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华:繁华背后的孤独

 

✦昨天刘若英在微博上发了一篇小文,题目取为“我跟林奕华导演生气了”。原因是林奕华携新戏《梁祝的继承者们》完...



✦ 昨天刘若英在微博上发了一篇小文,题目取为“我跟林奕华导演生气了”。原因是林奕华携新戏《梁祝的继承者们》完成了国内巡演,马上要去台湾地区演出。而这部剧(可能与他之前的多数舞台剧一致)几乎完全自掏腰包在排戏——60位工作人员,最顶级的设备音响,票房要达到95%才能算持平。她写道:“写到这里还是有点生气,怎么会有人那么执着甚至有点任性的做舞台剧?好吧!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如果这个世界上少了这种愿意相信观众是聪明的,愿意给观众最好的,那么我们会越来越看不到「好作品」。”

你看,做一部优秀的舞台剧、戏剧,是多么不容易!林奕华在巡回期间做了无数的采访,跑了大大小小的通告,微博几乎每晚都在刷屏。证明一位已经功成名就的导演仍在勤奋努力。而义不容辞推荐好友新戏,也非常难能可贵。奶茶在《我敢在你怀里孤独》中,有一篇专门与林奕华的对话。名为“繁华背后的孤独。”

有一种朋友,不需要太常见面,只需偶尔通通电话、约喝咖啡。但不管多久没见,只要见了面说上话,这段没联络时间所发生的大小事,仿佛心意相通般都在彼此的掌握中。

我跟奕华就是这样的朋友。

一个人的扮家家酒世界


奕华结缘于《半生缘》,那是一部改编自张爱玲作品的舞台剧。他是导演兼编剧,而我是他的演员。

“说起‘自处’与‘相处’,就等于任何一部戏剧组成的基本要素。”奕华说着,轻啜一口感觉滋味微妙的甘蔗柠檬汁。

我想起自己童年时,独自躲在衣橱里玩扮家家酒的过往,在那昏暗的衣橱里,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我却巧妙地建构了一个小小的世界,试着扮演那世界里每一个角色,揣摩他们心情、说的话、可能的反应, 将一个个小小事件,发展出一连串的故事。但每一个都是我,这个世界里不只有我,也只有我。

那时候,为了揣摩被打的心情,我还试着赏自己耳光。

在那小小衣橱里,我成就自己的独处,也试着练习与想象中的世界的相处,并思考着所谓“人生”这样的命题。

想起童年时的回忆,我忍不住笑了。

或许,戏剧或人生的组成要素真是这样。

每一个独立个体都是一种独处的状态,但除非离群索居住在深山里或孤岛上,否则我们没有办法不跟其他人接触;即便是离群索居的人也必须和环境相处,与其他生命相处。所以“相处”是生命的必要议题。

许多“自处”、“相处”间的因果循环、层层相扣,经由编写、流传,则从“人生”演变成“戏剧”。

“说到底,人的个性决定了命运与爱情,你的人生,也许从躲在衣橱里独自进行扮家家酒的游戏时,就有了决定。”奕华笑笑地说。

但,有这么严重吗?我怀疑。
二十分钟的独角戏


“说真的,人能享受孤独是一种福气来着。”奕华说,“因为孤独可以让人静下心来思考,培养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

“孤独是一种重要的人生经验,在我的一生中独处的时间挺长的,很多东西就是在独处中慢慢磨出来的,那些东西没有办法从讨论中得到答案,非得一个人静静思考、步步琢磨才行。像跟你合作的《半生缘》就是这样,戏剧里许多东西可以用排练排出来,但有更多的东西是掌握在演员的手上,身为导演,我必须相信演员,让他们帮我去鼓励其他演员,安抚其他人的情绪,好的作品就会逐渐地完成。”

我想起那出戏里面,我有一段长达二十几分钟的独白,一直到演出的前两天,我还完全不知道那段独白要怎么演出。

背二十几分钟的台词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但要如何适切地表达出角色的情绪,让整部作品的感觉与节奏不会因为这段独白演出而中断或变得不自然才是大挑战。

但后来,我发现,看似“自处”的独角戏,其实也是跟戏剧里的其他角色有关联的,我可以从其他演员的表演中,找到表演的脉络。看似独角戏,其实在我的脑海中,一直有着对象。看似空荡的舞台,我的心中却有着温度、景象,甚至气味。

当我意识到这些时,二十几分钟的独白演出就水到渠成了。

这个经验让我知道,不论是“自处”或“相处”,能打开自己与外界的渠道,“信任其他人”这件事是温暖的。

对“创作者”来说,独处是绝对的必须。但在完成作品(特别是戏剧)的过程中,却需要高度相处的技巧。

“毕竟我们不可能自己演完戏里面的每一个角色,所以在完成作品的过程中,每个人都要控制自己的任性,互相配合,才可能有好的化学反应,成就好的作品。”身为导演的奕华这样说。

创作是独处的过程
我很少重看自己的演出。即便在拍摄现场,也不愿意去看监视器,有什么需要调整的,我请导演告诉我。

对我来说,演出是很直觉与一瞬间的事,我的表演在完成的当下就结束了。

在少数回头看的过程中,我无法只是看戏,总是会产生“用别的方式表演会不会更好?”的犹豫,有时也会怀疑起“片中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的错觉。

所有的创作方式里,我最钟爱“写作”这类可以独立完成的形式。在写作的时候,我只要考虑自己情绪与思绪就可以爽爽快快地完成一部作品。就像在怀孕的过程中,能够不必出门,不必化妆, 不必和任何人开会取得共识,这时期的我特别适合这种创作方式。

不过,就连写作也一样,出版之后我很少将作品完成重读,我想把写作当时的心情与想法原封不动地封印,成为一种“已完成” 的记录。

事实上,比起我,奕华在写作上更有毅力,他经常忙到三更半夜,已经精疲力竭了,还是可以打起精神来写稿。我就没办法这么做,对我来说,睡觉很重要。

“说真的,创作这种东西类似‘自动导航’,就好像你请人来家里吃饭,你把菜买好、菜单写好,但你人根本就不在家,然后客人就自动上门,在家里陪你吃完一顿饭那种状态。但我觉得,那也是一种孤独,是一种繁华背后的孤独。”奕华说。

这样的状况也许可以解释成─创作是独处的过程。但作品完成后,就具备了独立的人格。之后与读者、观众或其他人相处与沟通的,是作品本身,而与创作者、演出者无涉。

就算我再次绑起马尾,演绎过往的自己,很多事终究是“回不去了”的。

然而我却感恩自己保留了记忆、欢乐、勇敢……

我从不对过去“告别”。我只是背负着它往前走,也因为如此,我才知道我比以前更有“气力”,才发现我们比想象中坚强。

而那些气力与坚强,是练习与累积出来的。

过去无数个过年,常常在研读剧本中度过。

记得拍张爱玲的那年过年,特别地冷,一口气买了三个暖炉围着我,偌大的餐桌,摆满各种资料。近十天没出门,也没接电话,搞得同事跑来家里,结果看见幽暗的灯光、蜡烛、pizza盒,还有裹着花布单、蓬头垢面的我。拍摄《似水年华》也在过年后,因为也参与剧本创作,整个过年都跟电脑、传真机为伍。还有《人间四月天》……

好像许多戏,都是大年初五开机,以至于我的过年,常与剧本做伴。

几年没有拍戏了。原因很多。

而今年过年,除了不停地吃,不停地悔恨吃太多,与各地的家人开心团聚叙旧……很多时候,我又开始回到新剧本上。

今天坐在电脑面前,那个很熟悉的自己,较劲、琢磨、喃喃自语……好想跟人分享啊,可是正常人都去旅游休假了。突然觉得自己像傻瓜。独自着急什么啊?

但,这就是我啊!我比较笨,真的需要早点开始准备。总希望能对得起自己的作品。

所有的创作都是孤独的,研读剧本也是。我细细品尝享受这过程。

偷偷告诉你们……研读准备期才是整个拍戏过程中,我最喜欢的部分。哈哈。

2014农历新年

刘若英
《我敢在你怀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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