahador是其中的一员，他介绍了这些青年领袖们在米兰世博会上发表的《食物、人类与地球青年宣言》，认为青年已经站在了食品农业系统变革的前线。

意大利的Sara Roversi教授和美国的Danielle Gould都正通过建立人与人之间的网络平台、实现才能之间的互补和相互激发，来推动食品产业的创业和创新。

“全球食物未来联盟（Global Alliance for the Future of Food）”执行董事Ruth Richardson特别强调，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意识到农业食物与健康、气候、资源、社会发展等领域间不可分割的联系。

在一次关于儿童2型糖尿病的会议上，Richardson在一群医生护士中发言指出，孩子们得2型糖尿病不只是因为他们喝太多可乐，而是目前食物体系整体的问题，包括我们的政策倾向哪些庄稼，在哪种，种多少，谁来种，定价多少，卖到哪去，做成什么，怎么营销，所有这一切决定了儿童的健康风险。一些医生护士们表示“我们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需要站在食品农业系统的高度，而不仅是医疗手段。（作者注：这也呼应了美国前农业部长在第一天的发言要点——食物和医疗之间的关系。建立健康的食品系统是预防疾病的最根本手段。）



今天的午餐依然有由VegFund赞助、PEP Foods餐饮服务公司提供的纯素选择。我拿了甘蓝面筋卷饼、螺旋粉沙拉（里面有杏仁乳酪）、混合水果和柠檬蛋糕。一次性餐具依然是棕榈叶盘子。

吃饱之后来讨论有机食品。澳大利亚的生态农业教授Carlo Leifert说，有机食品和非有机食品之间的营养差别是已经被研究证实的。500多份研究显示，不管是蔬果谷物还是肉蛋奶，有机的营养价值都比较高。饮食习惯越健康（比如以全谷物、新鲜蔬果等为主），有机就越重要。



但Leifert教授提醒大家注意，有机原料并不会让垃圾食品变得更健康，有机蔬果中的抗氧化因子虽然多，但还是需要直接吃蔬果获得（而不是吃小药片）。“营养成分最好的动物制品的秘诀在于让动物吃适合他们的食物，也就是让牛吃鲜草。这个简单的道理，我们却花了数百万欧元来证实。”

有机食品营养价值高，是因为庄稼不靠送到嘴边的化肥来生长，也不靠合成的农药来抗病，而是通过与土壤中的巨量微生物相互协作来“增强体魄”，以最高效的方式吸收营养、抵抗病虫。如果把庄稼比作人的话，有机农业好比允许一个人根据自身的需要选择食物，而化学农业就像是用营养液和药物来维持生命一样。

在关于有机的讨论中，价格是核心问题。从营养角度看，有机食品本身价值就更高。买有机食品的消费者同时也在保护土壤、水源、传粉者、生态系统和农民。



咨询师Charles Benbrook指出，美国的农业食品政策中没有承认有机食品的价值，而且工业化农业（尤其是工厂化养殖）的环境、社会成本没有被反映在产品的价格上。在这些问题上欧洲要做得好一些。

Benbrook认为对大众来说，有机农产品与化学农产品之间的差距应该变得像奔驰车和大众车之间的区别一样明显，在价格上的区分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作者注：这段持保留意见。如果把外部成本添加到价格上，又会如何？几乎所有采用工业化种植方式的大型食品公司都会是亏本的。将有机和非有机区分开来当然是必要的，但有机不一定要比非有机贵很多。）

那么什么样的政策能鼓励有机农业的发展呢？嘉宾们一致认为针对过渡期的支持政策至关重要。一块田地或牧场从化学农业状态转变为可以获得有机认证的状态通常需要三年或更长，在此期间，产量往往会暂时下降，给农民带来损失。如果过渡期农场上生产的食物能获得相应认证，其价格获得适当的调整，则将帮助那些想转为有机生产却无法承受损失的农民们消除后顾之忧。

同样，被化学农田包围的有机农田里，外围的庄稼也往往会受到农药污染，如果这些庄稼也能获得相应的认证并以中间价格出售的话，可以起到鼓励农民尝试有机种植的作用。

接下来是关于食物和公平的讨论——如何让低收入群体也能获得健康的食物？



Lauren Shweder Biel（上图红衣）是哥伦比亚特区DC Greens的执行董事。DC Greens和特区政府合作，开展了“新鲜蔬果+（Produce Plus）”项目，在农夫市集为每位前来采购的特定低收入市民提供两张五美元的支票，用以购买新鲜蔬果。没错，这听起来不像真的！刚开始的时候市民们也都不相信，以为是诈骗，但这的确是真的！特区政府清醒地意识到了垃圾食品对低收入群体的危害，因此拨款大力支持。

“农场劳工组织委员会（Farm Labor Organizing Committee）”的创立者Baldemar Velasquez小时候常常见到自己的农民父母被欺骗和压榨。因此他建立了这个组织，帮助农民/农场工人谈判，从加工商和零售商那里夺得公平的农产品价格。他同时也积极培养农民的知识技能和谈判能力，“我的愿望是，有朝一日农民能不必通过其他组织，直接发出自己的声音。”

底特律长大的Dream Hampton见证了汽车城的衰落，大量厂房被废弃，土地荒芜。在萧条经济的逼迫下，市民们开始自己种菜，将空地变成菜园，逐渐将这个机油味深入骨髓的城市变成了“路旁种沙拉、遍地嬉皮素餐馆”的奇妙所在。

“西北大西洋海洋联盟（Northwest Atlantic Marine Alliance）”的Niaz Dorry则提醒大家，和陆地上的农业一样，渔业和海鲜也存在种种问题，但往往不被关注。“社区支持农业”的概念同样也可以用在海产品上，让人们更了解海鲜的来源，更加珍惜它。

最后一组讨论的主题是引领食物革命的家庭农场。来自不同地区的老中青年菜农、果农、猪农和奶农聚集一堂，讨论的内容明显更加接地气了。



《政治》报（Politico）编辑Jason Huffman提出的问题是，现今哪些政策对家庭农场影响最大？果农Ben Wenk和菜农Shepherd Ogden都提到，现在的美国农业政策依然大力推动商品化、规模化，小农民要不就得扩大规模，要不就失去竞争力，这对农场的可持续管理和产品的质量保证都有负面作用。

Ogden说，“我们种的都是有机菜，以前根本也不用申请认证，因为卖给老主顾，彼此心里都有底，靠的是信任。但是被迫扩大规模之后，就不得不申请有机标识了，这笔开销对于很多家庭农场来可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断朝“标准化”迈进的卫生法规和交易法规（尤其是2016年开始生效的《食品安全现代化法案（Food Safety Modernization Act）》）也让家庭农场烦恼不已。Wenk说，“我们基本都是卖给当地人。但如果法律规定我不能直接把苹果卖给我的邻居，那我可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作者注：美国最有名的生态农场之一“多面农场（Polyface Farm)”的主人Joel Salatin曾经被卫生部门告知不得继续在农场杀鸡贩卖，因为“卫生条件和操作程序不符合标准”。但实际取样检验显示，Salatin农场鸡肉上的致病菌要远远少于标准化屠宰场的产品。）

什么样的政策对家庭农场的帮助最大呢？很多嘉宾都认为是保险政策。Wenk回忆，去年春天，苹果花满开的时候气温骤降至零下7度（苹果树开花的时节如果下了霜，花朵来不及受粉就枯萎了的话，今年就没有苹果吃），如果不是有保险，那一家人早就破产了。



全国家庭农场联盟（National Family Farm Coalition）的前主席George Naylor则认为，作物保险补贴只是为了防止大量农民破产、避免打破社会平衡的保底政策，并不能起到鼓励更多人参与农业的效果。

“年轻人要投身农业之前一定要拿出铅笔算一算，看看你想搞的这个农场能不能盈利，能从什么时候开始盈利啊。”Ogden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的确非常需要年轻的农民，这个峰会最重要的意义，我认为就是能把有志于农业的年轻人和我们这些老年人连接起来，这样我们的经验才能发挥作用，免得后人走弯路。”

有机草饲奶农Regina Beidler说，大家可别以为农民“只不过是个农民”，什么都不懂。“做农民是需要很多技能的哟，得知道土壤的特性，植物的特性，了解动物的健康状况，设备坏了还得会修，让谁来做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峰会的最后，是“食库亮点奖（Food Tank Bright Spots）”的颁奖仪式。Danielle Nierenberg将奖杯颁给了纽约“布朗克斯绿化机（Green Bronx Machine）”公益教育计划的创始人Stephen Ritz——原来就是在会场上戴着很抢眼的芝士牛仔帽，一直坐在前排，不时拍手喝彩的人。



Ritz发现，中小学生如果吃不到健康的食物、肥胖起来的话，自信心和成绩都会下降，进入恶性循环。因此他在“布朗克斯绿化机”计划里，带动孩子们多种菜、多吃菜，并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加自爱、爱自然、爱他人。成立至今，该计划覆盖的布朗克斯区学生和家庭已经在当地累计种出（并吃掉）了35000磅新鲜蔬菜（约合16吨），和蔬菜一起收获的还有“健康的学生、好学校、毕业生、选民、能维持生计的工作和中产阶级市民。”

Ritz今天的金句——“我最爱的就是有机培育的公民啦！”他的演讲热情洋溢，大家可以感受下：

至此，为期两天的食库峰会结束了。每个人从中收获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但从峰会期间突破20万的推特关注量可以看出，为食品农业系统带来变革的力量正在增长。

让我们更多地关注农业、珍惜粮食、关怀农民吧。虽然很多网友不满农业部长Tom Vilsack的讲话，但他至少有一句说得是对的——“因为有农民在，我们大多数的人才有余力去选择我们这辈子想做的事情。”

今日编辑：缪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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